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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这是又要闹哪出?

亓官冷发觉自己真看不懂楚余,但她还是决定先听听这人究竟要卖什么药。

楚余见亓官冷挨着床边坐下,一副等着她说话的样,便没磨蹭,坐直身子说起了她的要求。

“第一,你要尊重我,不许看不起我,嘲笑我。”

“停。”才开始亓官冷就忍不住打断了楚余的话头,她不满的啧出声,“我这没尊重你?我肯让你一条蛇住在我这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了。”

然而楚余却没细究亓官冷话里的不对,反倒是一副见鬼的模样,伸手直指亓官冷面门,“对对对,就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自大样。”

“……”这是从亓官冷有师傅撑腰后,历经三百多年以来,第二次有人说她自大,她冲楚余冷冷笑道:“你真不愧是你姑姑的亲侄女。”

楚余却冷哼一声,她才不管这人高不高兴,“第二,你不许再动不动就冲我发脾气,更不能无缘无故针对我,使唤我。”

这下真给亓官冷听笑了,果然老的不要脸,小的也有样学样。

亓官冷使大劲把手腕从楚余手里挣脱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凡事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要没犯错,我会冲你发脾气?我会针对你使唤你?”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些天惹你什么了?难道一切不都是你先开始的吗?”楚余据理力争。

“我先开始的?”亓官冷不干了,伸手直直戳上楚余的肩膀,来气了,“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是谁我好心救她,结果她却拿菜刀抵我脖子上的?”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亓官冷就感觉糟心,她费心费力救人,结果人家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菜刀抵她脖子上威胁她,关键是威胁就威胁吧,结果还真让她见了血。

受害者是她,现在倒好,又被人家倒打一耙是她的不对。

亓官冷心下重重叹了口气,转瞬又想,她和楚余在这怪来怪去,可实际真该怪的人呢?远在千里之外。

都怪她师傅下手没轻没重。

肩膀被反复戳了几次,楚余身子被戳的下意识往后仰,她忙用手撑在身体一侧,另一手拍开了亓官冷的还想戳她肩膀的手。

她眉尖微蹙,当时那种醒来在一个完全陌生环境下的无措惊慌,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也怪不得她当时对亓官冷敌意那么大。

照如此,说来说去,归根到底她和亓官冷都没错。

都怪她姑姑带她瞎凑热闹。

两人各怀心思的短暂沉默后,楚余再一次抢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行,那从现在起,之前几天的事情,我们就全部翻篇,谁也别再去埋怨谁,我们重新来过。”

难得的,亓官冷很认同楚余这话,“可以,一切都当没发生过。”

在谁对谁错这事上,两人的想法到达了格外统一的地步。

“那就这样说定了,接下来,最后一点。”楚余重新坐直了身子,认真道:“第三,也就是最后一点,有问题你我二人当面当天就解决,绝不拖沓到第二日。我要是哪里惹着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改,但你不能跟我姑姑告状。再就是你之前提的要求我会遵守,但我提的要求你也要遵守,如若你违反约定,那我就一辈子赖着你,你别想甩脱我!”

最后几个字,楚余咬的很重,早先在坑里没否则出来的威胁,这会终于让她威胁出口了。

她想过了,既然她现在没什么可以威胁亓官冷的,那她就拿她自己做威胁。

既然亓官冷那么烦她,那她就烦死她。

楚余下巴微抬的得意模样把亓官冷看笑了,她回怼道:“我看你当真是地踩热乎了,人也跟着得道升天了,你了不起了啊,居然管到我头上来了。”

亓官冷本以为楚余多半和之前一样,听她说完这话会担惊受怕的低下头去,谁知这会她话都说出去好一会了,楚余还是那副“那又怎样”的高傲模样,连下巴抬起的弧度都没变过。

瞧那样,楚余这次是真下决心了。

而楚余这次怎么可能舍不得下决心,她要再不反抗,她就要被折磨死了。

她还年轻,她还没看过蛇族之外的大好天地,她还没尝过那些可口美味的食物,她还没交到知心朋友,她还有太多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她舍不得。

