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奂给他定了好几套，晨晚礼服西服套装，黑的蓝的紫的红的白的一应俱全，又要把自己定好的那套改成季铮的尺码，明天晚上之前送上门。
季铮还没开口，他就说领带领结家里多得是，拉着人去了隔壁定皮鞋，再下了楼看常服。
其实季铮对于这些都没什么想要的，当年上班的时候一天就要换好多套，时尚太累了，他只想早上起来随便扒拉件普通家居服。
但池奂出门前任他打扮的隐忍仿佛都在此刻爆发，季铮稍微想退缩就看到池奂不满的眼神，只好妥协。
他们买了两家店之后又进了一家，一进门池奂就对着新品图鉴挑了套花里胡哨的要季铮去试。
池奂很少亲自来，往常都是尺寸相近的试衣模特拍好图片发给他，但今天一时兴起，想亲眼看着季铮穿他挑中的衣服。
季铮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会听话穿的，服务生立刻拿着衣服带他去试衣室。
试衣室宽敞明亮，甚至有衣架和矮几，东西也准备得很细致，普通阻隔贴和临时抑制贴都有。
季铮接过颇有些沉重的套装，进去后看了半天，像被设计师甩了个巴掌，翻来覆去还是没搞懂这些配件到底怎么穿，干脆一件件拆开，从内衬穿起，速度缓慢如同龟爬。
他琢磨手套正反面的时候听到外面隐约的人声，没太在意，系统却忽然出声：
“宿主注意，随机任务被触发。”
季铮：？
“[爱情保卫战·一]：
你是一个好不容易回到Alpha前任身边的Beta，然而觊觎他的Omega如同过江之鲫，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你该怎么做才能牢牢抓住Alpha的目光呢？”
季铮无力吐槽，这次文案估计又是池奂的意识生成。
他大概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把脱下来的衣服理了一下放在一旁，又手动扣紧腰带，对着试衣室的镜子看了看，开门走了出去。
“哥哥你真的好帅呀，我也很喜欢富尔佩的风格，这双靴子是新款吧，看起来踩人好痛哦……”
软糯甜腻的声音带着点勾引意味，穿了好像一身名牌的男O挎着小而精巧的包，在气场冷酷的Alpha身边撒娇道。
季铮一看，这Alpha个高腿长，穿搭和脸帅得天崩地裂，不是池奂是谁？
这Omega简直视旁人于无物，虽然这种事挺多的，但旁边的服务生跟没见过池奂似的，竟然不来阻拦。季铮在心里吐槽，难道是系统力量？这样还不被叉出去，原来是自己的经验包。
池奂头痛欲裂，身体和心理本能让他直接往旁边走了好几步，正要开口，就望见刚从试衣室出来的季铮，一下子气都生不出来了。
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季铮散了银色长发，那张脸好像被裹挟吐露的珍珠，半透明的色泽中近妖似仙，眉目如画。
池奂觉得自己眼光实在是好，这一身别人穿来过分繁琐，可被季铮冰冷锐利的艳光压下去，无论再如何昂贵，也只成为他的陪衬。
男O才一米七，在池奂身侧小鸟依人，陡然被出来的人美色一惊，又被身量吓了一跳。
腿好长，腰怎么能细成那样？发色和脸是真实存在的吗？和Alpha一样高，但比Omega还漂亮，这是活人？
季铮琢磨，出门前他给池奂挑的靴子跟有五六厘米，现在少爷直奔193，可以依靠。
他自然地走向池奂，白丝包裹下的手指修长，穿过池奂臂弯，牢牢挽住时偏过头，抬起一张没有Alpha能拒绝的脸，浓密长睫下的泪痣盈盈柔柔，神情冷，话里却含着不自觉的娇嗔：
“老公，不好看吗？”
池奂低低地笑，简直爽得头皮发麻。他用空出的那只手缓慢抚摸季铮脖颈垂下的白玉链子，说：
“漂亮得老公想咬你了。”
季铮就矜持地弯起嘴角笑，往另一边看的时候发现那个Omega都呆滞了，一张脸红红白白，结巴说：“我，我就是想要个靴子链接……”
