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亮,一抹淡白透入古朴的窗户,均匀铺在松软床上的温沉睡颜。
实木门缓缓地启开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
“都用点劲。”
“队长,这门五百公斤诶!”
“小声些,别吵着母亲。”
细碎声响从门口处传来,熟睡之人长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眼,竹绿色眸子由迷朦转而清醒。
女人掀开被子,赤脚落地走到门口,手臂一伸,轻轻拉开房门。
三十个着装整齐手臂肌肉紧实身高不足两米的小不点儿瞬间站得笔直,小脑袋雌赳赳扬起,朝气蓬勃地朗声道:“谢谢母亲,母亲早安!”
“早。”
女人睡眼惺忪地同孩儿们互道早安,自行进西厢房的盥洗室简单打理后,又慵懒坐在东厢房化妆间躺椅,墨黑长发如瀑垂坠。
化妆间镜面环绕,一把阶数密集的弧形小梯子环绕在她身后。
虞以松如每个清晨那般,仔细打量替她梳妆打扮的孩子。
站在梯顶的小家伙粉鼻秀挺,唇红齿白,举着把比肩还宽的木梳,脚尖一蹬,灵活跃出梯子,顺着柔滑长发,跳楼似的一骨碌坠到地面。
安全着陆,由此完成梳发流程的第一步,之后便是十来个小不点重复步骤。
“母亲今日的头发也很顺滑。”小家伙们叽叽喳喳。
虞以松轻笑:“上次不小心挂着你了。”
一周前,不知是不是被那倒反天罡的不孝女气到,她睡眠质量变得奇差,夜晚辗转反侧。
许是身子翻转次数过多,头发打了些结,小家伙替她梳发时被发结卡住,小手扒着木梳,双脚晃荡,眼神迷茫。
虞以松替孩子捏了把汗。
从十米高空掉落,虽不至于受伤,但多少有些痛感,痛在孩身,伤在她心。
三分钟后,长发梳理完毕,地上仅掉了三五根。
两人负责捡头发,六人绕到她身前为她脸部、脖颈和手臂涂抹保养液。
四人俩俩站在身后弧梯顶层两侧,小手臂齐齐揽住长发,四人同时往弧顶跑将长发束拢,再绑上丝滑的竹青色绸带。
余下十八位小家伙四处散开,有拔抽屉的,有去衣帽间为她挑选服饰的,有为她举着手包的,还有几人合力抱着她的手机。
梳妆完毕,虞以松走进衣帽间,关门,换上小家伙们给她选的荔枝白衬衫及黑色西裤,扣子只系到顶上第二颗。
从早安小队进化妆间再到虞以松踏出宫殿门,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门外阳光清浅,山雾消去,可见度极高。
占据了整座矮山的华美复古宫殿一览无遗,她的寝宫位于山顶,与工作坊同为京都的海拔最高处。
天高气爽,虞以松选择走路到工作坊,早安小队跟在她身后狂奔,小家伙们面容平静,习以为常。
及至工作坊门口,随行队伍更换为一百位持热武器的守卫。
进门前,守卫喊住了她。
“虞君请留步。”
虞以松脚步停顿。
“那位被罚的呃,同事该如何处理?”
虞以松:“等我晚些回去再安排,她人呢?”
“在拘留所。”
虞以松眉心微蹙:“她犯什么罪了?”
“不孝。”守卫队长神情严肃。
虞以松:“……”
“倒也不至于坐牢。”
“对不起,请虞君责罚。我们马上给她放了。”
“不要自作聪明。”她温声警告。
“是,下次不敢。”
不敢,这帮小孩有什么不敢。
竹绿眸子淡淡扫过这一百人,十八米身高的不怒自威感直接拉满,众一米九的守卫纷纷低头,不敢直视君颜。
工作坊大门悄然合上,众守卫松了口气。
工作坊是一间占地面积极大的平房,虞以松例行检查角落处保险柜的锁门完好,才全心全意浸入工作中。
出自她手,无一例外具是精雕细琢的小美人儿。
日日雕凿数量上百的新孩子,每一位皆付诸了她极大的心血。
方才见女儿们撒丫子狂奔也追不上她慢悠悠散步的速度,忽然之间便有了灵感。
虔诚地朝东方一叩首,口中念念有词,面前缓缓出现一团莹润的淡白光团,虞以松双手捧住光团。
光团落于掌心,晕散的光圈逐渐暗淡,最后褪化成一块拇指那般大的模糊肉色小人儿。
虞以松捏起造化笔,造化笔所过之地,肌肤轮廓愈发清晰,慢慢成型。
今日重点在腿部塑造,虞以松打开电脑,查阅神洲文献库,比照数据,着手精细骨骼和肌肉的比例。
笔尖划过血肉骨骼,那形状和填充物随她笔动而发生变化。
竹绿眸子炯炯有神。
……
黄昏光线照入工作坊的瞬间,虞以松恰好完成今日第九十九位孩子的塑造。
拇指锋利的指甲割开食指指腹,鲜红的精血凝出点在小娃娃额头。
精血被吸收,孩子旋即哇哇大哭,与房里其她九十八位新造儿的泣声共奏,如一曲优美乐章。
但听多了偶尔会嫌枯燥。
守卫照例在她下班时间一到便敲门,经她允许后,一百人涨红着脸推开工作坊门。
