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读课下路简和黎耀齐齐站到了休息室，宋时柳瞧着她两结伴进来端在半空的水杯迟迟没有送到唇边，瞥了一眼脸色还算正常的唐亦青暗暗松了口气。
“唐老师。”
“宋老师。”
“来报名啊？”宋时柳放下来杯子公事公办。
“嗯，可以问问能参加什么节目吗？”黎耀偷瞄了下被唐亦青叫过去的路简。
“你想参加什么？”宋时柳拿出学校给的节目单和铅笔递给她，“可以自荐，但最后还是要看导演怎么安排。”
那边的谈话暂停下来，唐亦青问路简：“昨晚问过了？”
“嗯，他们同意了。”路简语气里透着欢快。
意料之外的答案，唐亦青看着由内而外透着开心的外甥女沉默了一阵终是没忍心。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这两人虽然走的近了点但各自的学习确实都没落下，反而，比之前更努力了。
“填一下吧。”她把准备好的报名表放到桌上示意路简坐下来填。
路简勾勾唇拿起笔就开始填，要不是还有别的老师在她肯定大夸一句“小姨真好”。
“我想唱歌或者演奏，这些都可以。”黎耀把勾好的单子双手递还给宋时柳。
“好，我会和相关的老师推荐。”其实早就有老师来要人了，她一直在等着黎耀主动报名。
“谢谢老师。”
她看起来不太想走，暗戳戳注意着对面的情况，宋时柳喝了口水笑道：“想等她一起啊？坐着等呗，还有几分钟才上课。”
“不用了老师。”黎耀连忙摆头，宋时柳以为她要离开时又听她说：“站着就好。”
宋时柳来了兴趣，话题一转问：“你们最近经常一起看书？”
路简笔尖一顿，抬眸一看唐亦青果然在观察着她和黎耀的神色。
“嗯，早读课基本都是一起，她指点了我很多。”黎耀如实道来。
“我填好了。”路简面不改色把东西交还。
路简不给自己多问的机会，宋时柳扬扬眉放过了自家目前还没啥歪心思的小可爱。
“那挺好的，最近进步很快，再接再厉。”
两人走后另一名老师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两学生是真可以，各方面都很棒，还很乖。”
“是吧，我也觉得她们挺乖的。”宋时柳起身拿着书本和刚刚说话的老师一同前去上课，独留唐亦青看着路简的报名表沉思。
报完名两人都很高兴，由于都是有特长的，当天下午就被分管舞蹈和演唱的老师叫去面试了，只等着确定最终分到哪个组。
回教室的路上路简碰见了刚从校外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大盒串串的于涵，一甩一甩的也不怕袋子被扎破。
于涵单手插进兜里欠欠道：“哟，没和黎耀一起啊。”
路简看她一眼并不想多言，一搭腔这人保准跟机关枪似的一直往外突突。
“听说你要参加校庆，不当乖宝宝了？还是说你两商量好的？”
“你袋子要漏了。”塑料袋底部被钻出来的竹签划开一个大口子，路简出声提醒。
于涵闻言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扯掉碍事的袋子随手扔进垃圾桶，把泡沫盒稳稳拿在手里。
切，她才不会谢她呢。
快到教室了这人还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路简瞧她时不时就看看手里的盒子眼眸轻抬：“你给别人带的？”
于涵似乎没想到路简会主动问她问题，愣了愣又恢复成拽拽的模样，“我可不给人带东西，不是请就是送。”
“她从来不在教室吃东西。”确认她是给李依然买的，路简透露了一点讯息。
于涵彻底愣住，原来是真的不喜欢在教室吃东西？
“谢谢。”
她含糊道了句谢三步并作一步飞快跑上楼，路简眉梢轻挑匀速回到教室。
希望，能和黎耀演同一个节目。
过了几天别人都开始排练了二人还是没有等到通知，免不得有些担忧。好在有叶安琪这个包打听在，听到压轴的歌舞临时有调整还没确定表演形式时路简转忧为喜。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体育课解散后黎耀找到从早上见面时就格外开心的人。
