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也看了过去,见长焕的神情便知他定是听见自己刚刚的话,江蓠有些心虚,但也在安抚了琥珀后上前问道:“之前你们一直说找神器,现在我们该去哪找?”
长溪捏了个口诀,抬手一挥,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幅地图,地图中有几处像是有一小簇火苗。
江蓠看了看,“这是神器所在?”
“嗯。”
江蓠思量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长溪解释道:“神器之间互相能感应到。”
江蓠回想起之前他们说过那位仙女若华的残魂就是放在了蓐收灯中滋养,江蓠又思量了片刻,“你们既然有神器为何还要去找?”
长溪解释道:“要找齐十二件神器才能彻底将境魔封印,现在蓐收灯和句芒耜在蓬莱玄女手中。”
长焕双手抱胸,垂眸道:“天吴剑和后土石在师父手中,所以我们只要找祝融琴、共工印、玄冥铃、强良弓、翕兹令、烛九阴环和奢比尸珠就行。”
江蓠算了算,“这不是十一件吗?”
“帝江镜在天界皋陶池,镜中封印着境魔,我们找到十一件神器后就可以去天界加固封印。”
一旁的琥珀已经听得云里雾里了,江蓠思量了片刻,转头看了一眼琥珀才凑到长溪身旁,低声问道:“找齐了就要去天界封印那个什么魔,那要怎么用神器救兰蕙妈妈和琥珀她们?”
长溪低头便看见江蓠凑近的脑袋,“封印后境魔后十二件神器仍在。”
江蓠闻言思忖了片刻,“那你们不就可以去找吗?为何一定要找我?”
长焕抬眼道:“帝江镜封镜了,现在就如同一块废铁,只有若华才能够唤醒它。”
“那你们怕是要白费力气了!我不是若华!”
长焕放下双手正要发怒,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也有找神器的理由吗?”
江蓠瞪了一眼长焕,转身看向琥珀,想了想,又转头问道:“可帝江镜在天界,我是凡人,怎么去天界?”
长溪解释道:“每年八月八日,会有八月槎自扶桑驶向天河,届时江姑娘可乘八月槎前往天界。”
江蓠回头思量了片刻,现在十月中旬,一年时间,倒也差不多。
长溪两指并拢,捏了个口诀朝空中的地图一点,江蓠和琥珀觉得十分新奇,江蓠凑上前看了看,见地图中有几处忽明忽暗地闪着,“那我们现在是先去找哪个?”
话音刚落,地图中忽然只有一处亮着了。
“渤海之东,归墟。”长焕紧盯着空中的地图,“是玄冥铃。”
江蓠见长溪收起了蓐收灯,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我们不会是要走过去吧?这里离渤海有着十万八千里呢!等走过去不知道多少个八月八过去了!”
顿了顿江蓠又接道:“你们是神仙,是不是可以带我们直接飞过去啊?”
长焕双手抱胸看着江蓠,江蓠本就不对他抱有希望,于是转头看向长溪,长溪拿出了已经变成了手镯的仙藤,仙藤像是听见了江蓠的话,立即飞向空中将自己盘成了一个盘缓缓在江蓠面前停下。
江蓠看着这根藤心中多少有些心虚,自己丢了它这么多次,它却还依然围着自己,江蓠又抬头看向长溪,见长溪轻轻点了点头后才低头拍了拍仙藤,“多谢了!”
仙藤像是得了鼓励,在江蓠手心蹭了蹭,江蓠见状干干地笑了笑。
长溪又捏了个口诀召出了一柄光剑,和长焕两人乘上了光剑,江蓠也拉着琥珀坐上了仙藤,四人便往归墟而去,路上江蓠也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和琥珀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去地府查看阳寿一事。
琥珀闻言立即问道:“你遇见了妖怪?那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可是能火烧瘴妖!怎么会受伤呢?”
一旁双手抱胸的长焕瞥了一眼江蓠,江蓠只当没看见,继续和琥珀说着话,长焕回过头才看见长溪一直盯着江蓠,于是长焕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江蓠,眼见并没有什么异样,长焕用手肘撞了撞长溪,低声道:“怎么了?”
长溪侧头看了一眼长焕,摇了摇头,转身御剑,长焕见状狐疑地瞥了一眼江蓠,也没再追问。
江蓠安慰了琥珀几句又转头聊起了飞上天一事,江蓠和琥珀第一次在天上飞,白云就仿佛停在自己旁边,一时十分兴奋,琥珀紧张地拉着江蓠,被江蓠拉着手去摸了白云。
四人很快到了渤海,但这海像是没有边际,江蓠原先的新奇也被这一直漂在海上给磨没了。江蓠背靠着琥珀坐着,无聊地甩着自己头上的紫色发带,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问出,“怎么还没到啊!”