季铮轻轻笑出声，Omega快钻进地里，听到这位疑似正宫的未知性别者（他觉得大概率是整容的AA恋）说：
“这些他都不管的，你问错人了。”
“是，是……”Omega快把包的手柄扣出个洞了，“那打扰了，我先走了您们百年好合……”
Omega几乎是飞奔出去，下了电梯就开始疯狂扣字，美甲把屏幕敲得嗒嗒嗒的，然后打了个一个又一个电话：
“你知道老娘今天钓鱼碰见个什么事儿了吗……”
“帅是真的帅那可是池奂啊！我比对了半天才敢认的。”
“骗你死全家他老婆像个定制ai，我嫉妒死惹不知道是不是靠脸拿下的……”
“还是挺不爽的因为太丢人了，我这一个月都不会再来天悦了！！”
季铮看着逃窜的纤细背影，收回挽住池奂的手，尴尬滞后且加倍地涌来，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打趣的话他们这身份不太合适，也还没再次熟到那个地步，吃醋更不必提，季铮感觉掉价。
“恭喜宿主完成[爱情保卫战·一]！获得100积分！”
他在心里问：所以还有二三四五六七？
系统说：“那当然了！您的Alpha多么优秀呀！”
季铮还没点进商城，就被他的Alpha搂住腰埋在颈窝里吸了一口。池奂声音闷闷的，还有点委屈：
“他的香水味太浓了，季铮，你要抱我一会儿。”
季铮下意识环住了他，手掌在池奂背上抚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还是过去的习惯，池奂鼻子敏锐，一旦闻到不顺心的味道就理直气壮要季铮抱他，然后往怀里钻。
季铮另一只手推了推他胸口，低声提醒：“还在店里。”
池奂勉为其难直起身，说这套也买了吧，季铮连忙道太夸张了，没地方穿。
池奂不听，盯着白丝手套看了眼就推他回试衣室，自己刷卡去了。新人服务生操作中看到那个姓氏，才意识到什么，手指发抖地把卡递了回去，季铮出来时还在道歉。
他脱得心累，打了圆场拉着池奂出去，说什么也不想再试衣服了，结果最后还是大包小包连饰品都买了不少。池奂懒得拿，签了地址和名字安排上统一送货，就开车走了。
他靠上椅背，看着异常高兴的池奂，少爷眼里盛着耀目的得色，隐约好像似乎在哼歌。
身后辉煌的灯火照出浓丽阴影，池奂转过头捕捉到他的视线，过分优越的骨和肉，淹没进夜色的小片轮廓，那一点蕾丝边缘如同鱼口，翕张着要将季铮妄图与之触碰的手指吞入。
他开口，将季铮从幻想之中拖出：“你想去哪儿？要吃甜品吗？”
“回家吧，下次再去。”季铮看着他，喉结轻动。
-
回程时季铮终于注意到平龙湾酒店，高楼短暂经停在视网膜上，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他依旧只和池奂一起去过。当时池奂拍了张黑卡，季铮心里“这就是传说中的……”还没说完，就听到池奂说带他去开房。
季铮人都懵了，仔细看发现是酒店的黑金贵宾卡，然后第一次住了可以抵一个月房租的套房。
这片区域热闹非凡，季铮每一次去游乐园，跳楼机升到最高时，就能短暂地俯瞰到平龙湾。第一次有些难以聚焦，后来坐得多了，很快就可以锁定那一片华光，他知道池奂就在其中，被酒精和追捧者簇拥，而他在失重感中得到发泄。
季铮以为自己不会太记得市中心，毕竟没有和池奂在一起时他出门**淡薄，一般只有工作的时候才会离开学校。
夜风之中，建筑物如同蛛网使他的记忆相连，好的坏的一闪而过，都不过是过去罢了。已经过去了，季铮想。
可他呢？彻底放下只有嘴上做得那么好，现在坐在28岁的池奂的车上，他真的不想得到一副健康的躯体吗？
他这辈子做过太多后悔的事，仿佛命中注定般的失败。失去目标地活着很可怕，但难道不是落空的预设，落空的心愿更可怕吗？一旦活下去他必然会得到这两样东西的，叠加之下可怕变成深深的可怖，季铮的视线从车外抽离，垂眼看着自己的十指。
