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犯人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在那地底最深处,绑在刑架上的女人正在被严刑拷打。
“这不是天师吗?想不到有一天你能落到我手里。”
一个身穿官服的衙役站在她面前,他的眼神中只有冷漠与残酷。
李新月紧咬着嘴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衙役手划过一列刑具:“死之前,有个人想要见见你。”
说着他身后走出一个带着斗篷的女子,李新月见到她的面容,霎时瞳孔骤缩。
她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会是你?钧大哥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出卖他。”
何浅弯着腰,打量着她:“若不是他谋逆挑起战争,我又怎会家破人亡?”
李新月反驳:“明明是当今圣上昏庸无道、残暴不仁,钧大哥此举乃救万民于水火。”
何浅大笑,她没想到李新月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天真。
“月姐姐,你我好歹姐妹一场,我不妨送你个真相:你可知这一路为何都没有人来助你?”
李新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为…何?”
何浅嘴角略过一抹狡黠的笑:“因为你只是一个死间!霁川钧有了起兵的由头,哪还管你死活?”
她起身倚靠在刑案上,叹了一口气:“你我都不过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罢了。”
听到这儿,李新月双手不自觉地抓住椅子的扶手:“不……这不可能。”
何浅话已说完,便转身离开,牢房内只剩下了李新月和衙役两人。
“给我一个痛快吧。”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绝望。
衙役从案上拿起榔锤,用力地朝李新月的腿骨砸去。
疼痛如同一道闪电,猛地击中了她,她痛苦地闷哼一声,眼神迷离。
“陛下可没想让你好死。”他的声音阴险且狠厉。
说着他又敲断了她的另一腿骨。
李新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冷汗瞬间布满了她的额头。
衙役从怀中摸出了一包毒粉抹在带刺的长鞭上,不断抽打着她溃烂的身躯。
一鞭、两鞭、三鞭,第四鞭抽到了李新月的眼睛,视线一下模糊,几乎要失去意识。
衙役转身走到角落拿起水瓢,然后泼了李新月一脸水。
见她没反应,他走上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别装死。”
李新月解脱似地说道:“可惜……不能如你愿了。”
说完她像死了似得低下了头,衙役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真是死得太便宜你了。”
“来人,将她抬走。”
一队官兵将天师的尸体拖走,一旁的犯人瑟瑟发抖地说道:“又……又死了一个。”
这一刻,她终于离开了这不见天日的地牢。
她的身上全是血,被鞭子抽过的地方全都皮肉翻开,双脚骨折,全身没一块好肉。
守门的官兵见犯人这副模样,直犯恶心:“快走,快拉走……”
圣安十六年。
天师李新月妖言惑众,已就地正法,城门挂尸百日,以儆效尤。
*
下山南村,牛户家的娘子生了个女娃。
“怎么是个女孩儿?真是个赔钱货。”
牛俊将刚出生的女儿扔给稳婆,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床上的牛娘子听了此话受到刺激,心中一悸昏了过去。
“快来帮忙,肚子还有一个。”
稳婆将孩子放在一旁,继续忙着接生。
“快想办法叫醒夫人,这孩子再生不出来,到时候怕是得一尸两命啊。”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
*
春去秋来,转眼已是四年后。
一个小女孩儿正背着柴火走回家,坐在路边茶摊喝茶的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张婶儿:“这孩子生下来便害死了娘,就是个灾星。”
刘妈:“牛户家就盼着一个儿呢,谁曾想到胎死腹中,唉真是作孽。”
王婆:“哎哟,我给你说,这月丫头还是个傻子。几岁了,话都说不明白。”
小翠:“行啦行啦,这孩子也可怜。每天劈柴挑水,做得慢了,还要被牛俊打嘞。”
回到家的月丫头放下柴火,刚进门就遇上了迎面飞来的水瓢。
嘶,她的头疼得当即大脑空白。
牛俊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家中没水了,你去把水打满。”
牛俊喝了口水,转头见她还没动,又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揪住她的衣领说道:
“怎么?现在我都使唤不动你了?你个没良心的。”
月丫头眼神呆呆地说道:“我……我马上去。”
说着她提着水桶朝门外走去。
“真是个晦气的扫把星。”
河边。
月丫头在堤口蹲着用水瓢舀水,下一秒她便被一只脚踹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灌进她的口鼻,使她说不出一句‘救命’。
岸旁是一群小孩的笑声:“你看她就是个傻子,连浮水都不会,哈哈哈……”
“快走快走,待会儿会被别人发现。”
“说得对,我们快走。”
水中月丫头还在费力扑腾:“别…别走,救命。”
很快她没了力气,河水淹没了她的脑袋……
*
【这刺骨的寒意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李新月在水中猛地睁开双眸,眼底尽是冷漠。
河水包裹着她的肌肤,真实而寒冷。
这是忘川?不对。
窒息感袭面而来,李新月开始向上游出水面。
上岸后她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又迅速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混乱与迷茫。
李新月自嘲地笑了一声:“真是天意弄人。”
怎么会重生到这具只有四岁的身体上?
