启程的当天清晨，韩沛真早早醒来。
打开抽屉，里面放着李铭轩送给她的小天使吊坠。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戴在脖子上。
镜子里，小天使在锁骨前熠熠生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韩克雄在门外提醒：“囡囡，该起床了。”
韩沛真应了声，又轻叹一口气，摘下吊坠，放回首饰盒，然后将小盒放入背包。
去往机场的路上，老妈事无巨细地提醒她在外面要如何小心。
“现在外面乱得很，没事不要瞎逛。”
她点着头，看车窗外景色飞速后退。
一个小时后，汽车开到了机场1号航站楼出发口。
老爸下车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提下车。
韩沛真拉起伸缩杆，笑着说：“那我走啦。”
白素琴擦着眼泪说：“一定要注意安全。”
“干嘛这么夸张。”她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只是去一个月，又不是不回来。”
白素琴哽咽道：“你从小到大都没去那么远的地方，别让我担心。”
“知道啦。”她拍了拍妈妈的背，笑道，“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特产。”
韩克雄笑道：“到了之后记得给你妈打个电话。”
“Ok！”说着，她转身往大门里走去。
走了几步，又笑着回头，朝他们挥挥手：“你们回去吧。”
爸妈也笑眯眯地朝她挥手。
她微笑着转身，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进大门内。
因为，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怕他们看到会难过。
那件事发生以后，她明白了世事的无常。
每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她所能做的，只有将每一次离别都当成最后一面来对待。
笑着离开，也许是最好的状态。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努力扯了扯嘴角，前往柜台办理值机。
*
“让你来送我真是不好意思。”独孤月笑着说。
陈英杰耸耸肩：“要不是有你，我也没办法溜出来。”
地铁站播报着下一站列车的到达时间。
她微笑道：“有没有想好你的人生目标呢？”
他苦笑道：“大概有了。”
她挑了挑眉毛：“什么叫大概有？”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叫人发笑，但我基本上是有目标了。”
她眼睛弯弯：“那就好，我在德国等你们的好消息。”
他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
“干嘛这么客气。”她摆了摆手，又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说实在话，我也是受人所托。”
“什么意思？”
“反正你现在已经签约了，我就直说吧。”她微笑道，“其实，是姐姐派我来考察你的，之所以能联系到你也是姐姐找人查出来的。”
“你们是侦探吗？”他一脸不可思议，“那你姐姐知道我在追韩沛真吗？”
“知道的。”
“那她怎么说？”
她微微一笑：“她说你很傻。”
实际上，独孤茜当时只是冷冷道：“这家伙真是幼稚得让人发笑。”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已经被狠狠拒绝了。”她望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不管这次能不能成，你的感情路恐怕都会很辛苦。”
陈英杰却不以为然：“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自有办法应对。”
她苦笑道：“别得意地太早，你迟早会知道我姐姐的手段。”
“别说得那么吓人好吧。”
她抬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我要走了，你差不多也该去另一个机场了。”
“谢谢你了。”他挥了挥手，“到德国记得跟我说一声。”
她眨了眨眼，拉着行李箱走上电梯。
她走远后，他用力朝她挥手告别。
她转过身，大喊道：“还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
他将手放在耳朵边：“什么事？”
“韩妹妹她呀……”独孤月抿了抿嘴唇，一脸坏笑，手卷成喇叭状，“她还蛮大的！”
他脸一红：“你怎么知道的？”
她得意道：“就上次在轮滑场，我狠狠rua了她一把。”
“你太坏了吧你！”
“要好好珍惜她！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知道啦！”他用力挥了挥手，“拜拜！”
独孤月微笑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海中。
地铁呼啸而来，不多时，车门唰的一声打开。
陈英杰找了个座位坐下，看了眼时间。
大概还有一个半钟头左右。
“等等我，沛真，我马上就到了。”
*
上午九点半。
巨大的落地窗上倒映着候机室内的景象，人影与户外滑行的飞机交错，仿佛两个世界重叠。
座椅整齐排列，蓝色椅套上印着浅浅的褶皱，像是无数人曾在此短暂停留又匆匆离去的见证。
空气中弥散着咖啡般的苦涩。
广播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提醒着旅客登机的时间。
清洁工推着机器缓缓走过，嗡鸣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韩沛真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页面，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良久，她从包里拿出那张写满字的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几个知名的餐厅，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等等。
