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影视城,《长歌行》剧组。
三月的风裹着料峭寒意,卷过青石板铺就的仿唐街道,扬起一层薄薄的黄沙。乔麦拢了拢身上单薄的戏服——一套银灰色轻甲,属于她饰演的角色,乐嫣公主的贴身护卫凌霜——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她缩了缩脖子,目光掠过眼前这座巍峨森严的府邸布景,最终落在几步开外、正被两个助理围着整理繁复玄黑甲胄的高大身影上。
那就是刘宇宁了。饰演冷面侍卫皓都的男主角之一。
乔麦在心底默默做了个深呼吸。这是她进组第一天,第一场戏,对手演员就是这位以191cm身高和独特幽默感著称的“长腿梗王”。压力像无形的丝线,悄悄缠绕上来。她捏紧了手里的剧本,试图把凌霜初遇皓都时那份不卑不亢的警惕感找回来。
“凌霜!皓都!准备走位试戏了!” 执行导演的喊声穿透片场嘈杂的背景音。
乔麦立刻抬头挺胸,快步走到导演指定的位置站定。几乎是同时,那片高大的阴影也笼罩下来。刘宇宁整理好护腕,站到了她对面。他穿着厚重的玄铁盔甲,肩甲线条锐利,衬得本就高大的身形愈发挺拔,如同矗立的一尊黑铁塔。乔麦感觉自己需要把脖子仰到近乎九十度,才能看清他的脸。阳光有些晃眼,落在他线条清晰的下颌和挺直的鼻梁上。
“乔老师是吧?幸会幸会,我是刘宇宁。” 他开口,声音带着点东北口音特有的爽朗,嘴角微扬,冲淡了皓都这个角色设定带来的冷硬感。“叫我老刘或者宇宁都行。”
“宇宁哥好,我是乔麦。” 乔麦连忙回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然,心里却在默默哀叹这可怕的身高差。
导演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这场是凌霜护送乐嫣公主,在府门前被皓都拦下盘查。皓都,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大内侍卫统领,气势要足,眼神要有压迫感!凌霜虽然矮你一头,但气势不能输,她也是公主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眼神,给我那种戒备又寸步不让的劲儿!”
“明白导演!” 刘宇宁应了一声,随即看向乔麦,脸上那点温和的笑意瞬间收敛。他微微垂眸,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带着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威压,沉沉地笼罩下来。那属于皓都的、刀锋般的气势扑面而来。
乔麦心头一凛,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身体,迎上他的目光。属于凌霜的警惕和护卫的职责感瞬间充盈心间,她下颌微抬,眼神同样变得锐利而坚定,像一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小兽。
“好!就是这种感觉!” 导演在监视器后喊,“保持住!皓都,俯视她!要那种居高临下、审视蝼蚁的感觉!凌霜,别怕,盯回去!”
刘宇宁依言,头又往下低了一点,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几乎要将乔麦钉在地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乔麦努力维持着凌霜的倔强,但脖子仰得发酸,身体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对抗的姿态而微微发僵。片场很安静,只有机器运作的低鸣。
僵持了几秒,就在乔麦感觉自己的颈椎快要发出抗议时,刘宇宁紧绷的嘴角忽然向上扯开一个极其不“皓都”的弧度,带着点戏谑的东北腔瞬间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哎哟我的妈呀,乔老师,” 他肩膀一松,刚才那股迫人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无奈和促狭,“咱这海拔差距,我这俯视得都快得颈椎病了。要不……我去给您扛个梯子来?您站梯子上头,咱俩平视着演?省得您脖子受罪,我也少费点劲低头。”
“噗——” 旁边一个灯光助理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乔麦也是一愣,随即脸上“腾”地一下热了起来,像被点着了火。刚才强行绷起来的凌霜气场瞬间碎了一地,只剩下被戳中身高痛点的窘迫。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可仰头看着刘宇宁那张写满真诚建议的脸,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刘宇宁!你给我严肃点!皓都呢?我冷面侍卫呢?” 导演在喇叭里气急败坏地吼,“别把你那直播间贫嘴的劲儿带戏里来!”
“导演我错了错了!” 刘宇宁立马举手投降,脸上还挂着没褪干净的笑意,对着乔麦做了个“抱歉”的口型,眼神里却分明还带着促狭的光。
乔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努力压下脸上的热度,重新调整呼吸,找回凌霜的状态。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人果然跟网上说的一样,嘴是真“碎”!
一场需要高度紧张对峙的戏,被刘宇宁这一打岔,气氛全跑偏了。试了几次,导演都不甚满意,干脆大手一挥:“卡!休息十分钟!刘宇宁你给我好好找找皓都的状态!乔麦也调整一下!”
人群散开。
乔麦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走到休息区自己的折叠椅旁坐下,从背包里翻出水杯。初春的横店,风依旧带着寒意,吹在刚才因紧张和窘迫而微汗的额头上,让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
“还没习惯吧?横店这风,春天跟冬天似的。” 一个爽朗带笑的女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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