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沝,“我不想。”
孙腊年,“上面的小狗,你家的?”
李沝点头。
孙腊年,“哎呦诶!跟了我一天一夜嘿!我不爱伺候,丢树上去才安分守己。”
什么,狗是他丢上去的?怎么丢?双手捧高,扬过头顶,一嘴狗毛,神经病大帅哥,大头棒是得多黏乎他才会这样…
眨个眼的功夫,狗居然站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似的站立,前两只脚拍打着孙腊年的腿胯,干泥土,湿泥土混合,脏了他衣服。
“大头棒!你干嘛!不要这样!”李沝想去阻拦,没用,大头棒好爱大帅哥。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狗竟然回到了树上,安分守己,哈着舌头笑。
是魔术还是仙术,谁干的!
李沝刚想问孙腊年,结果看见他在啃巧克力。
祠堂地上也有巧克力渣子,李沝想,他的巧克力?他不会喂了巧克力给大头棒吃吧,然后狗狗一命呜呼,现在李沝看见的,飘忽不定的狗狗只是个灵魂而已。
少女板着个脸,质问帅哥,“你,你是不是虐待了我家的狗。”
“噗——”孙腊年咧开发黑的嘴角,“扯呢!我虐待待谁?虐狗!”
莫须有的罪名盖得他一头雾水。
李沝点头,“我昨天去祠堂救火的时候,狗狗也跟着我去了,再然后我就没见过它,昨天夜里我找狗的时候发现祠堂地上有碎了的巧克力,总不可能是你下巴是个大漏勺子,你自己吃就吃,但能漏出那么一坨巧克力渣子在地上?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给狗吃了巧克力,然后狗死了,我刚才看见的是狗的魂魄。”
“……”孙腊年一阵沉默,李沝也是,她后知后觉自己一口气讲了一大段话,这是她以往根本做不到的事,以往她看见帅哥恨不得绕道走,现在竟然会质问帅哥了,直勾勾观察帅哥。
有一片巧克力咻一下从孙腊年下巴颏穿过,蹊跷砸地,李沝低头去瞧他下巴,这也没有洞啊!从哪里掉出来的!
李沝懵了,紧紧皱眉,“你不会是,鬼魂吧。”
天光大亮,见鬼了。
“野鬼!”李沝回想起祖宗们说的话,是野鬼带走了大头棒,而孙腊年刚也承认了,且一直在承认中…
孙腊年,“是,我是有在祠堂吃巧克力,但我绝对没喂它巧克力,就像你见到的,我是个大漏勺子,吃什么都会掉地上,而且是掉去地上就捡不回来的,那你家狗子眼巴巴守着我呢!就等着吃掉地上的巧克力,我捡不了我还不带它跑吗?不是等会,您还好意思说我,您家都不给它喂饭吗?他非吃我巧克力!”
大头棒是野养的狗,农村山多,它总漫山遍野的跑,吃了家饭难免还是会饿。
李沝争辩道,“我家…你…你可以捡起巧克力,它要是真饿了你可以给它喂吃屎。”
“…”孙腊年瞪大左眼,歪头偏耳靠近李沝,“我上哪找?”
李沝仔细思考,“田埂里有很多。”
孙腊年翻白眼,“还不如我当场拉一个利索。”
“你愿意?”李沝一脸认真。
“一边儿呆着去。”
李沝继续问,“你没给它喂吧。”
“我只喂我自己。”
“我说屎。”
孙腊年,“抽特么你丫挺的。”
李沝真怕被抽,赶紧缩了脖子抱个头,这才把孙腊年逗乐了,大帅哥继续笑脸相迎,“不是李二水,您一姑娘家家怎么张口闭口就是不文明用语呐,咱讲点文明用词呗!就比如咱刚才那词您可以说成,粑粑。”
“粑粑。”她一脸真诚,“粑粑屎。”
“…”孙腊年投降,“得,换话题换话题,总之,我知道狗不能吃巧克力,所以我并没有给它吃,你不污蔑我虐待狗狗!我孙腊年情愿缺胳膊断腿也不干那缺德事!”
