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之际,崖壁下蹭蹭冒出好多张骷髅脸,无数道青绿粘腻的身躯紧紧贴着石壁往上爬,空荡漆黑的眼眶直勾勾仰视她,显露出强烈的**,仿佛把她当成囊中之物。
一股交杂恶心与惊恐的情绪漫上心头,秋雪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吐,她强忍不适,抬手,将剑…半截剑对准它们!
剑身断齿锋利,却没有一点威慑力。
离她最近的藻鬼顿了下,察觉不到杀气后大着胆子往上爬,伸手就要抓住她的脚。
秋雪楹嫌恶地踹开它,趁机跃上对面的石壁,刚到半空,下面的藻鬼们倏然躁动,干涩喉间爆发“嗬噜噜”的声响,齐刷刷转身,猛地扑向她。
秋雪楹指尖已经碰到岩壁,双脚突然一沉,几个力道把她扯了下去!
“扑通”一声,整个人摔进溪水里。
她挣扎爬起,下面的水好像有一股吸力紧紧吸附她,半边身子一直撑不起来,还有继续往下陷的趋势。罪魁祸首们一窝蜂涌过来,四肢并用奋力摁她入水,没有任何表情的绿皮脸洋溢着极度的兴奋与迫切。
“唔…唔唔!”
秋雪楹激烈地晃着脑袋,拿着残剑的手不断挥舞,偶尔有一两声受击后的吃痛传入耳中,换来更疯狂的桎梏。
溪水浸湿衣裳,冰凉湿润的触感流过肌肤,突然想到什么,她陡然睁开双眼,艰难蠕动被捂紧的唇瓣,断断续续念起诀来。各脉灵力汇入丹田,时机一到,她怒喝一声,周身爆发灵光,激得水浪千层,裹住小山般的藻鬼们。
残剑渗出刺骨寒意,冻结一切流体!
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的藻鬼们全身覆上薄冰,动作停滞,嚎叫戛然而止。
万物寂静,夜风飘过狭窄甬道,余留呜咽。
秋雪楹赶紧踢开身上束缚,自然没错过阵阵的细微冰裂声,心又提起来,时不我待,连滚带爬踩上半截剑飞天。
只是方才大半灵力都用在凝冰上,此刻御气缓慢无比,还没飞上几米,愤恨无比的怨气宛如带刺的绳索,从水下溅出,牢牢缠住她的剑柄!
秋雪楹大惊失色,脑中无数设想闪过,最后咬咬牙,狠心弃剑跳到岩壁上,徒手攀登。
下面的藻鬼紧追不舍,黏液似的贴着山壁爬上去。
秋雪楹呼哧呼哧爬,累得满身是汗,目光扫过附近的岩壁,发现这上面好像有法术残留的痕迹。
难道有人先她一步来过这?
显然,此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嗬噜噜”的声音近在咫尺,她一边哀嚎一边奋力攀岩,四脚并用毫无形象。
忽然,一个力道将她提了起来。
秋雪楹扭头一看,又是老熟人!
那人三两步轻功,带她回到山崖上。双脚着地,秋雪楹第一时间跑到远处狼狈吐了一地。
“秋师妹运气未免太差了些,单独行动总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呢。”
声音里带了些兴味,轻飘飘地传进她耳中。
秋雪楹抚顺胸口,有气无力抬起头,脸色惨白地扯扯唇:“多谢。”
朝晏冲崖底看了眼,随手打出一击,阻绝藻鬼们上岸的可能,痛苦凄厉的哀嚎听着格外瘆人。
转身,笑吟吟地说:“师妹很聪明啊。虽然结果有些狼狈,但只一人就把下面的冤鬼耍得团团转,有几分实力在身上的。”
秋雪楹蹙眉:“它们真是鬼?”
“嗯……”朝晏认真思考起来,“准确来说,是由命丧崖底的亡人的怨气所凝成的生灵,以藻类为载体,诱人溺毙。”
秋雪楹一阵恶寒,嗅到身上残留藻类的腥臭,刚刚平息的胃再次翻江倒海,捂着口鼻给自己捏了个净身的法术,脸色才好起来。
召回惜芜,颓颓然迈开步子往山道走。
走几步,停几步,后面的脚步也跟着走走停停。
秋雪楹转身,一脸疲态:“你跟着我做什么。”
朝晏无辜:“你身上没有武器防身,师兄我自然要保护你呀。”
秋雪楹想了想,她俩互有把柄,也不怕他将鬼木一事抖出去,有人上赶着当保镖不要白不要。
便点头:“那我要多谢师兄了。”
朝晏淡淡一笑,跟着她四处走。
夜色渐浓,两人腰间各挂了一颗照明珠,照亮周身四五米场景。
两人一路沉默,踩过杂草丛生的小径,涉过清澈蜿蜒的山涧,踏足每一座崎岖崖底,丝毫不见古籍上记载的鬼木的踪影。
一开始坚定的步伐,到现在已经茫然无措。
“唉。”朝晏突然叹了口气。
说出今晚问了第十遍的话:“师妹到底要找什么,不妨告诉我,兴许我知道在哪呢?”