那是李铭轩特意做的攻略，将每一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好。
她本该在三年前就踏上前往旧金山的飞机，在他这半个本地人的带领下好好旅游一番。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她抚摸着泛黄的旅游地图，心中浮上一丝酸楚。
指尖滑过，落在一处蔚蓝的海域。
在黄金海滩，他也做了一个标注。
上面打了个问号。
也在她心里打了个问号。
这次去美国，一定要将这个谜底揭晓。
她陷入沉思，究竟会是什么呢？
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陈英杰发来的消息。
「你出发了吗？」
她愣了一下，回：「出发了」
「上飞机了吗？」
「还没」
「怎么不告诉我你今天就走？」
她微微一笑：「知道你很忙，不想打扰你」
很快，对面回道：「不要骗我，你爸走了没？」
「嗯」
对面没了回复。
韩沛真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来送她？
很快，对面又发来消息。
是一个药方。
「是上次沈医生给的方子，你按这个方子抓药煮，喝了就不难受了」
她抿了抿嘴，敲击屏幕回复：「知道啦，你这个妇女之友」
对面回复了个带着墨镜得意的表情。
她心里一暖，又敲击屏幕：「谢谢」
「不用客气，你难受我也会难受的」
她努力抑制上扬的嘴角，发送了个呕吐的表情。
紧接着，对面问：「除夕拍的照片还留着吗？」
「有的」
「发过来」
她翻找手机相册。
蓦然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一夜的火树银花在脑海中闪烁。
人群熙攘，喧嚣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两人在拥挤的人流中走散，又被他拉着飞奔。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
风从耳边掠过，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却莫名安心。
滑动了片刻，她终于翻到了那张照片。
或者说，是那两张。
第一张是再普通不过的合影，两人面对镜头，比着俗气的手势，笑得十分刻意。
而另一张，却是小桃偷偷抓拍的瞬间。
画面里，他没有看镜头，而是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深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而她，正抬头望着他，脸颊微红，眼神里带着几分慌乱，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般，心里的小鹿早已撞得七荤八素。
她抿了抿嘴，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将那张正常的照片发了过去。
至于另一张，则悄悄存进了私密相册。
对面回复：「是不是我不问你要也不打算给我？」
她忐忑回复：「哼，我也忘了」
这时，头顶响起提示音。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请注意，乘坐CA3167航班前往旧金山的旅客，请尽快前往33号登机口进行登机，谢谢您的配合。”
韩沛真从包里抽出那张薄薄的机票，敲击屏幕道：「我上飞机了，你好好打工赚钱吧，注意安全」
聊天界面上方，显示“正在输入”。
不一会儿，弹出两个字。
「等我」
韩沛真一愣，心中好像有洪流过境。
良久，她弯了弯嘴角，回复了个“嗯”，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向检票口。
工作人员接过她的机票，扫描后递还给她，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祝您旅途愉快。”
她微微颔首，转身朝廊桥走去。
廊桥的玻璃窗外，阳光刺得人眼睛发酸。
而此刻，陈英杰正在机场的另一端狂奔。
T恤衫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
“喂！站住！”安保人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猛地一跃，跨过闸机，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猛朝着33号登机口的方向冲去。
“沛真！韩沛真！”他的嘶吼在空旷的候机大厅里回荡。
可33号登机口仿佛远在十万八千里开外。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冲到登机口前，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韩沛真！”
与此同时，廊桥的尽头，韩沛真的脚步忽然一顿。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她猛地转过身去。
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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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机场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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