最后,毒誓让李沝相信了他没有给大头棒喂巧克力。
最主要大头棒乐呵呵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像吃了巧克力的狗。
李沝说,“怎么让它下来。”
这次不是眨眼的瞬间了,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当阳光洒落在叶片上,透过叶子缝隙形成了一道道透明光线,这些线又复杂缠绕,把这个曾经在村子上灰尘噗噗的小狗包裹成一个大圆圈,最后像水泡泡似轻缓落在地上,又像动漫情节,且肉眼发生在眼前。
李沝心想,这是鬼魂的超能力吗?
孙腊年得意一笑,“我想让它下来它就能下来。”
李沝好奇追问,“靠意念?”
孙腊年没跟着回答,只盯着趴来地上又迅速跑远的狗,“你不抓回?”
李沝,“随它去,它看起来谁都亲,其实谁都不亲,一块巧克力就能勾它来这荒山野岭一天一夜,就是个嘴馋小屁狗,它肯定是太饿了,去找东西吃。”
孙腊年摸摸口袋,又掏出一些其他零食,海苔,面筋之类的,“你放心,我喂了它吃这些,它吃饱喝足后一直陪着我,就好像知道我一个野鬼孤独太寂寞!明明是个乖乖大宝贝。”
这是孙腊年第二回主动承认自己鬼魂的身份,可李沝还是没有代入感,在少女的刻板印象中,鬼是害怕白天,害怕光的,更不可能用意念操控光,从小到大看过的灵异电视剧,恐怖电影中都不是这样教育她的,所以李沝此刻的后退一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不熟悉。
但帅哥却觉得她就是害怕,耸耸肩解释,“不怕不怕,打卦了蹬腿儿了嗝儿了翻白眼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不过我年纪轻轻提前了,但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孙腊年走到一坟墓边的一颗大松树前,他挥一挥手,那松树就自动弯腰,变成一把树椅子,大帅哥瘫着躺,“得劲!舒服!”
此情此景,李沝惊讶到没话说,她其实在看见孙腊年下巴无洞却大漏巧克力时就相信他不是活人了,李沝还见识过祖宗们的消散,只要被她碰了,灵魂就会变成绿色光点,所以目前了解到的一切都没有让李沝有一丝恐怖情绪,只是有一个地方她不太懂,大帅哥是碰过她脑袋的,却不同于祖宗们,实打实还在,没有任何绿色变化。
李沝鼓起勇气问,“你说你,是鬼,可为什么你和我的祖宗们不一样。”
孙腊年回,“哪里不一样?”
李沝靠近孙腊年,两人近距离对视一眼后,李沝一拳打在孙腊年胳膊上,还有肉的荡声。
李沝,“我摸不到他们,我一碰他们,他们就会碎成满天的绿色光点,但你不会。”
“…”孙腊年忍着胳膊疼,咬牙切齿,“您甭来这套,就是故意的吧!”
李沝委屈,“我没有,是真的,对不起。”
不知道鬼发火会是什么后果,总之天空是逐渐阴暗,还忽起一阵诡异的凉风,大自然的变化莫测才会让李沝从内心深处生出恐惧,她心想,反正大头棒也找到了,可以回家了,最主要是她莫名其妙揍了大帅哥一拳,她不好意思再跟帅哥一块再呆下去,转身就走。
可大帅哥心态不平衡了,他看到看到狗狗都有人找回家他却没有,他也想走,不想一个魂魄孤孤单单呆在荒山野岭。
“李二水!你回来!”孙腊年吼。
李沝不搭理人。
“李二水!我只能接触你!”
李沝停下脚步,转身问,“只能接触我,什么意思?”
孙腊年急忙解释,“就是除了你,这里没人能看见我或者被我触摸,你家祠堂后面住的那几户人,就是跟你一块救火的男孩和他妈,还有他们的邻居全都看不见我,只有你能看见我!”
李沝,“为什么?”
孙腊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缘分吧。”
最后李沝没拒绝也没同意,她又控制不了他的腿,他想跟着她,最后还不都是他说了算,所以这只算个通知,不算个请求。
在回家的路上,李沝又想起祖宗们,他们吐槽野鬼无聊闹事。
正好,锻炼锻炼跟大帅哥交流的胆量,李沝深呼吸一口气,本想着柔和沟通他们之间的矛盾,却不料成了加深,语气凶硬,成了质问,“对了,你无聊就找我太爷爷他们打架?”