他应该恨池奂吗。或许吧。可是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种人。
季铮想起初中，公立学校，老师要他们写座右铭为自己加油鼓劲。
那时候他已经死了几年爹了，那么小，还没分化，野心勃勃地每一天都在幻想长大，心里偷偷发誓我要做名垂青史的Alpha，在册子上写完自己名字，跟的座右铭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季铮回忆起来想笑。
后来他分化失败，一个人在家痛得打滚，不知道这属于少数情况——好歹也成了少数群体，虽然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可能是Alpha，也可能是Omega，但新生的腺体坏死彻底，到破旧医院一检查，没查出来这个Beta不该有的东西，只开了个单子说是普通炎症反应，让他这个普通B吃点抗生素就好了，药房开自己买都行。
后来季铮就没说过人生得意须尽欢了。
季铮支着下巴，后视镜照出他过分淡漠又过分漂亮的脸，他忽然挺想和池奂聊天的，但想了想自己最想说的竟然是梦想变迁史，少爷哪儿懂呢，还是算了。
高中的时候他进了私立学校，高端奢侈，为了名声招了十来个他这样清贫的优等生，季铮被免了学费，还能有机会勤工俭学。
Omega自有一个校区，剩下的是比例约莫7：3的Alpha和Beta，霸凌事件其实挺少，因为学校实在古板严厉，是池家钟爱的风格。
他高中终于明白了人上人落到现实是什么样，梦想就从名垂青史变成了过得比大部分普通人好就行，他觉得自己做得到。
再然后，进了湖城大学，和池奂成了室友，碰上了新的工作机会。季铮决定毕业去考个编制，梦想是拿着铁饭碗，做模特兼职。
现在？梦想是那点执念没了之后死得不那么痛苦。
他看了眼池奂。
季铮心情一直淡淡的，笑或者哭都不改变他没什么**也没什么斗志的心态——除了被池奂撩拨到的时候还是有点难以克制。
池奂和他是两个极端，爱恨分明，上一秒还在高兴，下一秒就能气得谁都哄不好，高中时季铮觉得这是桀骜酷帅，大学时觉得这是少爷脾气，总之他都挺羡慕的。
池奂在回程的沉默中依旧很亢奋，先前还又气又讽又郁闷，季铮一声“老公”他就大赦天下了。
少爷在心里琢磨，今夜要不亲近一番？
等车停在院子后头，季铮都下去了，他还没动弹。
季铮有点疑惑，过来给他开车门。
池奂听到声响，抬头看他，犬齿摩挲着口腔软肉，说：“现在回家我应该是老公还是金主？”
季铮还没从日常伤感中彻底抽离，闻言下意识“啊”了声，看着他，弧度优美饱满的眼睛湿润得像才哭过。
池奂被看得难以忍受，一把抓住季铮的领口把人往下拽。
想亲，可再见后第一次亲的也是他，不爽。池奂直勾勾地瞧着他，浅金色的眼里透出浓重的渴。
季铮对于这种情绪已经过分熟悉了，哄他说：“老公怎么不能是金主呢？”
季铮微微垂眸，捧住他的脸，指腹轻柔摩挲在颊边，说：“池奂。”
池奂张口，“嗯？”的音节刚吐出的时候被轻轻吻了一下。
季铮和他分开，刚要开口就被池奂拽着领子又吻了上来。
池奂亲得很急，犬齿咬在他下唇，舌挤进去略显生疏地舔舐。季铮的手扶上他肩颈，顿了顿，还是轻轻压下面庞回应，吻咬吞咽，舌头轻轻地卷，勾着他抚慰。
季铮的吻温吞而缠绵，一口一口地吻，一下一下地吮，被池奂含得很凶，而那只扶在他肩颈的手摸到后颈，不轻不重地隔着白色蕾丝抚摸。
池奂被他的长发打到颈窝，鼻尖香气环盈，沉迷之中又开始想咬他，却被轻轻吮了一下唇尖。这是季铮的习惯性动作，让他条件反射地扣紧了眼前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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