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找到气运之子,这个地方也无需多留。
他先是与承宁安一同走着,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才停下脚步。
承宁安注意到他的动作,不解:“苏仙人?”
苏清源没有说话,只是向他伸出了手。
但是……剑尊突然伸手是要做什么?
原谅承宁安那浅显的思想,他竟然下意识认为剑尊想要牵手。
他明白他的想法很是儿戏,可又想不到更加充分的理由。
可是这是剑尊的手哎。
哪怕承宁安知道他这想法充满着诡异,却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他若是能摸一把万人敬仰的剑尊的手,到外面还不得好好炫耀一下!
承宁安再次低下头,看着在面前摊开的掌心。
他的指节修长,骨骼的每一寸孤独都异常精致,映入眼中的腕部彰显着颜色极淡的筋骨,瞧着十分有力。
承宁安将他的手搭了上去,一瞬间的冰冷深入骨髓,又在片刻后产生常人的温度,就像是他的错觉。
他眼巴巴地看着苏清源,等待着他下一刻的行动。
苏清源则在打量他的同时目光落在一处,承宁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在瞧他腰间的玉佩。
“这……这个是……”承宁安吞吐异常,思前顾后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险些都要忘了,他身上还带着魔尊给他的东西。
“这玉佩沾染了些许魔气,”苏清源弯下腰,两指轻轻捏住,“无需害怕,我替你清楚便可。”
他在靠近时承宁安下意识身体紧绷,动也不敢动。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怎么的,承宁安似乎还闻到了苏清源身上的气息。
他有瞬间的愣神。
那是与苏清源肉眼看上去相当不符合的气息,承宁安宛若闻到了仙草所带来的芬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柔情与生机,很像春的味道。
真是神奇,承宁安走神着,明明一眼看上去是与冬相关的人,带来的气息却是春天的美好。
他没有问承宁安玉佩从何而来,或许是察觉到承宁安的仓促,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为人着想的。
“跟我走吧。”苏清源在不动神色中悄悄握紧了承宁安的手。
没有接触过修炼的承宁安完完全全是凡人之躯,柔软的皮肉包裹着指节,肉感非常。
很陌生的触感,苏清源静静想着,除了最初带他入道的师尊,他再也没有何人如此亲密接触过。
源源不断的温暖从承宁安的身体输送而来,不留余地地包裹着他,那习惯抿直的嘴角也被融化,露出淡淡笑意。
承宁安眼睁睁看着苏清源走向相反之地,他惊讶:“不是去衍剑宗吗?”
“突然想到还有事情未处理。”
承宁安长久未说话。
以为他是担心入门一事,苏清源宽慰道:“你已有我的保证,即便筛选大会时间已过,我也同样能让你进入。只是我的担保并非完全的通行证,入门的试炼你同样少不了。”
他大概很少同别人解释,这么简单的话竟是停顿了好几次,以确保承宁安能听懂。
于承宁安而言,参加入门试炼未尝不可,再者还能减轻他靠关系入门的心虚。
他的沉默只是因为另一些事:“我们要去做什么?”
此刻他们已然御剑而行。
苏清源的剑依旧套着那坚硬的剑鞘,虽说有些弧度站在其上却安稳得很,他的手更与苏清源不曾分离,安心感满满。
不知不觉承宁安就放松下来,感受着第一次在天上飞的快感与刺激。他左顾右盼着,周边的风景皆对他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苏清源:“斩妖除魔。”
繁荣的城镇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一点点涌入视线,承宁安在空中看着如黑点般小小的人们移动着,顿感新奇。
苏清源带着他在一处落下,穿过一两个能够遮挡视线的树木,真真实实的与人们融为一体。
城市的热闹不仅仅在于人们的数量,还有那应接不暇的奇妙商品。
怀着好奇在一些商铺与小摊前走走停停,眸中的光亮也越来越深,脸上表情灿烂,脚步越来越欢。
“但是,苏仙人,”承宁安轻轻在他耳边说着,“这看上去不像是有妖魔哎。”
这里的人看上去和平安定,路过的每一处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或许正是有这样的想法出现,承宁安更容易捕捉到闲言碎语。
“又来了……”
“快走快走,别与他撞上,晦气死了!”
