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陆地从段淼蝶一行人发现净化水晶的那一年起,就逐渐变得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了,有的只是老兵们口口相传的“曾经”。
也许,浓雾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巨型怪物,有的只是一小片被净化水晶庇护着的美好净土——这只猫和这片草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许,当年死掉的士兵,并不是因为路线规划有问题遭到了袭击,而是…… 有人刻意为之。
而那个人是谁呢?
活着的小秦。
秦玳。
其实只要转换两处“小秦”和“阿颖”两个名字在日记中的位置,那么两人展现在别人面前的形象就会完全不一样。
在路引年读到的日记中,跟段淼蝶核对计划的是阿颖,主动跟小秦吵架的也是阿颖,最后死的还是阿颖。
如果按照这个角度,那么即使有人对当年意外的发生产生疑惑,那么率先怀疑的罪魁祸首便是跟段淼蝶一同制定方案的阿颖。
但是阿颖已死,再加上野辞家权势滔天,这件事几乎没有人会追查下去,最后只能草草了之。
但如果跟段淼蝶核对计划的是小秦,主动挑起事端也是小秦,发现计划有问题、想拉着段淼蝶退出计划的是阿颖,最后阿颖被小秦杀人灭口……
路引年眼睫轻颤,下意识回头看去,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喵!”
怀中的白猫倏地窜了出去,轻巧一跃跨过草丛不见了踪影。
“小耶!”
小耶跑的飞快,路引年跌跌撞撞地紧跟其后。
能见度很低的陌生弯绕地形,已经接近体力极限的路引年走的异常吃力,没多久便大汗淋漓,眼前发虚。
但小耶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路引年必须要抓住它。
但身体难受至极,他只好咬破嘴唇,用痛感保持清醒。
绕过不知道第几个高大的枯树,小耶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路引年往前一扑,把它紧紧搂在了怀里。
“喵~”
小耶用爪子拍了拍路引年的氧气头盔,然后用尾巴指向了一个杂草堆。
路引年晃了晃发晕的脑袋,艰难地撑着地站了起来,随后抱着猫摇摇晃晃地往杂草堆走去。
轻手轻脚地扒开杂草堆,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空荡荡的山洞。
路引年蹙了下眉,垂眸看向怀中的猫:“你是要我进去吗?”
小耶歪了歪头,又冲着他叫了一声,似是在回应他的问题。
路引年缓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结果巡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山洞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有碎石和一些动物残骸。
路引年不相信妈妈留下的白猫会无缘无故带他来这里,于是轻轻把小耶放在地上,揉了揉它的脑袋,“去。”
小耶果然像听懂了一般,直直地朝山洞一角跑去。
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后,小耶伸长爪子在地上一个劲地刨着什么。
路引年见状,连忙掏出小型铁锹蹲下跟它一起挖。
片刻后,一张被塑封的图纸出现在视线中,同时还附带了一封陈旧的书信。
[年年亲启]
是妈妈的留下的信!
路引年扔下铁锹,颤抖着手拆开了信封。
里面似乎是某些勘测的日记片段。
“末世96年某次小型勘测任务中,我无意间在浓雾的大树后发现了一只尚未变异的小白猫,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躁动,我迅速将小猫安置好,瞒着所有人偷偷上了一次陆地。”
“小白猫看起来很有灵性,它带我去了浓雾深处极其隐蔽的山洞中,在那里,我见到了许多未变异的生物、植物以及大片的净化水晶,原来浓雾后是被净化水晶庇护的净土。”
“净化水晶似乎可以散发出一种特殊磁场,可以隔绝任何设备的信号,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在这里面有所获的原因。
我也只是上天庇佑,遇到了一只天使般的小猫,我给它取名为小耶,并把沾了年年气味的小玩具改造成铭牌挂在了它的脖子上,希望有朝一日能亲自带着年年上陆地把它领养回家。”
正常的笔迹到这里就结束了,紧接着的是一大片杂乱的草书,看起来像是日记主人慌乱之中留下来的。
“原来产生异心的人是秦玳!!我绝对不能让她发现净化水晶的位置!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毁掉这片人类最后的希冀!!”
