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风波似乎告一段落了,各方势力似乎也悄无声息,不知是真的平静,还是风雨欲来。
当日秦世英领回的那个训马少年,一晃也在校场历练了数月。秦世英并未将其放在王府,而是在城外寻了个偏远的宅子安顿他。
一来是她还不知少年的底细,并不十足放心少年进入王府行动,二来王府中也不知是否有虞帝的眼线,秦世英不想暴露这步棋。
这数月里,秦世英一边派人密切关注少年的一举一动,一边派人暗中调查其身世背景。
这少年每日的行为古板枯燥,每日寅时便起,在院中挑水劈柴洒扫,卯时练基本功,用过饭后便早早出发,去校场等着,一直到戌时回家,亥时准时睡觉。
日复一日毫无变化,令人挑不出错。
秦世英在书房内练着字,满纸写着“破局”,心思早不在这房里。
“王妃,那边有消息了”采月走进屋子低声说道,“人在外面等着。”
秦世英目光一凛,让采月速将人带进来,来得正巧!
“见过王妃。”探子身上衣服都未曾来得及换,看来是连夜赶回来复命。
“禀王妃,属下调查数月,此人确实名为阿日斯兰,系蒙国一位妃子所出。”
“蒙国妃子所出?那他是蒙国皇子?”秦世英皱起眉,他国皇子?这棋可用不起,稍有不慎还会惹出麻烦。
“回王妃,此人虽是妃子所出,却并不是皇子。这位妃子因年轻貌美而被蒙国皇帝看上,俩人年纪相差甚大,并非她自愿进宫,且这女人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便是阿日斯兰?”秦世英忍不住猜测。
“正是,这孩子跟着母亲一起进宫,因身份尴尬受了不少折辱。”
一个让皇帝打破规矩也要接进宫的美人,可想而知她会受到多少非议与排斥。
“那这孩子是独子?”秦世英这么问并非出于关心,身份大起大落又历经折辱的人,很容易做事不计后果,这样的人不能用。
“这孩子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名叫阿尔塔娜,是妃子进宫后所生。阿日斯兰容貌身形酷似其生父,阿尔塔娜则随其母,昳丽非常。两个孩子虽不同父,但感情十分要好。”
探子接着说道:“不过这位妃子后来被指控与侍卫私通,蒙国皇帝大感耻辱,不由分说便下令押解妃子跟侍卫,二人一同被割肉喂鹰,行刑时蒙国皇帝还特让百姓围观,以示惩戒。阿尔塔娜公主也被怀疑血统,自那之后日子便不好过了。据属下打听,蒙国皇帝最近似乎欲将公主送往邻国和亲,礼都备下了。”
“处死妃子后,阿日斯兰没了依靠,被蒙国皇子折辱了数日。奄奄一息之际丢进河里,不过幸而命大活下来了。之后便一路来到虞国,辗转数地,到处打听哪里能学武。听闻盛京里高手如云,便一路卖艺打杂到了这里。可内城无法进入,这孩子就只能在城外流浪乞讨了数日。至于后来遇到王妃出手相救的事,应当真的是巧合。”探子道。
如此说来,这少年可用?
秦世英让探子先退下了,身世坎坷,身份又见不得光,又有软肋——正是一个可控的人。
连日来的疑心终于打消了一点,她决定去一趟宅子,亲自见见这待磨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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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英只简单带了几个心腹,悄悄来到城外的宅子。
笃笃笃,采月轻轻叩了叩破旧的木门,远远听见里面的人窸窣走近。
老旧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朗的少年。眼前的阿日斯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数月不见,似乎变得更高更健硕了,皮肤也更黝黑了一些。
“您来了!”阿日斯兰惊喜出声,忙将几人迎进来。几人在院子内颇显得有些拥挤,阿日斯兰小跑着去屋内搬了一把最好的椅子,又赶紧拿袖子擦了擦。
“不必忙了,我今日出城办事,顺道来看看你,不打扰你习武吧?”秦世英笑着摁住阿日斯兰,随意地坐了下来。
阿日斯兰嘴里嗫嚅着,突然红了眼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都吓了一跳,秦世英赶紧去扶:“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可阿日斯兰并不肯起,执意要先说完话。
“王妃于我有大恩,没有您我就早就饿死在路边了,您还找人教我习武,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您。”说着说着,几颗眼泪就止不住地砸向地上,少年倔强地擦了擦脸。
“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我很喜欢这样的人。往后你可不能提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当日若不是你,我和我的孩子也会受伤。要真论起来,你才是王府的恩人。”
这一番话令阿日斯兰十分动容,第一次有了被重视的感觉。
秦世英笑着扶起少年:“今日正好你也无事,不如随我一同去城外祈福。”
“祈福?”阿日斯兰一边嘴上疑问,一边身子已经跟着走了。
秦世英颇为苦恼地叹气:“昨日夜里郡主哭闹不休,怎么都哄不好,这才想着带她来祈福试试,求个平安。”
几人来到马车前,采月掀开帘子侯着王妃上车。阿日斯兰这才发现,车内原来还坐着个没见过的妇人,手里抱着个孩子。
“喏,这就是郡主了,这是郡主的乳母。”秦世英介绍道,拉着少年一起上车同行。
阿日斯兰推辞不过,只好拘谨地坐在角落里,生怕冒犯到王妃和小郡主。
似乎是看出少年的窘迫,秦世英聊起了闲话:“你可别看她这么小,闹起来可厉害呢,养孩子真是一件操心的事。”
阿日斯兰微微凑过去看了看寒玉,勾起了心底的回忆。
“我也有一个妹妹,她这么点大的时候也爱哭闹。”这是少年第一次敞开心扉,“那时候我额吉很忙,我们总是见不到她。我只好带着妹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秦世英感叹:“那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可惜我们寒玉没有这样一个能保护她的兄长。”
阿日斯兰眼波流转,张嘴欲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一阵骚乱。
“刺客!有刺客!”