守卫们身后背着把重型热武器,身前抱着一团小小的棉被,每人抱起一名婴儿,冲她鞠躬,而后队伍整齐地上了门外的小卡车。
小卡车的目的地在山下,每一批刚成型的孩子,都要被送进育儿所,慢慢生长。
会说话后,得接受十八年义务教育,而后各自择高等院校,最后各奔前程。
虞以松目送刚来到这世上的孩子们离去,缓缓呼出一口气。
回工作坊换了身运动服,戴上蓝牙耳机,慢悠悠地围着宫墙跑步。
从山顶跑到山脚,路过山脚一座纯白色的现代化建筑。
建筑门口书写着几个正红色的大字——第三大陆陆地议会。
下班时间,陆议会还在开会,虞以松调出议会大厅的音频,静静听着。
“今天召集诸位议员,主要为商量与虞君大人相关的事宜,以下时间交给虞君事务管理局局长来主持。”
事管局局长:“两件事。一是虞君寻妻子的进展,二与最近受虞君处罚的一位来宾相关。”
“众所周知,虞君大人的寻妻启示已发布十多年。
从人口数据库比对显示,目前已有70%的我陆居民经受过虞君的检验,预计剩余30%能在未来六年内筛查完毕。”
“一旦寻到母君,就得考虑更多的**问题。
比如,虞君宫殿的外围结构难以承受呃,震动。”
虞以松:“……”
“我谨代表事管局提议,加固山上的所有建筑。”
……
“决议通过,由房建局和事管局共同商议改造方案即可。”
离议会大厅越近,虞以松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她赶忙切换成休闲乐,继续慢悠悠地跑动。
陆议会正要开展下一项议题时,议会大厅突然地震,各种装饰摇摇晃晃却没倒,众人神色不慌不忙。
往窗外看去,只见虞君大人穿着运动服,环绕宫殿围墙跑步,身后跟着一百位狂奔的一米九守卫。
议会长按下接通外界声音的按钮。
“咚,咚,咚。”
有规律的跑步震动声中,掺杂着气喘吁吁的守卫女声。
“别跑那么快,会被踩扁的!”
“嘿嘿没事,不过是进医院躺两天,被虞君大人踩上两脚,进医院也值。”
“……”
话音刚落,那一米九的守卫就因过于兴奋而偏移路线,没注意到虞君转弯,被两米六的大脚踩了个正着。
身体迅速扁成薄薄一片,戴着耳机的虞以松毫无察觉,仍旧散漫悠闲地跑动。
众守卫和议员:“……”
守卫长瞟眼看见议会大厅在开会,赶忙电联卫生局局长:“麻烦您在总院踩扁科留个床位。”
卫生局局长大喊达咩:“现在医院踩扁科室里躺满了扁人,你这守卫只能睡走廊的床位。”
暑假是踩扁科的人流高峰期,许多高等院校安排学生进宫殿参访,学生纷纷以被虞君踩一脚为吉祥之意。
虞君大人根本不知自己踩了多少人。
议员们对这样的场景倒也习惯,议会长关闭外界音:“会议继续。”
“第二项议题。虞君大人有史以来处罚了第一位女儿,无人知晓具体缘由……”
议会长眼镜片微闪。
-
虞以松从山脚跑回山顶,路线弯弯绕绕,今日拐进了一处荒废的房间。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天色却暗下去,她赶着进食,加速远离了此处。
房间深处的地牢里,滋滋的烫肉声响起,伴随一股清幽香气。
长满铁锈的锁链圈着脂粉凝玉纤细皓腕,女人额尖覆满薄汗,紧咬下唇,似在忍受着极度的痛苦。
清冷眉眼风华绝代。
烫熟的肌肤很快脱落,而后粉润如新。
“你从哪里来?”
被拷着折磨的女人轻蔑一笑,洇红的眼尾妖艳扬起,背脊依旧如冷梅般傲然挺直。
“从一大陆来,为我陆君求娶虞君大人,三大陆便是这么对待贵客的?”
“呸,我们压根没收到来访函件。”
女人神情凝固。
“狡辩是吧?”拿着烙铁片的人继续烫,倏地一阵地动山摇,她手一抖,烙铁片径直砸在了她脚上,疼得她滋哇乱叫。
远处跑来一位守卫,凝神道:“还不放人?这是虞君大人的命令。”
拿着烙铁之人阴冷地笑道:“虞君大人不会知道的。”
“也不用放出去了,外边儿有个和她长得极像的,以虞君大人的记忆力,断然想不起来这张倒反天罡的脸有何特点。”
夏晗缓缓闔上眼,背部火烧似的灼烫,痛苦不堪。
她已经忍受了整整七日这样的生活。
从贵客到阶下囚,只消一天时间,所有变故皆在一周前。
开文大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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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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