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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赋过诗的梧桐,倒了

景泰三十年,褚家归鸟山庄举办诗会雅集。

褚家人多领白袍军镇守北方州郡。褚家人皆盼边境安宁,亲人有归家之日,故以归鸟为山庄之名。

为使前来的公卿郎君与小姐高兴,曲水流觞旁种满牡丹与芍药。

不过,还有一处木槿盛开,虽朝开暮落,却艳丽多样。

众小姐中,一位青交领明红衣衫的女子,安排坐在这木槿花丛旁。她时刻举着竹制的羽扇,而那扇沿上方露出的杏眼,在明媚的日光下,可爱动人,又有好奇。

如远处,一白羽尾渐粉的鸟,展翅在牡丹与芍药附近寻觅。

“这木槿花可好?”一郎君跽坐在她身旁,伸手取走她桌案上的一块枣泥糕。

“挺好的。”她答道,“可你这般,失礼了。”

那郎君垂眸一笑,潇洒不羁道:“他们都知道,又有何妨?”

她不答话。

那郎君再道:“昔年,你活泼烂漫。这般年,你却内敛冷淡。可今日难得一见那人,不如开心快活些?”

她偏头瞧了他一眼,轻声嗔道:“我既不是来给人观赏,也不是来赔你笑脸。”

那郎君故意皱起愠眉,要夺走她的竹制羽扇:“小娘子极性不好,丢了自家扇子,就要拿孤的。”

她稍稍使了力气,就远离了他:“什么孤不孤的,没人知道你是谁。”

外人都称呼她东君小姐,可她叫孙鹿缇,是大禹的容和长公主。那位郎君,名为孙靖,与她是都是荀氏皇后所生。太子大她十岁,自小对她多加照拂,也多取乐玩笑。

宾客们都回到了曲水流觞旁,其中一女子,身着鲜亮的橙红服侍。她折了一朵山柳兰,淑丽携着。

那扇边沿的明亮杏眼,不知不觉就留在了那女子的山柳兰上,此花,红得如人灼灼燃烧的**。她的目光再往上,瞩见项链上坠着的金镶鹰。孙鹿缇知道,此女是卫家女,是父皇所宠爱的卫妃的侄女。她坐在了孙鹿缇的附近。

卫氏女坐落之处,曲水流觞的水不知为何突然稀少而断绝。

一时,众人皆露尴尬之色。卫氏女也难掩愠色。

于时,远方那只羽尾渐粉的鸟,忽而咬住了一只青牡丹,引走了众人的视线,

“此鸟神异,竟识名品。”众人皆道。

而又过一会儿,似是听闻人声嘈杂而来,一位青白衣衫公子姗姗来迟。

众人皆抬头望去,行礼罢露出笑颜。

“褚二公子。”一公子与他相互行礼,“你从不来迟,什么绊住了你?”

孙靖和孙鹿缇看着他们二人。只是孙鹿缇的眼神是疑惑的,孙靖的眼神却是洞明。

孙靖的眸子停留在褚洛卿发髻上的玉簪上。那玉簪可是皇家所赠,可一般皇家之礼,世家多会收藏。这褚洛卿怕是寻了许久,又在几只簪子里挑了许久。

孙靖的目光又移至褚洛卿的衣衫,整整齐齐,雅致又华美,想必也是费了心思。

再回看他的发髻,在座的各位,受过马车颠簸的,发髻哪有不稍出丝。而他帮忙褚家家主举办诗会,亦是忙碌……

可见,姗姗来迟,是打扮了一番。

一名男子,打扮什么,为谁打扮?