不知是谁嚷了一声,随后忽而打斗声四起,一时大乱。阿日斯兰立刻移步到最前头,悄悄掀开一点帘子查探。
“这......这不是去道观的路!”阿日斯兰着急起来。
秦世英强作镇定,小心望了望外面。
马夫不见了。
“不好,咱们被做局了。”秦世英的声音急切了起来,“采月?采月!”
无人应答。
阿日斯兰来到侧面查探,发现采月竟不知何时被人打晕,倒在了一旁。
“采月姐姐,采月姐姐。”阿日斯兰小声地喊着,可采月纹丝不动,这下糟了。
嗖!昏暗的马车内忽然闪出一点寒光,一把利剑破空而来。
车内响起锦帛断裂的声音。
阿日斯兰敏捷侧身,堪堪闪避这一剑。然而这一剑不依不饶,直冲后方而去。
——郡主!
阿日斯兰反应极快,迎面上前右踏步,一手钳制黑衣人手腕,一手蓄力肘顶其胸口,再提膝飞踢!逼得黑衣人退出了马车。阿日斯兰跳下车同黑衣人对峙,这一幕仿佛与那日训马得意的少年重叠了起来,草原上的狮子,开始醒了。
“小子,我们只要这娘俩的命,与你不相干!你自走你的,今日就当没见过这事。”黑衣人思索了一下,转而开始好言相劝,“你若交出她俩,我们领头的可赏你黄金百两,可别说哥几个不带你发财。”
阿日斯兰转头看了看车内的王妃郡主,她们无助的样子让阿日斯兰联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与妹妹。
一时怒火中烧,冷冷地回头问:“是谁要杀她们?”
黑衣人冷笑:“小哥不懂道上的规矩吗?不该问的别问。她们自然是挡了别人的路,九泉之下......可不要怨咱们欺负女人!”
话音未落,黑衣人瞬间挥剑起势,一招穿云追雀,直冲向阿日斯兰的腹部。“小心!”秦世英在后面出声喊道。
阿日斯兰并不迎击,后撤几步避其锋芒,转身轻踏马车,回身下坠!稳稳踩到剑上。
黑衣人一吃惊,却来不及反应了,阿日斯兰一路顺着剑踩踏过来,脚下死死压住其臂膀,双手做虎掌状,紧随其后接势猛击咽喉关窍。
咔嚓!
黑衣人咽喉碎裂,直直向后倒去。
阿日斯兰手上滴着血,像头猛兽一般打量着剩下的人,仿佛只要敢上前一步,就会被撕碎吞尽。
“撤!快撤!”其余几个喽啰一见此状也不再挣扎,迅速撤走。
秦世英忙下车查看,果然赤手空拳打斗受伤不轻,手掌处两道深深的剑痕,再下一寸恐怕手就要废了。
顾不得其他,秦世英忙喊侍卫先将阿日斯兰带回府中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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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也太冒险了。”采月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您就算要试他,让旁人来就是了,怎能拿自己跟郡主亲试呢!”
采月嘟嘟囔囔:“可吓死我了,您竟然真找了些土匪头子来杀自己,天底下哪有您这样的!”
秦世英笑着戳了戳采月的头:“你当侍卫是花架子呀?都留着力气呢。”
“再说了,若不如此,戏怎么真呢?有了这一场经历,咱们同他就算是共患难过了,距离才能拉近。”
功夫高低不重要,关键是在绝对的困境之中,侍卫绝不可以反咬主子。
这是秦世英给予阿日斯兰的最后一道考验,过了此关,才是真正的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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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少年阿日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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