“年年,我相信你一定会看到这封我让小耶藏起来的信!你一定要把净化水晶带回地下城!!”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但是秦玳为什么会想要毁掉净化水晶?
难道她不想生活在阳光下吗?
路引年紧攥着信封的指尖绷的发白,嘴唇上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已经结起了痂,稍微一动就痛的要命。
路引年大致扫了一眼标注着有净化水晶山洞的图纸,然后把信和图纸一股脑全塞进了背包中。
结果刚走到洞口,就被忽然出现的女人吓的一个激灵。
女人扫了一眼从他背包里露出的纸张一角,嘴角挂上了渗人的笑,“我就知道放你上来有用。”
在看清女人身后站着几个身强体壮的黑衣服男人后,路引年恐惧地往后退了两步:“秦……”
“把东西给我。”秦玳敛起虚假的笑容,表情森然地逼近了他,“我给你留个全尸。”
路引年退无可退,背部僵硬地抵着墙壁,捏紧的手心满是汗。
他绷着下巴:“不。”
“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秦玳扯了下嘴角,双手环胸缓缓退至男人身后,高傲地一抬手,“上。”
“秦阿姨!”路引年颤着声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等。”秦玳出声制止了那几个准备动手的男人,冷笑一声:“想知道为什么?拿图纸来换。”
路引年咽了下口水,把攥的皱巴巴的图纸从背包里拿出来晃了晃,“你自己过来拿。”
秦玳盯着他手里的图纸看了几秒,佯装往前走了半步,然后微不可察地给了距离路引年最近的男人一个眼神。
男人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抢路引年手中的东西。
结果就在他手接触到图纸的一刹那,整张图纸倏地燃起了橙红色的火苗,仅一秒的时间便彻底烧成了灰烬。
“你干什么!!”秦玳看着散落的灰烬目眦欲裂。
路引年冷道:“我说了,要你亲自过来拿。”
“我过去你照样会把图纸烧了!”秦玳重重推了一把身旁的男人,“把他的包拿过来检查一遍!”
男人抢过路引年的斜挎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仔细翻找一番,然后冲秦玳摇了摇头。
“路引年!你太自作聪明了!”秦玳恶狠狠地瞪着他,“没了这份图纸,你我都别想在复杂的迷雾中找到净化水晶!”
“图纸我看了,全在脑子里。”长时间的跋涉使得路引年有些站不住,声音也逐渐变得微弱,“要想知道净化水晶的位置,就必须让我活着。”
说完,还不等秦玳回答,路引年便毫不犹豫摘下扬起头盔,从袖子中拿出一把短刃猛地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顿时鲜血四溅,路引年痛苦地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秦玳发了疯似的扑在他身上把空了的背包用力按在他的脖子上,抬头嘶吼道:“还他妈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抬回地下城!!”
听到这句话,路引年的手终于缓缓垂了下去。
在抬着路引年上电梯之时,一抹藏匿在暗处的白色身影趁乱溜上了电梯。
-
地下城中心医院。
当医院里的人看见脖子几乎被割断的路引年时,就连经验最丰富的老医生都被惊的瞪大了双眼,赶忙命令手下人把路引年推到了急救室里。
院长接到院里的电话,被吓的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医院。
看见焦急等在病房外的秦玳,院长先是怔了下,然后礼貌颔首:“秦主事长。”
秦玳没回应他,而是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里面的人死!听清楚没有?!”
院长大气都不敢喘:“我、我会让他们尽力的……”
“我要的不是尽力!我要的是百分百存活!”秦玳瞪着他,“如果他死了,我就让你给他陪葬!”
“饶命啊主事长!”院长被吓的腿一软跪下了,“听说他被送过来的时候脖子几乎一大半都断了,虽然我们医院的科技最为先进,但这么危险的手术,失败的风险肯定是很高的啊!”