路简笑着摇头，隔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可能会有好消息。”
“中秋要放三天？”黎耀眼里滑过窃喜。
路简失笑，“没有，高一高二倒是会放。”
“哦，那是什么好消息？”
罗筱总算知道黎耀上回为什么会在食堂做作业了，抱着球轻啧：“见色忘友。”
“还不确定，下周应该就知道了。”路简看见了远处的罗筱，眨眨眼问：“她们在等你打球吗？”
黎耀回头看看，罗筱甩给她一个背影，她想了想说：“没有，你想打吗？”
鱼儿上钩了路简唇角微微上翘，轻声道：“我不会。”
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运动，黎耀看了看路简又细又嫩的胳膊，“挺好学的，要玩的话我可以教你。”适当运动一下也挺好的？
“好啊。”路简转头看了一圈说：“正好还有空的。”
李依然瞧着两人问老师借了个球有说有笑走向边角的空球场，胸腔被酸楚填得满满当当。
“有什么好看的。”突然冒出来的于涵强塞了一杯奶茶到她手里，“她都和别人好上了你还在这看，我球打的不比她好？”要不是男队太菜冠军哪儿能轮到7班。
“于涵。”李依然面色一凝，“不要乱说。”
“我哪儿乱说了，你自己不都看见了，之前和你说你不信。”李依然想要把奶茶还给她，于涵双手插兜就是不接。
四周并没有别的同学，李依然抿紧唇说：“同学之间做这些很正常。”
“那她怎么不和你做，几年的邻居比不上刚认识的同学？”
李依然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回走，于涵见状吊儿郎当跟在她身后继续输出：“她不会还吊着你吧，说什么只是朋友？那我可忍不了。”
“于涵。”李依然停下脚步，抬眸仰视着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从同学口中的矮冬瓜长成一米八瘦竹竿的人。
“马上就要高考了，就算叔叔阿姨打算让你毕业后直接进家里的公司，那你也要学着怎么管理吧，不要再每天只想着玩了。”于涵脸色一点点黑下，李依然心里叹了叹说：“我不会喜欢一事无成的人。”
第一次正面回应就是直戳戳的刀子，于涵藏在兜里的手紧握成拳，咬了咬牙硬声道：“谁要你喜欢了。”
人被自己气走李依然垂下眸子，瞥见奶茶杯身的logo愣了愣神，这家店不是在万汇城吗？
球场上传来欢声笑语，她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玩上的两人默默走回教室。
“呐，就像这样，手掌张开掌心留点空。”黎耀站在罚球线拿着球边说边示范：“差不多是90度，手腕压一压，投出去的时候顺势向前，指尖就是瞄准器。”
球从她手中飞出，稳稳落进篮筐，路简看着她粉嫩的指尖眨了眨眼。
好长哦。
“你试试？”黎耀捡回来球单手端到路简面前。
“好。”路简颠颠有些沉的篮球，在脑海里过着刚刚的片段。
她完美复刻出自己的姿势，黎耀弯弯眼说：“对，就是这样，注意发力，从腿部到指尖是一个整体。”
路简依言照做，篮球在空中滑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而后，离篮筐还有半米就开始下落，在地上弹得老高。
路简：“……”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小了？
呃。黎耀挠挠手指思考是哪里不对，把球抱回来说：“也可以放在胸前用双手推出去，两只手比较好发力，大部分女生都是用这个姿势。”
路简看着她换了个姿势又演示了一遍，抿抿唇说：“我喜欢刚刚的姿势。”
“那再试试，可以加上起跳。”黎耀重投了一遍，路简默不作声看着她起跳时掀起的半点刘海。
黎耀拉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笑笑说：“先在这里试吧，我一开始也投不了那么远。”
“你瞧瞧，人家玩得多好。”被换下场的罗筱和张嘉佳说起悄悄话，“一看就温声细语的，连球都不让人捡。”
张嘉佳切了一声，“你老关心别人做什么。”