长焕低头见她这般,烦得转过了头。
长溪正专心御剑,闻言并未回头,只是像前几次一样耐心答道:“归墟在渤海东面,是无底之谷、众水汇聚之地,渤海之东有几亿万里,渤海之上仙术会被归墟的禁制束缚,因此无法使用仙术去找,只能我们慢慢找。”
江蓠无聊地叹了口气,背后托着她的琥珀紧张地打量着海面。
忽然长溪一顿,御剑朝一处飞去,仙藤也紧跟着。
在长溪停下后,江蓠立即起身四处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异样,“是这里吗?着海面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长溪拿出了一颗蓝珠递给了江蓠,“这是鲛珠,带在身上可以在水下自由行走。”
“我们要下水吗?”江蓠一见是宝贝便立即接了过来打量了起来,“鲛珠?怎么以前没听过?”
长焕见她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江蓠转身,“那你们去吧!我和琥珀在这里等你们!”
长焕思量了片刻,忽然说道:“好啊!你们在这里等着吧!待会要是有鱼妖来了记得招呼一下!”
江蓠闻言一愣,急忙拉着一旁有些害怕的琥珀,江蓠对长焕的话已经有些不信任了,觉得他可能是在吓唬自己,于是转头看向长溪求证。
长溪解释道:“归墟关押着妖界犯错的妖,不过这里被下了禁制,不管妖、鬼、仙到此都会被禁制束缚。”
“那就是真的有鱼妖了!”江蓠慌乱间把鲛珠戴到了琥珀腰间,又拍开了琥珀想要解下的手,回头道:“不行!我们不能留在这!万一真的遇见了妖,我们小命怎么办?我还答应兰蕙妈妈要把琥珀完完整整带回去呢!”
长焕冷哼一声,江蓠一时顾不了和他争吵,只问道:“这鲛珠只有一颗吗?那我怎么下去?”
“阿蓠!你和两位公子去吧!我留在这里等你回来!”琥珀又要伸手去解腰间的鲛珠,江蓠按下她的手,“不行!我们不能分开!不然我怎么保护你?”
长焕又是一记白眼,接着将鲛珠朝江蓠一抛就只身下了水。
江蓠慌乱地接过鲛珠,接着就听见跳水声,江蓠急忙将鲛珠戴好,挪到仙藤盘子的最边上,犹豫了许久抬头问道:“真的没事吗?”
长溪点了点头,这时水下的长焕不耐烦道:“还不快点!”
江蓠趁长焕没看朝他的背影挥了一拳,“琥珀,我们跳!”
琥珀点了点头,江蓠紧拉着琥珀又看了一眼长溪,见他神色依旧不改,心中多了点点安心,于是朝琥珀点了点头,两人纵身一跳,紧接着仙藤也很快收成了一根冲入水中,长溪缓缓跟上。
江蓠跳入水中后一边死死拉着琥珀的手,一边紧闭着双眼不敢呼吸,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蹭了蹭自己脸庞,江蓠吓了一跳,一只手还紧抓住琥珀,因为在水中不敢说话,只得用另一只手一直甩,想要驱赶面前之物。
过了一会,江蓠挥舞的那只手突然被抓住了,手腕传来刺骨的寒冷让江蓠冷静了下来,这是长溪?
“是仙藤。”
长溪的声音传来,江蓠这才记得睁开眼,看着被长溪放开的手腕,她还记得第一次感受到这寒冷时的恐惧,但到了这一刻,这寒冷像是成了一种安抚,让她能在慌乱中静下来,这时仙藤又蹭了蹭江蓠的脸,接着缠了上来,绕着手腕变成了一个手镯,江蓠盯着手镯愣了楞。
“阿蓠!”
琥珀的声音响起,江蓠这才回头看去,琥珀举起被江蓠抓着那只手,因为抓得太紧,那只手一块白一块红的,江蓠立即松开,可低头一看,几人在海水中漂着,而底下暗不见底,江蓠又急忙抓起琥珀的手,另一只手是不知该捂着嘴还是该使劲扑腾。
长焕没有说话,转身朝底下暗处游去。
长溪见江蓠捂着自己的嘴,想起上次在地府时她也是这样,像是要把自己憋死一般,“可以说话。”
江蓠瞪大了眼睛看着长溪,像是在询问,一旁的琥珀将手放在江蓠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上,“阿蓠!”