“废物!”秦玳咬牙踹了他一脚,正思考对策时,脑海中却忽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紧接着,她颇为激动地蹲下身与院长平视:“你们最近是不是在研究记忆提取技术?将死之人的记忆能提取吗?”
院长拧着眉思忖半晌,颤颤巍巍地回:“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得叫主研究医生过来……”
“快!快把他叫过来!”秦玳一分钟都不能等,生怕错过最佳记忆提取时机。
院长连忙在手表上输入一串通讯码。
几秒后,对方接了电话。
“怎么了院长?”
“快过来医院一趟!秦主事长有事找你!”
那头的人沉默几秒,问:“联盟主事长秦玳?”
“对!就是她!”院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你快别问了,赶紧过来吧,急事!!!”关乎我性命的大急事!!!
“OK,十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秦玳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院长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地问:“里面的人是谁,值得您这么担心?”
秦玳敛了下眼皮,又扯上了虚伪的笑容:“里面的人是我好友的儿子,上陆地出任务遭到袭击了,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要不然我没办法跟她交代。”
话落,她满脸歉意地拍了拍院长的肩膀:“刚才是我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院长连忙摆手:“不会不会!主事长重情重义,一时急切乱了分寸,我都理解的。”
秦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好啊。”
-
“听说中心医院送过去一个脖子断了大半的伤员,好像还是秦主事长亲自送过去的。”
“秦主事长这么亲民吗?还以为她只会端架子呢。”
“嘘!!这话你也敢说?!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到怎么办!!”
“呸呸呸,看我这嘴!”
野辞简醒来的时候是在军营医院里,旁边站着两个边记录他状况边聊天的护士。
聊天内容没头没尾,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由于吸入了过量的麻醉剂,野辞简即使已经苏醒,但浑身依旧使不上力气,意识也有些混沌。
他用力将指尖陷进肉里,过了许久才隐约感觉到轻微的痛感。
待视察的护士走后,他咬紧牙关用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原本毫不费力的事情,在此刻竟变得如此艰难。
走廊外面倏地起了一阵躁动,医护人员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什么东西!!!”
“它是怎么进来的!!!”
“快!快把这家伙抓起来!!”
听着话,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医院。
难道是变异生物?
野辞简蹙了下眉,刚要掀开被子下床,病房的门把手忽然转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带着小型氧气头盔、身体上溅了血迹的白猫猛地冲了进来,胆大地跳上了他的病床。
野辞简一把将猫提起,眯起眼睛盯着它鼓鼓囊囊的腮帮子看了几秒,又把目光移向了它脖子上用红绳绑着的牌子。
追赶白猫的人紧随其后进了病房,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是野辞简后,把在门外暴躁的情绪收了些,颔首道:“野辞队长,我们是进来抓它的,打扰到您休息十分抱歉。”
“出去。”野辞简命令道。
进来的几人面面相觑:“可是队长,这只猫……”
“出去!”野辞简没了耐心。
那几人慌忙点头,离开病房的同时把门带上了。
待门外重归寂静,野辞简把猫放在床上,摘掉它头上的头盔,轻声道:“是年年让你来找我的吗?”
白猫明显对“年年”这两个字很熟悉,闻声动了动耳朵,凑近野辞简仔细地嗅了嗅,好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确认完毕后,小耶往床上一坐,低头把含在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是一颗微缩小球。
跟路引年之前在车上给他看过的一模一样。
野辞简把球放在桌子上,拿起杯子把水倒在了上面。
球体瞬间变得透明,里面塞着的物体逐渐变大,最后破球而出。
是一张图纸和几张字迹凌乱的日记。
野辞简拿起日记看了几眼,又想起方才两个护士的对话,他的眸光顿时暗了下去,脖颈间青筋暴起。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小耶身上的血迹,咬牙道:“这些血是年年身上的?”
小耶立马开始痛苦的呜咽,似是在模仿最后看到的路引年。
野辞简霎时间怒火中烧,眸子里升腾起浓郁的杀意。
就在他翻身下床之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忽然响了。
是一串陌生的通讯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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