在众公子之间,木槿丛前,扇沿上端的那双杏眼眨了眨,又瞬瞥了一眼左旁,右手拿起一块枣泥糕。

“真巧。”孙鹿缇在众人议论这位姗姗来迟的公子时,故意对旁边的太子说道,“褚家,竟知我喜吃枣泥糕。可见你兜里,收了不少褚家的玉石。”

孙靖不语,只是招呼她去看这位公子。

他叫褚洛卿,是褚家的二公子,今年二十。

他亦有一双杏眼,却含威不露。他有一双标志的横眉,却时常眉开眼笑,如沐春风。

褚洛卿亲自取铲具来,掘出几块陶瓷碎片,想必是几年前有人摔碎陶瓷担心责罚,遂埋在此处,不曾想褚家在此设曲水流觞。可水流多次磨蚀土壤,瓷片突露,阻塞了流水。

他一举一动,皆在孙鹿缇的附近。

泥水溅到了褚洛卿的衣摆,他双眸一滞,下意识退后,挡在前来帮忙的下人身后。接着,他的目光略过众人,像是在致歉与安抚,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容和。”孙靖打趣地戳了戳她。

孙鹿缇记得那日的夕阳,照在孙靖的英俊的笑颜上。

“他在看众人,有没有注意到他衣摆上的泥泞。”她对他道。

“你很细心。”孙骁说,“他虽也是细心之人,却从不在小事上计较许多,倒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孙靖一笑:“你对他的认识,还是停留在十岁那年,躲在父皇的屏风后,偷偷看他的时候。”

孙鹿缇眸中略过愠色:“当日,你也去了华阳殿。”

“是啊。”孙骁笑得很开朗,“孤救了你,将你拉走。莫叫你小小年纪,着迷于美色。”

夕阳绚烂,各花馥郁。

可鸟归山林,诗会也结束了。

东君小姐拔得头筹,正要走了,一名侍女却跟在她身后:“东君小姐请留步。”

“何事?”她看了一眼侍女,又睨了孙靖。

那些年,她总是依赖皇兄的。他是她儿时的庇护,也是未来的倚仗。

“放心。”孙靖答,“如今朝廷,唯褚家最是忠诚。”

侍女引她至一雅室,坐榻旁的桌案上,摆着木槿的盆栽。侍女端来盒子,叠开绸布:“这是主家送给小姐的夺魁之礼。”

孙鹿缇的目光犹停留在那木槿花上,方才一听侍女之言,才惊讶地转过身来:“夺魁之礼,我已收下了,何必再送呢?”

“主家再三思量,还是觉得这块再生玉石更好。”侍女答,“虽体量较小,却是在江南地带不易寻得,还望东君小姐笑纳。”

玉石系着缇色的流苏与丝带,在手中旋转着:“今日那夺魁之礼,孤都差点不知说些什么。原来真宝都藏着。褚家七代簪缨,实乃低调。”

眼下,他们二人坐在回皇宫的马车里。孙鹿缇坐在孙靖的对面,她生出恼怒之色,夺走了孙靖旋转的再生玉石,握在手心,又觉不妥,遂将它放在盒子里,搭在桌案上了。

孙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自己的妹妹:“容和,其实孤知道这再生玉石的来由,你想不想听。”

“我困了。”孙鹿缇道,“改日再听吧。”

孙靖看她转过脸去,装作不在意,不禁一笑。

一时间,二人无话。孙鹿缇悄悄转过脸,看见孙靖从袖中拿出一根竹签,风吹开了车帘,月光洒在,他温柔摩挲的拇指上。

她的兄长很开朗,极少有沉浸温柔的时候。

宫车就这样行驶着,一直往皇宫的方向去,驶向浓浓的黑夜里。

驶向,她再也捉不住的地方。

于时是清晨,孙鹿缇终于醒了。她感到眼角的泪水贴着皮肤,枕头也是湿漉漉。

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竹签。

梦里,都是皇兄的音容笑貌。

先帝母后皆故,太子是她最亲的亲人。

可他不在了。永远不再回来。

景泰三十二年,孙靖突发恶疾,中毒暴毙。只留了一根竹签给她,还在她耳边托付遗言。

她浑身乏累,好不容易起身,却听见公主府外远处,马鸣不绝。她裹上衣袍。

坐在地上瞌睡的侍女木槿醒了,瞥见她往外的鞋履,连忙接住她虚弱的身体。

“又是谁。”孙鹿缇怔怔地说,“起兵了?”

木槿一样不知所措。

可很快,暗卫南风就回来,跪下禀告:“回殿下——”

“先告诉本宫。”孙鹿缇却急切地打断他,“可又是发生了兵乱?”