江蓠回头看向琥珀,满是震惊,琥珀点了点头。
江蓠试着将手放开,缓缓试着叫了一声,“琥珀……”
话一出口,江蓠欣喜地又叫了几次,“居然真的可以在水里说话!”
长溪眼角微微一弯,几乎看不出,他朝长焕游去的方向追去。
江蓠正新奇呢!一见长溪也走了,这里又是关妖的地方,于是压着害怕立即拉着琥珀紧紧跟上。
与其说是游,其实更像是在往下沉,几人越沉越暗,本就有些害怕在江蓠心中冒出,此时随着周遭的变化渐渐滋长,江蓠一只手紧抓着琥珀,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她能感受到琥珀的害怕,所以只能把自己装得一点也不害怕,但这种假装又找不到支点,让她心中有些慌。
忽然,一根白色发带飘在眼前,江蓠看着长溪的背影想了想,偷偷抓着他的发带他应该不知道吧!
江蓠缓缓伸手抓住发带,瞟了一眼前方的长溪,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渐渐放下了心,毕竟上次他就没发现。
过了不知多久,江蓠都快以为自己要沉到九十九层地狱了,才看见了一些光亮,几人朝光亮处游去,前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还写着十分怪异的字,石头后面则是一大片的废墟。
双脚终于落到了实处,江蓠的心终于落下,她朝石头走去,打量了一番,“归……墟……”
琥珀正疑惑地看着字,一听江蓠的话十分惊讶地看向她,“阿蓠你认得啊?”
长溪和长焕也转头看向江蓠,江蓠得意地笑了笑,“不认字也识数啊!就两个字,还能是什么?”
长焕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转身朝长溪点了点头。
长溪转身正要动作时,石头后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青衣公子,江蓠吓了一跳,立即跳到了琥珀面前转身指着那人,“你是人是鬼啊!”
问了这话江蓠又察觉不对,这里关的都是妖,这人不会是妖吧?
青衣男子也是满脸疑惑地打量了江蓠她们四人,许是见自己把江蓠吓到了,站在原地施了一礼,“吓到了姑娘,在下十分抱歉!”
江蓠见对方行为举止挺像是个世家公子,并且长得十分好看,比村中老人讲的那些个故事中的多情公子都要好看,即使她活了二十年也没见过几个多情公子,但见到此人后依然觉得那些话本里说起的多情公子应该就是这样的,江蓠盯着青衣男子看了许久,竟渐渐有些脸红。
一旁的长焕同样紧盯着青衣男子,“是狐妖的气味!”
江蓠被这话惊了一跳,又转头看向青衣男子,果然村里老人说得是对的,狐狸精都长得好看!
青衣男子闻言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几位能来此处想必也非凡人,我并非狐妖,只是有幸求得了一滴狐血。”
“狐血?”
江蓠疑惑地看向长溪,长溪解释道:“妖血和魔血可使人成妖成魔。”
江蓠和琥珀听后一脸惊诧,江蓠想了想又很是可惜地看着青衣男子的脸,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青衣男子笑了笑,“这里关押着十恶不赦的妖,诸位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江蓠见青衣男子彬彬有礼,虽不怕他了,但还是隔着长溪对他说:“我们还不能走!我们还要找东西呢!”
青衣男子一愣,“来这里能找什么?”
“来找……”江蓠正要说出口,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那你来这干吗?你说这里关押着十恶不赦的妖,难道你也是被关进来的?”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转身看向石头后面的一片废墟,“我来这是为了能一直陪着她。”
江蓠听着这话觉得十分奇怪,试探道:“你……你娘子?你父母?还是你兄弟姐妹?她是妖?”
“娘子?”青衣男子回过身看向江蓠,沉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轻笑了一声,“我们还没拜堂……她以前不是的。”
江蓠想了想,“她以前不是妖?那难道也是因为狐狸血?”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江蓠猛了一惊,“你是说你来陪她,可这里都是十恶不赦的妖,那她是……是做了什么?”
青衣男子这次沉默了许久,江蓠见状,觉得自己戳到了别人的痛处了,于是赶紧转了个话头,“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我叫江蓠,这是我妹妹琥珀!这是长溪!那是……”
说着江蓠的手正要指向长焕时,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江蓠直接略过了他,转向青衣男子,“你叫什么啊?”
青衣男子闻言思量了片刻,“我叫……子瑜!”
“子瑜?”江蓠重复了一遍子瑜的话,“子瑜公子,那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我们还得去找东西呢!”
说完江蓠就拉着琥珀准备往里走,子瑜又是沉默了片刻,“你们是来找玄冥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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