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铮很难说自己在寝室看到池奂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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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铮第一志愿是法学，有点意外地被录到了金融学，但具体操作空间他不太懂，所以没问太多，商科也挺好的……吧？应该？毕竟法学说不要选的人也很多。
他和同学类的欧阳环讨论了半天，最后一起定了法学-金融学。欧阳环查到结果，是隔壁省大的法学专业，周白锦也发来截图，首都大学计算机系。
湖城大学寝室前几年才翻新过一次，四人寝居多，二人寝据说看运气，也有人说是看钱。
季铮提前一天到校，看到二人间宽敞明亮、电器齐全，他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又幸运一回。
这样看来，除了生物爹之外他的人生还是挺温暖的。
隔壁床原本该贴上学生信息的地方是空的，大概是疏忽了。季铮看着那边的抑制剂冰柜，心想原来是Alpha室友，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他先打扫了一遍。寝室布局很对称，装修风格挺简约，一水的奶白色，包括浴室阳台目测40平米左右，中间空出客厅，两侧隔断是半镂空的落地柜。
季铮把自己一个行李箱的东西收拾完，感觉还是太空了，出门吃了碗面，戴上口罩在宿舍区的商超买了日用品回来。
东西大概理好，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通讯软件没有新的消息，乐扉去了国外，高中寝室的三人群早就沉寂下来。
季铮看了看学校官网，把校历拍了一下，又线上缴了不少杂七杂八的费用，途中拒绝了几个卖卡的学长。
他刚下好企业微信，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传来时正在登入。季铮刷新了一下页面，抬眼看向门口准备努力热情地和新室友打招呼：
“……池、奂？”
池奂？？他没出国吗？
先进来的人戴着墨镜，那张薄红的唇轻轻开合：“嗯，你这表情是高兴还是害怕？”
季铮下意识看了眼同班级的学生列表，“池奂”这两个字明晃晃缀在自己名字之上。
“我……”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欧阳环没有考进湖城大学，池奂却毫不费力地成为了他的同学，理智让季铮觉得不平，可心跳在看到池奂的那一秒就猝然急升。
池奂也没指望这内向B能说什么，几步走到沙发坐了下来，摘了墨镜随手放到桌上，身后的人关上门立刻开始收拾行李布置寝室。
他瞥了眼愣住的季铮，想起车上看过的资料档案，蓝底证件照上的人深发深眸肤色苍白，像只摄魄的水妖，现实里看来倒是气色好了不少。
爷爷到底看中了他什么，会哭还是笨？
池奂刚下飞机不久，还在倒时差，恹恹地说：“我眯会，你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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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奂又叫人买了不少东西，洗衣机还给季铮也捎了一个。
季铮下意识回绝，池奂“啧”了声，说东西都抬进来了空间也规划好了。
他们刚刚加过好友，季铮只发了句“你好，我是季铮”就没继续了，这会儿屏幕一亮，池奂发了条消息过来，长到预览页显示不全。
池奂的声音响起来：“总之我不常住，好说话，只要你不烦我或者帮着别人烦我就行。”
季铮点开消息：
1.家政出过钱了，会定期来，不用麻烦你
2.课不常到，我们同班，有事拜托通知，谢谢
3.不要在宿舍做饭
4.有问题直接问我，自然相处
5.缺东西缺钱找我我不在意
他回复：【好的，那你军训来吗？】
池奂疑惑开口：“还有军训？”
“嗯。”
“我不来，第一天上课什么时候？”
季铮看了眼拍下的校历，说：“17号。”
“OK，那17号见。”
门被关上的时候季铮还有点恍惚，自己以后就和池奂是室友加同班同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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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铮熬过军训，在纷至沓来的学院和班级活动中从无措到熟稔，感觉自己成长许多，和池奂的相处也逐渐自然，除了课堂作业之外，少数时候还能闲聊几句。
期中期末前一周池奂都会在宿舍住，他所有专业课都靠临时抱佛脚，第一次找季铮借笔记的时候直接给他转了钱。季铮推了好几次，第二天收到池奂送的白黑灰棕紫五条围巾的时候愣了。
池奂进门时风风火火，立领风衣遮住他小半张脸，眉眼的冷厉随他目光斜出一点攻击性，下一刻又被笑意衬得带了几分乖。
他把手上的礼品袋放到沙发上，说：“五科笔记，用围巾抵行吗？”
季铮好像又回到15岁，他轻而易举就莽撞地心动，被池奂看得坐立难安，声音有点涩：“你不用……”
“停，”池奂拆出一条，比对了下花纹和季铮的脸，“你试试啊。”
季铮走过去，垂眼接过那条围巾，认真说：“谢谢，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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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奂是个距离感很强的人，季铮隐约意识到这点。
他算得很清，能立刻还的人情就不会拖。同样，池奂身边围绕的人向来不少，但关系真正称得上好的只有几个，在此之外都根据身份和必要联系而远近有度。
季铮和他做了一年多室友，也只是不近不远，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普通朋友。
或许是池奂“脾气不好”的声名远扬，虽然平时季铮也能听到很多表白类的讨论，真正敢追求或是接近他的人却很少。