“八卦啊，你什么时候见黎耀对别人这么温柔过，虽然对我们也都挺好的吧，但我感觉更多是出于礼貌。”
调整了几次路简顺利投进了篮筐，滑出的弧度和她飞扬的马尾一样漂亮，黎耀在她身后手对手轻轻鼓起了掌。
路简回头失笑，这有什么好鼓掌的？
“还想学别的吗？”黎耀拍了拍球。
路简本想学一下她比赛时潇洒的转身上篮，预估了一下难度改口道：“就□□球和投篮吧，会了再练别的。”
“好，那我再去拿一个。”可以借的篮球还有很多，黎耀想着和她一起练。
结束时两人都出了汗，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运动过的路简很是开心，洗完手一人买了包湿巾坐在食堂擦汗。
黎耀微微红润的肌肤被湿巾一擦沾了点水分显得更加诱人，路简眼睫颤颤有些后悔买了两包，她看着黎耀修长光洁的脖颈咽了咽喉咙，手指动动说：“你要擦背吗？”
“嗯？”黎耀湿巾停在颈后，睁大眼睛有点不知所措。
“我可以帮你。”路简轻声道。
黎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比刚刚红了，她喉咙滚了滚说：“不用，我能够着。”
“哦。”路简没有强求，收回眼用湿巾捂住了脸降温。
真是，问的什么呀。
她的脸被湿巾完全遮住，黎耀听着她的“哦”眨眨眼轻声问：“你要帮忙吗？”
羞意蔓延开来，路简庆幸黎耀现在看不见自己，摇摇头闷声道：“我自己来就好，没出多少汗。”她从小就不易出汗。
“好吧，要不要喝东西？”
“我喜欢喝水，回教室喝就好。”脸上的温度降下去路简又恢复了理智。
黎耀笑笑说：“那我们走吧。”其实她也不怎么喝饮料。
晚自习下路简算算时间背上包走出教室，和刚刚走下楼的黎耀完美“偶遇”，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走到了一块儿。
深夜的校园略显寂寥，黎耀看着路简和自己出奇一致的步伐心生愉悦。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路简的存在。
“明天放学直接过去还是先回家吃饭？”
“看你呀，可以一起去那边吃饭，也可以吃完再去。”路简很喜欢她的主动。
黎耀想了想说：“直接去那边？我请你们吧，这段时间还没好好谢过你。”一顿饭比起路简为她做的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她目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感谢方式。
路简本想拒绝，念着这人的性子点点头应下：“好啊，那边吃的还挺多的。”
“火锅？”四个人吃火锅正正好。
“可以，她们都挺喜欢吃的。”
一路闲聊，高强度运作了整天的大脑放松下来，模糊的电视声从小巷旁的一户人家传来，路简记挂起上次的事。
“学音乐的事你和爸爸妈妈商量了吗？”
“说过了，他们都很支持。”小巷里说话带着回音，路却看不太清楚，黎耀往路简那边靠了靠说：“我还在想到底是学作曲还是演唱。”
“作曲？”路简有些意外。
“嗯，把音符串起来的过程很奇妙。”黎耀挠挠头说：“演唱的技巧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自己可以练，找老师也比较方便。”
“嗯。”路简弯弯眼，鼓励道：“那挺好的呀，你还可以给自己写歌。”
黎耀听她说出自己藏起来的一个想法咧开笑，“是有这个想法，但我不确定这样会不会托大。”
路简正欲开口，巷子出口处忽然黑压压冒出来一群人手拎着根钢管的小混混，她心下一沉拉起黎耀的手往边上让了让。
黎耀微蹙起眉，握牢路简暖乎乎的手加快速度走到她的侧前方。
两人都不愿与他们起冲突，可那群人堵在路口一动不动挡住了去路，黎耀想出声借过，眼前却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于涵双手插兜不急不忙沿着通道走出，抬抬下巴对黎耀身后的路简说：“你，让开。”
看见于涵路简稍稍松了口气，捏了捏黎耀的手想让她别担心。