李新月提着水桶朝家走去。
在家等得不耐烦的牛俊总算看到了李新月的身影:“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夺过了她手中的水桶放在一旁,然后拉着李新月朝院中站着的陌生人走去。
李新月看了看眼前这个牛俊,在原主的记忆中,可没少受他打骂。
她生硬地推开了牛俊的手,说道:“我自己会走。”
牛俊奇怪:这死丫头啥时候说话这么利索了?
“大人,这便是我家小女。”
牛俊谄媚的模样,让李新月察觉到眼前这人不一般。
陌生人打量了李新月一眼,淡淡说道:“一吊钱。”
牛俊犹豫了下,小心地说道:“可不可以再加点……”
没等他说完,陌生人打断道:“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唉别别别,中,就一吊钱。”
牛俊接过钱,便将李新月交给了陌生人。
“你不害怕?”
李新月听到‘怕’这个字,摇了摇头,毕竟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
御阁。
守谷人:“这就是的新来一批?”
说话人眼中满是不屑,他估摸着这一批没一个人能通过。
面具人:“是。”
守谷人:“进去吧,进去吧。”
三百位小孩儿不知所措地走进了尸骨成山的死狱岭。
李新月走在末尾,尸气充斥着整个山谷,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怨灵。
进入山谷后,大家都走散了,李望月保持着警惕。
“啊,救命,救命……”
男孩儿的声音惊悚恐惧,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东西袭击。
“你那边怎么了?”话还没说完,下一秒这个小孩儿便也发出一声惊叫。
另一个小孩儿也问道:“你们那边都发生什么了?”
“啊,救命……”
谷内有迷障,李新月扯下一块衣裳,捂住口鼻。
察觉到身后有异样,她身形微闪,一个怨灵擦脸而过。
李新月轻蔑地说道:“应该就是你这妖灵在害人吧。”
说着她折下一旁的树枝,朝怨灵刺去。
在谷中待了这么多年,怨灵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主动向它发起挑战的。
也不甘示弱发起了攻击,一番交手后,越来越多的怨灵被吸引过来。
“小的们,给我撕碎她。”
李新月眼神冷冽:“是吗?”
在刚才的交手过程中,她早已暗中布下了阵法。
李新月冷声说道:“该死的是你们。阵起!”
李新月的脚下升起法阵,符文围锁住了这一带所有的怨灵。
光辉笼罩下的怨灵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不可能?”
“该结束了。”
守谷人在一旁的巨石上打盹,开谷的震动让他从梦中惊醒:“还真有人能过选拔?”
在御阁的主殿内伫立着七座威严肃穆的雕像。
它们代表着御阁七大殿殿主,每一位都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存在。
死狱岭开谷,沉睡在雕像中的力量也被唤醒。
只见神隐殿殿主雕像手中的巨剑发出耀眼的蓝光,剑尖直至天空,一道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什么?竟然有人开启了神隐殿的试炼?”