“只是禁军搜查。”南风答道,“搜查......罪臣褚家的余孽。”

孙鹿缇的苍白的唇颤抖了一下。

于时正是初春,槿英阁外的梧桐光秃,风过息寂。下面低矮的花坛,压着灰石。

孙鹿缇的手犹捏着细薄竹签,已捏着几天几夜了,南风看见,再也不忍:“殿下——”

坛里松泥滑落,一幼苗破土。可外有灰石压挡着,人尚未瞧见。

“你说。”孙鹿缇语调哀伤,像是不再抱有希望。

滴答一声,远处梧桐枝桠上承了一雨。孙鹿缇垂眸,只闻竹签头亦承一雨,她抬指,轻触水溜。

此竹是太子所留。新生孕于春雨,不知此竹签,能否也蒙上天眷顾?

“殿下,在下终于找到孩子了。”南风躬身行礼,激动地说道,双眸明澈,“还有此物——”

南风从袖口里拿出一半竹签。

孙鹿缇轻薄的手接过,将两半竹签小心重合。阴阳合,万物生,太子遗脉,真存于世。

不知为何,孙靖的面容顿时浮现眼前,令她泪眼模糊。

冬至后,先帝病逝。太子恶疾突发,撒手人寰。众臣皆推举卫妃之子为新帝,由南平王辅国。新帝年幼,又将皇位禅让给南平王。

太子素来康健,何来恶疾。美其名曰“禅让”,她却以此是长久篡位之谋。

孙鹿缇转首,池前梧桐,仿若故人。短短一年,父兄皆故。如今希望尚存,更要——

本想接着吩咐,忽闻浩荡皇家园丁,拾斧锯柴锛而来。孙鹿缇眼低喜滞。

“禀容和公主,陛下有令,将此良木赏给卫妃。”抬首的季公公微笑说。

孙鹿缇失色,却持重道:“此木乃大禹难得一见的好木,自是陛下与卫妃娘娘应得。”

季公公续笑,出手一挥,开始砍伐。

平阳曾有一公子,某年春宴时至公主府,兴致翻涌为这梧桐作诗,一时,使得容和公主这棵树名扬京城。

“梧枝轻摇凤来仪,荫随朝阳誓不移。”季公公念,“当年褚二公子,是做了首好诗。”

“不知陛下如何恩赏梧桐?”孙鹿缇问。

季公公笑答:“一半铸军中鼓,赐卫家将领。”可又突转厉色:“另一半,做褚家斩首刑砧!”

“陛下问,容和公主对这梧桐可有恋惜?”

“容和……并无恋惜。”

“对这木的处置可有异议?”

微雨淌进眶中。孙鹿眸里,仿若有褚家兵败那日的白雪。

两月前,褚家率领白袍军北战告捷,威望登巅。回到平阳,却见皇帝国丧。

南平王孙骁即位,令褚家凡任军中要职的,皆换领其他高官冠冕,退回朝内,以作嘉奖,可此举实是要夺褚家的兵权。

北方骚乱未彻底平息,扶持南平王即位的卫家对北御军权虎视眈眈却又不悉北方军务。

褚家家主褚良之,跪于大殿外拒收任新官的恩典,陛下震怒,关押褚良之。

白袍军反抗,当晚宫中又传出太子之死缘于一种岭右奇毒,而此毒乃褚家独有。

褚家功高盖主之论早遍布平阳,又举毒杀太子的罪名,白袍军一下失去底气,众世家也纷纷退避,不久兵败。

老木摔颓,一时飞鸟惊走。

孙鹿缇缓道:“此次北战,卫家势如破竹,丝毫不逊当年的白袍军众将领。卫家当赏,陛下与娘娘英明。”

“陛下说,卫家连胜两战,是有多年平复江南叛乱的经验,亦可见从前并非朝中无人,而是褚家贪婪跋扈,垄断北御的军权。”季公公轻笑一声,“众朝臣皆议论纷纷。”

“老奴竟忘,昨日公主请见的折子,陛下已准。”季公公又说道,“殿下稍后就随奴去觐见陛下。”

孙鹿缇接旨,去更衣。帐内,她的手竟有些虚脱,弄掉衣里的一枚玉石。

虚惊一声,木槿疾手接住:“殿下当心。”

孙鹿缇指尖轻触。

先前,孙靖从宫外回来,似乎得知了什么喜事。从马上跳下来,对持着弓箭的她道:“容和,你还不想知道那再生玉石的来由吗?”