“你搞什么？”大半夜装古惑仔？
“还挺护。”于涵看着她两紧握着的手只觉扎眼，嗤笑一声说：“和你没关系，让开，不然连你一块打。”
黎耀搞不懂于涵好好的干嘛突然叫这么多人来堵路，不过看样子只针对她一个。
“你先回去吧。”她放开路简的手微微偏头示意她从后面换条路走。
手里一空路简脸色黑下，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说：“自己带人走，不然我报警了。照片每个人都能看清楚，我马上就能发给唐老师。”
路简亮了亮手机，一连串的操作惹得于涵身后的小跟班们心生退意，来时说好的只是吓吓，他们可没打算真动手。
“老大。”
“别吵。”她一句话手底下的人就打了退堂鼓，于涵面上挂不住，低呵了一句骂道：“你有病吧？”自己掺和进来不算还叫老师。
“你才有病。”她对着路简骂，黎耀却接过了茬。
“你个烂人，讨打不是？”于涵一把夺过小弟的钢管，直指黎耀的鼻子。
黎耀没再说话，沉着脸默默走上前，刚走半步就被路简拽了回去。
电话拨通声在巷子里传开，路简打开免提高举着手机：“再不走就一个也走不了了。”
“靠，你是真有病。”没想到她来真的于涵气得把钢管砸到了黎耀脚边。
“你才有病。”黎耀本来因为路简刚刚拽她时脸色不太好心里在犯嘀咕，一听她又骂瞬间怼了回去。
“你爹的，你是复读机吗？”于涵气势汹汹想要上前，却被身边的人拉住小声劝说。
于涵被强拉着离开，视野再度开阔，路简紧抿着唇挂掉了电话。
她一声不吭钉在原地黎耀有些发憷，拉拉她的胳膊小心翼翼说：“走吗？”怎么不开心了？
“为什么要一个人逞强？”她都把人吓住了还傻乎乎地跑上去。
她眉头拧成了团黎耀心里一揪，小声道：“不想连累你。”
路简瘪瘪嘴，“那你是打算怎样，自己跑上去挨打？”狗血剧看多了？
“她骂你。”黎耀很没底气说：“警察过来也要点时间，我是想先拖一会儿。我爸爸教过我一点防身术。”
傻瓜。路简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表情无奈道：“你不会吵架吗？那么多人你能打几个？”
她面色缓和下来黎耀摇摇头，“不会，你会吗？”
怎么还问起她来了？路简差点被她逗笑，压下笑意板着脸说：“不会。但是这种时候能动嘴就不要动手，你不是有手机吗？”
黎耀方才捕捉到了她唇角一丢丢的弧度，弯着眼说：“知道啦，我手机是没电了。”她也没想着装大头，他们真打算动手的话她拉着路简就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看她笑得开心路简严肃不下去了，笑道：“笑什么呀，都差点被人打了。”
把人逗开心了黎耀牵着她走出巷子，“我不会吵架你也不会，那我们永远都不会吵架。”
路简望着她虚虚握着自己的手，眼睫轻颤了下悄悄握紧，切实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和柔软，她看着远处轻声说：“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
黎耀偏头看她，对上路简平和的眼神心底却泛起了波澜。
“不知道。”她停顿了一下柔声道：“但至少我现在希望我们永远不会吵架。”永远这个词太过缥缈，但此时此刻，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路简轻柔的低笑声融进了月光里，眼里又带上了黎耀看不懂的那种笑，温柔和欢喜中夹着戏谑，里面还藏着一层无奈。
“嗯。”那她，收下黎耀的“永远”。
明天要入V啦，早上九点万字更新掉落，感谢大家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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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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