大概只有陈逢雪那种家世才有信心吧，季铮想。
说到陈逢雪，他成绩和欧阳环差不多，通过什么创新加持进了湖城大学，不过在离经济学院最远的美术学院。
有次季铮看见陈逢雪又走在池奂身边，神情温柔地说着什么，还被人贴在校园BBS上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底下有人辟谣，说太子一年要给陈家名下的酒店花掉上百万，你说什么关系？销售B和客户A行不行？
路人提出疑问：
那万一是太子给太子妃冲业绩呢？
有个长宁毕业的回他：
拜托，要在一起高中早就谈了，太子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好吗？随便花个钱都要被传绯闻，感觉这条也是cfx自炒，咋不去娱乐圈呢，妥妥营销咖啊，还是早点嫁了吧，别想着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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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款总有用完的一天，季铮按照自己的喜好周末做着蛋糕店兼职，又看了眼课表，找了中介接家教。
长宁和湖大的学历叠加，再加上安全的Beta身份，让季铮极其顺利地被选中。家教一周两次，和蛋糕店加起来大概一周有一千二，供他日常生活完全够了。
季铮坐地铁回老城区大概半个多小时，周末下班就可以回去看奶奶。
他现在不止会做饭，甜品水平也逐步提高，可惜为了血糖不能让奶奶吃太多，这几年她的身体不如以前，被季铮推去省医院检查，小毛病不少，但总体状况还算康健。
季铮买了不少药，耐心写好备注教她吃，几乎每周都回来，偶尔给她添点小电器小家具，觉得现在的生活比高中还要宁静，自己实在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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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上学期他遇到个刺头学生，觉得自己的幸运可能要到头了。
家长开的价格很高，说是个高一留过级的Alpha女生，季铮觉得自己脾气不错，但去试课的时候都快忍不住了。
她打扮很中性，也不顶撞人，但实在目中无人啊！季铮说什么她都当耳旁风，最后不耐烦地说不就是他们叫你来管我的吗？这样，我给你双倍钱，你别吵了。
季铮一下子觉得池奂脾气更好了。
他冷淡地说抱歉，你没有雇佣我的权利，如果不愿意上课，那大可以和你家长沟通，我的教学只是为了负责。
她挑眉，终于正眼看季铮，嗤笑说不就是为了钱吗？说这么高尚干嘛。
这种家境优渥的Alpha叛逆小孩真挺烦的。
季铮懒得和她争辩，说我们都不是彼此的唯一选择，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不缺这点钱。
青春期的Alpha来劲了，蹭地站起身说不，小老师，我忽然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季铮觉得这孩子看多了小说。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今天到此为止吧。
结果回去的路上，家长给他发信息说非常满意，以后就麻烦小季老师了。
季铮于是在这小孩的躁动叛逆幼稚之中捱过了一个学期，所幸她的学习态度还是比池奂好上不少，最安慰他的是一小时500，蛋糕店那边就改成了只去一天。
池奂期末考试之前又回到寝室，一进门就皱起眉，说：“你谈恋爱了？”
季铮愣住，摇头说没有。
逐渐进入深冬，池奂不知道什么时候交了一大把暖气费，季铮怕冷，只要在寝室就会开着，现在只穿了件毛衣，看着池奂鼻尖红红地打了喷嚏。
他不爽地皱了皱鼻子，把门不轻不重地关上，走过去“唰”地开了窗，吹着冷风语气很差：“哪个Alpha的劣等味道，我讨厌橙花。”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气死他了，本来整个寝室都只有自己淡淡的玫瑰味，离开久了就是清雅的麝香香根草，池奂一向心满意足很有安全感，今天一进门却差点吐出来。
橙花味的Alpha比Omega更可怕好吗？这种难闻的气味还要自取其辱地暴烈起来，怎么有自信的？尤其是还开了暖气，他快受不了了。
季铮不是Beta吗？Beta就可以让人随便留信息素了？轻浮！
身后的声音柔和好听，把池奂的烦躁抚平不少：“我有一个Alpha女孩的家教，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抱歉。”
他呼吸够了新鲜空气，转过身，看到季铮专注地望着自己，神色真挚地说：
“如果你难受，要不要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反正我是Beta，闻不到的。”
他在说什么?!要求裹满自己的信息素？季铮实在是，太轻浮了！！
池奂活了快20年，第一次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感。
他耳根霎时通红，这点异样在距离中被掩盖，立刻拒绝说：“不用！我开会窗就行。”
季铮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点头说好，又道歉了一次。
池奂觉得自己应该是对橙花过敏，不然不会一直很热。他翻开书却看不进一个字，瞥了眼认真看书的季铮，试探性地撕掉了阻隔贴。
季铮没反应。
他思索了一下，感觉味道不够浓，起身关了个窗，缓慢控制信息素淌出，直到将整个房间以至于季铮彻底覆盖。
季铮毫无所觉。
池奂：qwq
他终于舒服了，就是有点心虚，镇定地问：“你这个家教是什么时候去？”
季铮想了想，诚实回答：“每周二和周五晚上。”
“几点？”
“六点，上两个小时，怎么了？”
池奂用犬齿缓慢咬着唇肉，说：“这周五你穿我的外套去。”
“啊？”季铮察觉到不对，心跳缓慢加速，试探地又问，“为什么？”
池奂长眉一压，语气恶劣地说：“警告毛都没长齐的小狗，不要乱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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