所以,为了未来,她今日必须反抗。

四目相对了会,亓官冷实在无话和楚余说,有些郁闷的拂袖离开了房间。

而在亓官冷看不见的地方,她前脚刚迈出门槛,她身后的楚余瞬间卸了直挺腰杆的力道。没实力的时候威胁人可真的太累了。

亓官冷去而复返的时间很短,都不等楚余多缓缓,亓官冷就提着药箱重新回来了。

楚余左腿的伤,说严重吧,外伤一点没有,说不严重吧,膝盖处又确确实实错位需要好生养着。

亓官冷这些年见过很多不同伤类的患者,但她深知所有伤类中,最麻烦的就是这类伤到下半身的,先不说患者伤处疼痛如何,光是患者受伤后的生活都难以自理。

倘若没有旁人帮忙,患者生活上更是只有难上加难的地步。

楚余现在就属于这么一种情况,膝盖错位,短时间内需要完全静养伤处,不能下地,不能乱动,否则一旦养不好伤处落下后遗症就会很麻烦。

亓官冷给楚余的膝盖上好活血化瘀的药,为了防止楚余乱动,她甚至给楚余上了夹板固定。

以至于亓官冷再从床榻边起身时,楚余的左膝已经被包成了粽子。

简单跟楚余叮嘱几句后,亓官冷施了个清洁术把楚余身上的污渍清理干净的同时,也把床榻上粘连的泥污给清理干净了。

“看见床头边那根麻绳了吗?”

楚余顺着亓官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根麻绳她很多天之前就看见了,但她只以为是个装饰物,所以一直没去细究麻绳的不同处。

“那根麻绳连接着我休息那间房的三个摇铃,你晚上要是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就拉这根麻绳,我听见会过来。”

亓官冷简单介绍着麻绳的作用,其实那是她在刚化形那段时间,晚上房间太空旷又太黑她害怕,她师傅给她装上的小机关,每次只要她一害怕,一拉绳,她师傅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房间轻声安抚她。

后来她再不怕黑了,胆子大了,这根麻绳也就再没了发挥作用的时候。

如今倒是又重新恢复了它往日的作用。

亓官冷话音刚落,楚余就迫不及待伸手拉了拉那根麻绳,果不其然下一秒四周就传出了几声很轻但声音很清晰的响铃声。

指尖细细摩挲感受着麻绳粗糙的外表,楚余眼睫微眨,再回头看亓官冷时,脸上的神情多了些羞愧,“谢谢,我收回早先说的那句话,你配做大夫。”

很配,楚余不能否认,亓官冷是个很合格的大夫。

“知道就好。”亓官冷满意楚余的上道,忍不住又开始了说教,“往后别张嘴就来,说话之前过过脑子。”

话还是说的那么难听,但这次楚余看在亓官冷对她还算上心的份上,决定就不和人计较了。

毕竟她要借人家的屋檐庇护自己,总得适当服软低头。

在这陌生的凡间,有个庇护总是好过没庇护的好。

/

传信鸟的返程速度很快,不过第四天早上,亓官冷就在自家院子里看见了它。

传信鸟带回来的东西除了回信,还有一个大包袱,亓官冷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便先把剩下那半答应给传信鸟的报酬结了,等把鸟打发走了,她才上前查看包袱。

包袱有些重,亓官冷懒得再使大劲提到屋里,索性就在院子里把包袱拆了。

铺一拆开包袱,里面金灿灿的金元宝差点没闪瞎亓官冷的眼。

“哇——”亓官冷瞧着满满一包袱的金元宝忍不住惊叹出声,她随意拿了个在手心掂量着,分量十足,是真金。

亓官冷不明白她师傅怎么会突然给她这么多金子,于是她又慌慌张张从信筒里取出了回信。

这一看亓官冷才明白,原来那些金子不是她师傅给的,而是楚卿给她的补偿和让她善待楚余的花销。

楚卿那死蛇可真大方,亓官冷不禁啧出声,明明她和楚卿年纪相仿,结果呢,人家富的流油,她穷的叮当响。

果然人和人之间比不得,太容易气死人了。

亓官冷感叹了会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回信里的其他内容上。

她师傅说那丹药她也有几味药不清楚,让她如果实在想搞明白,就去桑州找一个叫邓漾的百事通,或许她会知道丹药的成分。

回信不长,亓官冷简单看过后便施法把信烧了。

看样子她们需要搬家出远门了。

/

亓官冷虽然穷,但她不是见钱眼开之人,她和楚余说了金子的事,两人难得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商量。

最终那包袱金子亓官冷给了楚余自己保管,让人自行分配。当然,从今以后,她们在凡间的一切开支,也全都五五分。

而楚余也还记着她昨日的报复性消费,她当即便大方给了亓官冷四个金元宝,就当她给这些天吃喝玩乐的自己买账了。

亓官冷感受着手心分量颇足的四个金元宝,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少族长是有多么养尊处优了,这人不是一般的对钱没概念。

不过亓官冷也没准备还回去,因为接下来她确实要去大量采买,为她们去桑州做准备。

到时等她采买好才和楚余算账也不迟。

桑州离两人现在住下的小镇有上千里的路程,在最北方,而楚余的腿也还需要多修养,没办法亓官冷只能去镇上最大的车行租了一辆大马车,还让车行老板把马车里面的坐板给去掉了,只为了一路上楚余更加方便靠坐。