“距离上一次开启试炼已过三百年,看来神隐殿要在如今的七大殿中崛起了。”
“话别说得太早,试炼有九轮呢?此人能不能过都是个问题。”
“你们机关殿能别在一盘说风凉话吗?
“你……”
*
九年后,李新月通过了神隐殿的试炼,成为了神使鸢。
“九道试炼已过,万般禁锢已除。”
李新月拔出雕像手中的巨剑,只见巨剑表面的石块除去,显现出宝剑的锋利。
剑名‘霜寒’。
神隐殿众人跪拜:“恭迎神使。”
李新月收剑,朝殿外走去:“左右使,随我来。”
“遵命。”
不久前,阁内给李新月派了任务,刺杀目标是"一眼窥天机,一脚迈神界"的云空国师。
月黑风高。
李新月和左右使潜入仰月皇宫。
他们进入钦天监,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国师的住处。
屋内烛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焚香,周围异常的宁静。
三人靠近床边,却发现国师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刀,殷红的血滴滴落在地上。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自己奉命前来刺杀国师,可国师却已经死了!
李新月甚感奇怪:谁先他们一步下手?
“看看周围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其余两人点头默认,经过一番搜寻后,右使鹰发现了留在浑仪旁的玉笺。
玉笺上写着:“天道已死,我只好天下无敌。进入最后的狂欢,丧钟已然敲响,所有人浑然不觉。”
几人还没弄明白,玉笺破碎现出一幅星图。
下一秒榻上的尸体也突然自燃,火势瞬间蔓延了整座房屋。
李新月沉声道:“该死,分头撤。”
皇宫巡逻的人察觉到不对劲,纷纷朝钦天监赶来……
繁忙的市集上,人声鼎沸。
李新月换了一身行头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头小巷。
“娘亲,娘亲我想吃糖葫芦。”
“好,娘亲给你买。”
熟悉的话语使李新月的思绪回到上一世。
圣安四年,天灾不断。
花江州的村民们为求安稳,决定从村中选出一个童女作为祭品,献给山鬼。
神婆在村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铜鼎,鼎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拿着系着铃铛和彩色布条的木杖开始做法,她的身体时而旋转,时而跳跃。
突然,神婆停下了动作,她高举木杖,指向天空,大声念出最后的法咒。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阵强风卷起,灰烬在空中显现出李家小女的名字。
迫于无奈,李家老爷只好把小女献出去。
碧霄山。
“不要……爹爹,我不走。”
幼年李新月拉扯着李老爷的衣袖,嘴里哭喊着。
李老爷也愁眉苦脸,可又不得不从,他安慰道:“新月,爹爹给你买了糖葫芦。”
他摸了摸新月的头:“不哭了,新月不哭。”
后来她还是被献给了山鬼。
回过神来的李新月长叹了一口气,自语道:“还想这些干什么。”
她又继续向前走,消失在人群中。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是人群中缓缓走出。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定格在她消失的街道。
他微微抬头,斗笠下露出的白发随风轻扬,他轻启唇瓣:“是你吗?月儿。”
隐入人群的李新月感觉到熟人的气息,眼神一冷:“十三年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她不想再遇上他,特意七拐八绕出城,结果他还是跟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月儿。”
她停下了脚步,心头一阵悸动,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他出现了?
她当年被人追杀,死在牢狱的时候他在哪里?
李新月调整了表情,转过身疑惑问道:“你是?”
白衣人神色一顿,继续朝她走过去:“你还在怪我吗?当年是师父没护好你……”
李新月心中一痛,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诉尽了她为他卖命的十二年……
“站住,再过来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他继续向前走着,李新月的手紧握住腰间的霜寒。
她的眼中没有犹豫,一剑刺穿了男子的胸膛。
这一剑断你我上一世的恩怨。
李新月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说完她收剑消失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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