“若我知道。”孙鹿缇回,“会发生什么吗?”

“当然。”孙靖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意味着会再多一个人教你骑射了。反正孤是教不会你的。”

她记得自己,那时很生气。

“那我不想知道了。”

看着那孙鹿缇将弓箭放置一旁,转身离去的背影,孙靖跟上去,在她耳边道:“那枚玉石,本不是褚家所备夺魁之礼。”

太子素来与褚家交好,故而孙鹿缇还是停下脚步,转过头盯着他看。

孙靖笑着对妹妹说道:“容和,他是送给你的。”

……

“殿下?”木槿轻抚她手,“等会儿,莫要携它入殿了。”

“去拿太子给的金镯来。”孙鹿缇将它落放于木槿手中,“南风告诉你,北方羽檄何时到?”

“南风本想劝公主找些理由拖延,等到羽檄。”木槿回,“不曾想卫妃来砍伐梧桐树,为殿下留了时辰。”

宫车已备好,孙鹿缇走至,搬运木材的宫人也出来。

老木沉沉,躺于车箱中。两侧宫人皆默待启程。后面的季公公清点人数。

而斜对面,先上车的木槿的手伸向公主。孙鹿缇额头迟迟转来,目光瞩向梧桐。

“陛下有令,卫妃娘娘的树先行!”清点完毕,季公公高声道,转向公主马车。

车内坐于对面的木槿,忧望公主。孙鹿缇的背陷于暗中,帘外微光浮于她脸沿。

窗框里,远边季公公挡立于梧桐树前,面容带笑,对容和公主恭敬地行一礼。

孙鹿缇的眉宇一寸凛然,盖上车帘。

车轮辘辘,风穿过车顶羽盖,马走在宫城主干道上。天之中央,德阳殿巍峨耸立,拥护两侧高高宫阙,俯瞰阶下等待觐见的百官朝臣。

一路,朝臣议论。

车帘一角稍开,两位官员脚步悠慢的背影映入。孙鹿缇髻上步摇轻摇。

“太子恶疾,多是容和公主殿下侍奉。那日查出太子所中之毒,竟不见公主与医官一同去向陛下复命。”

“还以忧伤过度、头疾突发为由,实在糊涂。”

“非也,怕是要为某家喊冤!”

步摇轻晃的声音在耳畔,夹着帘边的手指收紧了。

随车季公公,亦瞥车窗框里的孙鹿缇,但她徐徐敛上车帘。

敛帘片刻,瞥到上角一雁北飞。

阴天下方,一木筒由走吏高举。报信者的呼号高亢,声声快走,经过马车,经过颓躺着的梧桐车下:“北方羽檄到!速速让行!速速让行!”

“怕又是卫家。”官员语中分辨不出是喜是,“周荀两家恩荣也该快至。”

“亦好过褚家。荀家是皇亲,周家随卫家平叛江南,颇有功劳。”

“人说北雁南飞是为取暖,而南雁北飞,才是忠心诚挚……”

车里越来越暗,面前木槿划着燧石,点燃蜡烛。方才那话,令孙鹿缇冷笑。南雁北雁,不过是成王败寇。

隔着车帘又闻:“其实褚家也是强弩之末。承继家主的褚洛卿自小作为士大夫培养,从未打仗。若把白袍军交予这等文人,才是误了大禹。”

于时烛光瞬闪,掠过孙鹿缇的暗眼。

褚洛卿不战,是褚良之深知皇帝的忌惮,决意安抚北疆后退出中枢,而褚洛卿也只是士人。这是褚家对先太子的承诺。

新帝斩草除根,才是让大禹失将,耽误国事。

估摸时辰,她又掀帘。

“殿下是觉得车太慢吗?”季公公抬额眼笑,恭敬问,“卫妃娘娘的树贵重,前面的人自然慢些。不过,到前面转角便可两路而行。”

孙鹿缇笑回:“本宫只觉恰好。”

她眉宇安泰,神情自若。她在等一场大风,吹来北方哀鸣。而平阳城的风如她所愿,总是来势汹汹。

大殿上羽檄的传信传到百官的耳里——卫家大败,惨败!