孙腊年一听这话,不得了,捶空气,“谁?我打架?等等等等,这可不能冤枉我,明明就是您家那四位老祖宗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小野鬼!我初来乍到没地方住,想跟着他们住祠堂!而且我非常懂礼貌,上去就是个say hello,What a full moon tonight,但他们说我洋人鬼子,这样,我我我,我给您演一段吧。”
孙腊年站去李沝左边,是他本体,“hello!grandpa!”
站回李沝右边,扮演李沝的祖宗们,压声,极度沙哑,“你是?你是洋人鬼子!”
左边的孙腊年,“不不不,我不是老外,我北京人,方便问个路吗大爷!”
右边的孙腊年,“骗谁呢,你那眼睛都是往里凹的,头发也是焦灰灰的,我们中国人有长这样的?”
左边的孙腊年,“是,是,大爷我,我承认我有四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但我从小到大生在北京长在北京,我是吃炸酱面喝豆汁长大的,真是实打实的中国北京人,不过眼窝这玩意我该怎么跟您解释呢,那,那动物园里有些猴不也这凹凹的大眼窝吗!我是长得像猴不是长得像外国人!”
右边的孙腊年,“嘿!啥耳朵血统?”
“北京啊!那我考考你,北京最好吃的小吃是什么?”
左边的孙腊年,“我觉得是麦当劳。”
右边的孙腊年,“什么?老大麦?”
“是麦当劳,国外的美食,现在的年轻人老爱吃了。”
“这死洋鬼子嘿!尽夸他们老家的东西!”
左边的孙腊年,“哎呦喂!不是不是,我忘了炸酱面!是炸酱面!北京最好的小吃是炸酱面哎呦嘿!”
右边的孙腊年,“这还差不多,那北京最壮观的景点是哪里!”
左边孙腊年,“我朋友家楼下的游乐园,乌泱泱的小孩真是壮观,从早到晚舞娘似的不带停,诶?大爷,你们哪朝代的,秦始皇?民国?你们知道滑梯长什么样吗?需不需要我仔细形容!”
右边的孙腊年,“好好再想想!最壮观的景点应该是北京**怎么成了你家楼下!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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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孙腊年比了个吸溜面条的音效,“李二水,因为我瞎说话,后来你家祖宗都不搭理我,他们一直对着香闻,对着你和你爷送来的酒闻,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去闻了闻酒罐子,但一点味也没有,就是白水,我也告诉了他们,但他们不信,硬要揍我,我当然不肯,就跑,就撞倒了蜡烛,火就烧了起来。”
所以他之前喊李沝在酒罐子里装白水不是玩笑,是事实。
“哦,他们不仅想揍我,还一直骂你混账,给他们孝敬了什么!他们会显灵找你要个说法。”
“啊啊啊!生气!啊啊啊!很生气!”孙腊年,“他们就这么喊。”
一人分饰好几角的小剧场还没结束。
“大爷大爷,大爷大爷!没啥好生气的,喝酒还伤肝!”
“你个洋人你懂个屁!洋人不准呆我们的祠堂!你给我出去!”
“我不睡这我睡哪?”
“你去睡松树!不准睡我们的祠堂!”
“等会等会!狗怎么也能进祠堂!不会在这拉屎拉尿吧!”
“都怪李二水!她再踩门槛!我就托梦吓她牙齿掉光!”
“……”
孙腊年有声有色描绘着,李沝一直捂嘴笑,并不担心被托噩梦。
相反孙腊年比较惶恐,他虽然演累了,但在大喘气中还不忘为自己争取,“李二水,你祖宗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们见我一个魂魄孤孤单单指了个西南方向说他们碑前的松树最软乎,让我可以当床睡,所以你肯定也是嘴硬心软的人,你带我回家呗!”
“回家?”李沝双眼无神,“回哪?北京?”
孙腊年点点头又立刻摇头,逗趣说,“我是野鬼,当然得回十八层地府。”
李沝,“哦。”
猝不及防,淡然的她下一秒奔逃,比狗还快,只留下沙哑声音,“师父!人鬼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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