秋雪楹停了下来,抬眼,雾沉沉的星夜无边无际,周围树林高大密集,遮掩稀疏寥寥的月华,黑寂一片。
本来想着鬼木能瞒就瞒,谁料根本就找不到,还拖累朝晏辛苦跟她一路。她身心俱疲,听到朝晏的话,再没皮没脸都会不好意思,秋雪楹终于松动,妥协道:“行吧,不过你大概率不知道在哪。此物名唤‘红溪’,是一种吸收天地精华的阴鬼木,你可识得?”
朝晏没吭声,似在沉思。
秋雪楹没催他,打了个哈欠,随地坐下静静等待。
昏昏欲睡之际,他突然“哎”了声,惊醒秋雪楹。
他从怀里翻呀翻,翻出一根胳膊长的树枝。
乍一看是平平无奇的树枝,随着他的手上下翻转、摆动,散出浓厚的阴煞气息,深深吸引秋雪楹的视线,她知道,树枝内里一定蕴含更神秘更强大的力量。
秋雪楹瞪大眼,看看朝晏再看看树枝,嘴巴微张,好一会才缓过神,指着树枝:“你居然有!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呀?”
秋雪楹语塞,她还真怪不到他头上,谁叫她一直憋着不说!
她冷静下来,换上一副期待的神色,目光紧随鬼木:“那,师兄有没有多余的红溪木,可以给我一枝么?”
朝晏轻笑,把玩着鬼木:“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拿它来做什么?”
秋雪楹面露难色,“这是我的私事,恕我无法坦言。”
顿了顿,“我看师兄不是那喜欢为难人的性子,行行好,你就给我一枝吧!我可以拿稀有珍植跟你换。”
“我真的很需要它。”
“……”
她满眼真诚,苦苦哀求了他好久,他才松口。
玩腻一般,随手抛给她:“哎,谁叫我为人良善大方呢。”
秋雪楹眉开眼笑接过鬼木,摸摸这摸摸那,宝贝得不行。
朝晏环臂静静看着她,唇角弧度冷硬,眸色深沉。
……
东西已经找到,两人沿路下山。
秋雪楹把红溪木收进储物袋里,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师兄怎么会有红溪木,难道你下到崖底过?”
朝晏颔首,“路过看到便顺手摘了。”
难怪她一直找不到红溪木,原来被他先一步薅走了!
“这么说,那崖壁上的打斗痕迹是你留下的?”秋雪楹若有所思道。
“嗯,那些藻鬼有点难缠。”
红月山妖兽珍植少,多生阴煞之物,红溪鬼木这么稀有的东西他也只说“顺手”摘了,也不知他是为何而来。秋雪楹偷偷瞄了他两眼,越来越觉得他和传闻中的形象大相径庭,都说他光明坦荡正气凛然,实际内里藏着多少阴私不得而知。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朝晏偏头,秋雪楹连忙转移视线,若无其事往前走。
走到一处缓坡,朝晏突然停下来,开口:“我感应到这附近有我要找的东西,要不师妹在此休息一会?我马上赶回来。”
秋雪楹自然答应,她早就想歇歇了,挑了块比较干净的草地坐下等他。
此地林木稀疏,月光轻易笼罩这片方寸之地,夜风微凉,吹散脸颊上的闷热,她惬意地闭上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天边高悬的弯月,由血色吞噬,俨然一把血刃,倾泻而下的华光宛如绵绵血雾,泼洒大地,周遭猩红一片。
秋雪楹一时分不清现在身处何时何地。
很快,她回过神,意识到这就是红月山的由来。
原来红月不是传说,是真的!
她激动回头,想让朝晏也瞧瞧这景观,看清空荡荡的身侧后,嘴角不自觉落下,重新坐回地上,抱膝观月。
眼中映入月影,心绪却不在月上。
也不知他离开多久了,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秋雪楹隐隐有些不安。
“咚咚咚——”
铺天盖地的震感自身后传来,她坐在地上身形都不由自主晃了晃。
秋雪楹“唰”一下起身,戒备地望向后方,一边后退一边从储物袋里掏符箓。
血雾茫茫中,一棵棵交错的树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倒,尘土飞扬。它来势凶猛,显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秋雪楹当机立断,抽出惜芜御剑逃跑。
断剑虽残,速度还是杠杠滴,至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身后动静渐小,看来已经追不上她了。
秋雪楹胡乱喝了几口烈风,眯着眼往回看,什么东西都没有,正自得已经甩开那东西时,迎面差点撞上庞然大物。
看清那是何物后,惊悚得心脏骤然紧缩,无措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只足有一栋楼高的三头猿!
三头猿阻拦前路,长臂着地,鼓着腮帮子蓄势待发,下一秒,炸雷般的吼声如过山之洪,猛烈震响,形成层层起伏的音浪,山石滚落,树木横倒。
秋雪楹连人带剑被音浪冲击震飞了。
在半空作抛物线运动的那几秒,她还在呆呆地想:
她怎么这么倒霉!
不是说红月山没大型妖兽吗?!
这元婴之上,即将化神的三头猿又是从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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