光秃秃的硬木板坐起来不会舒服,她们这趟需要在路上长途跋涉,亓官冷于是又再去采买了几床厚被褥准备垫在马车里,那样靠坐起来会很舒服,而且之后那些被褥她们也用得着,她听说桑州入冬之后会很冷很冷,两床厚被褥叠着盖都很冷的那种冷。

解决好最大的一桩事,亓官冷再去了一趟钱庄,把楚余给她的其中一个金元宝兑换成了碎银和铜钱,方便她们之后花销。

回去的路上,亓官冷走走停停又采买了不少她和楚余赶路用得着的东西,不知不觉,马车里面被塞满了大半。

清晨出门,亓官冷再回去时已是正午当头。

伺候着楚余吃过午饭后,亓官冷先把采买剩下的钱还给了楚余,再把采买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收进储物袋,等她收拾好一切,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现在午时刚过一刻,亓官冷估摸着时间,要是她们速度快一些,兴许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镇西三十里外的客栈落脚休息。

“今日要赶路,路上可能会有些颠簸,你要是有不舒服就及时叫我,我听得见。”

亓官冷把楚余抱上马车安顿好,又细细叮嘱了一遍该注意的才下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掀开又落下,楚余后背靠着一整床的被子,身下还坐着厚实松软的三床被子,她细细感受着身下的舒适,这是她从未料想到的结果。

她以为亓官冷不会管太多她的死活,可现在看来,亓官冷不仅管了,还格外细心。

或许是昨晚约法三章起效果了?楚余不确定的想。

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亓官冷从储物袋里取了装乾坤袋的盒子,和以往任何时候搬家一样,把她师傅的小院子收进了乾坤袋。

在此坐落三年的庞然大物突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为了预防有熟人找上门发现不对露馅,亓官冷使了个障眼法。

确保一切都打理好无纰漏后,亓官冷才放心驾着马车离去。

离开的路只有一条,所以亓官冷还是要从镇上走一趟。

今日的镇上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亓官冷驾着马车刚走没一会,车前就被几个熟人拦住了去路,紧接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围了上来。

“亓官大夫,听说你们要出发去桑州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些干粮,你们别嫌弃,带着路上吃。”

“亓官大夫,我给你们准备了些布匹,听说桑州入冬后非常冷,你们到了桑州就拿这些布匹去裁衣服御寒,希望能帮到你们。”

“亓官大夫你这一趟离开还会回来吗?我还有好多想做的新糕点你没尝过呢。”

“亓官大夫……”

在一声声的亓官大夫中,亓官冷的马车无从前进,她只得下车和众人一一告别。

短短的一条出城路,马车硬是走走停停一炷香的时间才顺利离开。

/

“亓官大夫你可真厉害,那些人都好喜欢你,你看看这满车厢的吃食用料,都够你用好久了。”

楚余嘴里嚼着根先才那些百姓送给亓官冷的肉干,含糊不清的扯着嗓子和马车外专心驾车的亓官冷说话,她现在都被那些东西挤到角落了,身子都不怎么舒展得开。

马车外,亓官冷安静靠着车厢听楚余跟她唠嗑,她没着急回应,但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弧度,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每次都能让她感到很自豪,很满足。

车厢内的说话声持续了会就安静了下来,亓官冷还以为是楚余累了想休息,谁知隔了会,楚余瓮声瓮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亓官大夫,你能不能把你的储物袋给我用一下,我想先把你这些东西收好,它们放这我有些伸展不开脚。”

亓官冷想想刚才实在拒不掉,经她手被不断收进车厢内的东西,确实有些多,是有些不方便楚余伸展。

“我现在不方便,你把它们先收你自己的储物袋放着吧,记得放不久的吃食就别收进储物袋了,免得忘记吃坏掉。”

储物袋只是储存空间大,出行方便,但收进里面的东西和在外面环境下是一样的保存期限,所以储物袋一般都只会用来储存那些可以长久保存的东西。

得了许可,楚余把身旁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全给收进了储物袋,然而就是这样,那剩下的不用收进储物袋的东西还是有大半。

楚余瞧着眼前那大大小小的包袱,里面什么饼啊肉啊,应有尽有,是她们往后半月都吃不完的程度。

再一次的,楚余对昨晚说亓官冷不配做大夫这事感到不好意思。

这世间,要是亓官冷都不配做大夫,兴许就再没人配了。

新角色,新地点,新故事,解锁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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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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