“此战出师不利,有后方将领乘机作乱。”

孙鹿缇悉知羽檄,将领以“南平王杀侄篡位”的名号起兵造反。

“原白袍军士兵怨声载道,说被卫家排挤。士气受损,后院失火,就败了。”

冠盖交语,顿时脚步惊慌。

车内,孙鹿缇松下紧背,缓缓靠于车壁。抬手,抚摸着太子给她的金镯。

烛光温柔地拂在她脸周围。

太子忌惮卫军,便安插眼线,又把这支情报托付与她。故而,来自北方的消息,不等卫家拖延上报,他们的人就快马送来。

德阳殿越来越近。

殿宇玄黑,衬得阴天生白。

孙鹿缇远望见,她的表兄荀子慕立于殿外。她的手从木槿手里脱出,往前走去。荀家是两朝皇亲,无论侍奉旧主还是新主,都是堂堂正正的国舅。

荀子慕躬身:“微臣拜见容和公主。”

“荀大人今也冠冕堂堂了。”孙鹿缇冷道,“不知侍郎新官上任,对今日事,可有见解?”

荀子慕缓慢抬眼,目光落在她髻上步摇,又落在她手腕上,约着的太子所赠金镯。

“此局对陛下而言,可解。”荀子慕说,“造反的将领已受审,原是太子的人,涉嫌通敌叛国。”

孙鹿缇脸色顿沉,仿若初知此事。

荀子慕面生关切:“殿下深受先帝宠爱,未出嫁便能自立府门。”

“若殿下安守本分,荀家定保公主日后安稳尊贵。若殿下言语有失——”

“大人思虑过多了。”孙鹿缇打断,冷眼睨道。

于时,荀子慕的父亲荀大人终出殿,宦官道:

“宣,容和公主觐见!”

大狱,牢房内,方窗投进白光。

牢狱门冷青的条影,将跪坐男子的面容分割。他一身白衣,乌发凌乱,双眼迟垂。

鬓角碎发被照亮,他侧眼长睫轻动。

隔壁牢门被打开。他长睫彻底动了,抬起重眉,向侧边看去。

囚犯被狱卒强抓,怒骂与咆哮,从他愕然的眼前而过。

那是与他同岁的堂侄,褚允臣。

于时褚洛卿的面容上,才陡生惊惧深忧之色。他不禁抓住门杆,去看自己的堂侄要被带去何处。

褚允臣被压倒在对面案前,直到抬起头,看清面前俯视他的人,死寂的面容才忽地生出仇恨——这个周狱丞,活活打死了他的亲祖父。

褚洛卿两三跪靠近,目光穿过牢门杆,褚允臣案下激愤唾骂响彻四周,那案上者,两根烛光照亮他唇角的讽笑、骤竖的怒眉。

卫家大败,气恼万分,遂命狱官私惩褚家人,以泄愤恨。

而褚允臣的祖父被打死后,日日夜夜在狱中咒骂,周狱丞遂拿他开刀。

数杖挥,棍声、身体撞地之响、案上喝骂,还有夺窗而入的大风,齐齐灭烛。

须臾,黑暗一片。依稀见,褚允臣虚弱起伏的身体失于黑暗中。

褚洛卿冷汗满额,眼角渗红。穿过门杆,只见施完杖刑的狱卒去点被灭的蜡烛。

墙火又燃起。

褚洛卿的眼底里,是斑斑血迹。

周狱丞的面容衣着被照得一览无余

他眼缓缓抬起,目光上至案。

明明升起无尽的仇恨,可他忽然怔愣了一下。

他圆睁眼,那周狱丞腰上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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