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御史放下犀角酒樽:“今日廷议,陛下偶然提到西北战事捷报频传,想必闻将军不日就归京了。”
闻大人本是禁军统领,不该领兵作战的。只是近两年西北边陲西突厥部族频频骚扰,大陈重文抑武已久,满朝文武竟无甚人可担此大任。
圣上大怒,幸得闻统领主动请缨,临时封了个正二品骑骁将军便匆匆赶往边境。
一去便是一年多,程观与闻将军独子闻絮私交不错,但闻絮随父去了那大西北。
大漠风沙里,长城雨雪边。程观说也想见见西北的好风光,闻絮便偶借家书的名义,递一些不成文的白话给程观。
什么“小羊异常的肥”、“马儿到这里像回了故乡”、“晚上回了营帐一摸发鬓全是黄沙”程观看了也觉得有意思,极少情况下会画几笔,创作一幅谁也瞧不出来的玩意。
程珩乍一听闻将军的归京之日将近,下意识看向弟弟。程观应了声:“若山和我提过了,许是半月便归京。”
若山是闻絮的表字。
他说完,程珩也没有移开视线,就直直的朝向他。程观能感觉到那目光,能想象到兄长琥珀色的眼眸在初春日光的铺撒下泛着点点金光,他没有回视,借喝汤的姿势档开了程珩的视线。
程御史的酒樽不知什么时候见了底,二姨娘挽过袖子,替夫君拿过蓝釉酒壶,天蓝的釉料和袖口的藕荷暗花纹一晃,酒杯满了一半。
“今天喝得差不多了,酒壶都空了。”二姨娘嫌夫君喝得多,轻拧了他的腰肉。
程御史却还没说够,上至朝廷中哪个官员无心踩了他的脚,下至醉仙楼门外卖烧饼的夫妇家儿子喜欢上了采君阁的小清倌,为蓝颜知己寻死觅活。
唠的大家都乐呵呵的。程远程绵年纪小,笑得最欢,程束雪年纪稍大,拿布帛遮了遮上扬的嘴角。
程御史每月十五如同相声捧哏似的逗乐,这么一下来自己最是高兴。
这每月十五家宴的规矩还是大夫人去世后一年,程御史立的,许是喜热闹的大夫人走了,府里冷清了不少。
这规矩立了,全靠程御史一口牙,没话硬聊,近两年功力见长,聊的也算热络。
喝完酒,还灌了两壶清茶,他才堪堪说尽兴。
主院卧居内燃着助安神醒脑的迷迭香,在餐桌上也能嗅到,和黄茶清甜的味道混杂着,这景象有点家和万事兴的味道。
才过未时,天却忽地阴沉下来,程御史老说骨头酥疼酥疼的,老毛病了,让孩子们各自回院子了。
“今个傍晚指定要下雨,别老坐书房,唉!说了想你也不听,叫青佴给你垫个鹅绒素软垫罢了。”二姨娘白氏是程观生母,拉着程观的手嘱咐琐事。
白氏备受宠爱,一双玉手保养得当,指甲留长,修剪的饱满圆润,没涂丹蔻,兴许抹了护甲油,泛着亮光。
程观拍了拍她的手,说了什么,程珩离得远,没听见,瞧见二姨娘的目光追随而来,他这才堪堪收回视线。
大漠风沙里,长城雨雪边 ——高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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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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