还没能来的人理解那些人说的是谁,承宁安就与一人撞在一起。
猛然间出现的撞击仅仅让承宁安往后退了几步,只因苏清源就在他身边,伸手阻止了他继续向后倒去。
另外一人可就倒霉了,摔在地上七荤八素的,嘴里囔囔着叫着疼,挣扎半天也没起来。
承宁安回神,也看清了这人。
是一位中年男人,身上的穿着算不上多好,鞋面破了一个洞漆黑的脚趾从内里穿出,披头散发,邋遢极了。
他有力气在地上滚,却没有力气自己起来,继续大叫着:“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啊,我太惨了,倒在地上起不来啊!”
“哪有这么严重!”承宁安懵了,顺口反驳。
“起来。”苏清源冷言道。
男人被威胁着动作稍作收敛,在一瞬的沉默中思前顾后,又觉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冤大头,可不能眼睁睁的让富贵日子溜走。
但他也学聪明了,在地上挣扎着,最终摆出一脸痛苦神情:“真的起不来啊两位公子,我这身上哪哪都疼!”
这还是承宁安第一次遇到碰瓷的。
冷静下来后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碰瓷的人几乎都把面子和里子都抛开,堵的就是别人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情,亦或是要面子不想过度纠缠。
可这大街上这么多人都看着,他要是妥协了岂不是证明他是个好欺负的?
承宁安想,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刚准备在苏清源疑惑的目光下蹲下身,躺在地上也要哭嚷,就有一人破开人群走了上来:“哎哟哟。”
简单的语气让承宁安捡起了他刚想放下的自尊心,站起身来看向来人。
是一位提着篮子的妇人,她看上去也不焦急,更像是转成跑来看热闹的。
“我刚听他们说这里有人碰瓷,就知道肯定是你啦李大圣人,说说看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你说你有手有脚的非要打别人的注意,做这种敲诈别人的活,还要不要脸?都快把茹镇的风气带坏了!”
“你、你别乱说话!”男人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我是一时不小心,真的没站起来……”
妇人大笑:“他们都跟我一样,是长了眼睛的,你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说风就是雨啊!”
“李大圣人若是知晓你未来会这样,还搜刮民脂民膏投入井下吗!”
“我那是为了救你们!”
“救?”这次不仅是妇人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我们茹镇不论是风水还是其他都好得很,蒸蒸日上!何苦让你欺骗我们上供钱财来拯救!李大圣人编谎话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
有一人狠狠一呸:“讲的真是好听,当年若不是他说上供钱财能保佑平安,身体健康,刘小子也不会把身上仅剩的钱给他,害得其母亲病情加重,不治身亡!”
男人低着头,粗糙的头发落下遮挡住看不清神色的脸。
“是啊,好在刘小子也叫人省心,能做些力气活养活自己。”
“算了,嘲笑一次就行,我的时间可不能浪费,我还指望回家做女红挣些银两呢。”
承宁安还在当一个局外人听着故事,这位妇人又缓缓来到他身前:“不用担心,我们茹镇上下都认识他,他若还要找你们讹诈,权当没看见就好。”
承宁安点头:“多谢提醒。”
四个字就让这妇人笑起来:“仔细一看小公子模样真不错,来茹镇做什么的?”
“这……”
苏清源为他解难:“路过此地,来看看。”
妇人眨眼惊讶:“呀,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头发便已花白,可是得了什么病?”
剑尊得了病?
承宁安一听这话就想笑,又好生憋住了。
苏清源摇头:“并不是,年少就是如此。”
“那就好,”妇人是真心为他担忧,听完此言才彻底松口气,“既然和你们聊了这么多,不妨再与你们说说,顺着这条路继续往里走,你们能看见一家店叫平和饭店,它上面是能住宿的,价格还比平常地方便宜一半。”
“这事情只有本地人知道,今天也是顺了眼缘,就告诉你们吧。”
承宁安:“谢谢姐姐。”
“哎哟,小公子嘴真甜,我这个年纪都能当你婶婶了。”
妇人离开后,苏清源道:“遇见了一个好人。”
“等等,苏仙人可别这早下定论呀。”
他不解:“怎么了?”
看着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承宁安心想终于是轮到他派上用场了:“也有可能这家旅店是那位妇人的亲戚开的,这种话就相当于一种推荐语啦,我们身为顾客当然要货比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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