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川是疼醒的。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捂着仿佛被驴踢过的脑袋坐起身。
入目不是他那堆满设计稿的狗窝，而是几块漏风漏雨的破木板，勉强搭成的破遮羞台子，身下硬邦邦的土疙瘩硌得屁股发麻——这破地方，比他加班睡过的公司楼道还不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料子粗糙青色长袍？
“什么情况？剧组恶搞？我昨天也没喝到断片啊……”
沈越川揉着太阳穴骂骂咧咧，脑子里却像塞了团浆糊，突然响起一道电子音：
【叮——检测到宿主意识清醒，灵魂匹配成功，“天道之声”系统正式激活。】
“谁？！”沈越川一个激灵，环顾四周：“出来，装神弄鬼有意思？”
【宿主无需出声，意念交流即可，本系统致力于传播先进知识文化，促进低维世界升格，您已被选为此位面的执行者。】
“执行者？等等，先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在这里？还有这身衣服……”
【原身“凌虚子”于山中渡劫失败，身死道消。检测到宿主濒死的灵魂与之高度契合，故进行绑定投放。】
“凌虚子？渡劫？”沈越川嘴角抽搐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所以我这是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渡劫失败的倒霉蛋身上？”
他叹口气，试图冷静，“好吧，既来之则安之，那么系统，我的新手福利呢？无敌功法？无限灵石？还是开局满级？”
【初始资源已投放：破败山神庙使用权（临时），新手任务已发布，请宿主及时查收。】
沈越川：“……”他就知道！
他耐着性子，集中意念看向脑海中浮现的光屏。
【强制任务：天幕初启】
任务内容：于一小时后，面向本世界大胤王朝全域，开启首次天幕直播。
直播主题：《第九套广播体操详解（修仙基础篇）》。
任务奖励：影响力点数*100。
失败惩罚：灵魂剥离（注：等同于死亡）。
沈越川盯着那行《第九套广播体操》和旁边的《修仙基础篇》，沉默了足足十秒。
“……系统，”他语气艰涩，“你确定没拿错剧本？广播体操和修仙有个毛线关系？还有灵魂剥离？一来就玩这么大吗！”
【系统判定，此内容符合“传播先进知识文化”准则，且能以最低成本引发广泛关注，快速积累初始影响力，请宿主积极面对，努力完成KPI。】
“KPI？！”沈越川差点跳起来。
“我人都穿越了还逃不过这破意儿？！而且广播体操，这玩意儿播出去，会被当成疯子还是妖怪？”
【宿主形象已根据本世界审美进行优化调整，初始可信度 10%。请放心直播。】
“这是形象问题吗？这是内容问题！内容！”沈越川内心在咆哮，但看着灵魂能量剥离的惩罚，最终还是颓然地抹了把脸。
行，算你狠。
回头开始研究所谓的天幕直播功能。
界面倒是不复杂，类似他现代的直播软件，只是没有弹幕和打赏区，只有一个“开始直播”按钮，上角挂着倒计时：00:59:32。
“一个小时后……”
牙齿咬得后槽牙发酸，他却还是认命地甩了甩胳膊——死道友不死贫道，社畜最会的就是临时抱佛脚。
“预备节，一二三四……伸展运动，左脚侧出一步成开立，与肩同宽，同时两臂侧平举，掌心向下……”
他一边比划，一边喃喃自语，越做越觉得荒谬，“这玩意儿能修仙？练多了最多治治颈椎病！”
【检测到宿主对任务内容存在抵触情绪，进行精神激励：想象一下完成任务后的美好未来，点数在手，天下你有！】
沈越川翻了个白眼：“我只想象到了我被全天下追着打的未来。”
话虽如此，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老老实实地继续练习。
他甚至开始琢磨，怎么用这个世界能听懂的语言，去包装这套动作。
“嗯……两臂侧平举，可以说成引天地灵气，自双臂窍穴入？扩胸运动就是开阖胸中五气，涤荡尘浊？”
他摸着下巴，满意点点头，“好像也不是不能编？”
【宿主领悟力尚可。】系统难得补了句，【倒计时00:10:00。】
沈越川立马绷直脊背，手忙脚乱调整青袍领口，试图扯得仙风道骨些。
【直播启动倒计时：5，4，3——】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开场白！”
【2，1——连接成功。】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沈越川感到一股力量牵引着他的意识。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毕生演技，压低了声线，力求营造出一种空灵悠远的效果。
“诸位，”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破庙，仿佛在面对万千观众，缓缓开口，“吾乃……嗯，凌虚子。”
沈越川（内心）：开始了开始了，社畜的异世界加班直播，救命，好羞耻，希望没人看出我在胡说八道。
与此同时，大胤王朝的天空，骤然被一片流光溢彩的巨大光幕所笼罩。
光幕边缘霞光氤氲，中央映出被系统加了滤镜朦胧仙气的山神庙，以及青袍仙人清俊冷然的身影。
一个清冷如玉不染凡尘的男声，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今日，传汝等——《锻体基础篇》，助尔等强身健体，感悟天地。”
只要是能仰望天空的地方，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京城，朱雀大街。
人头攒动，万籁俱寂。
卖炊饼的老王张着嘴，刚出炉的炊饼掉在地上滚了几圈也浑然不觉。
“天、天裂了？！”
“是神仙！神仙显灵了！”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叩拜。
下一秒，整条大街上的百姓呼啦啦跪倒一片，口中念念有词，或祈求，或惊惧。
也有胆大的年轻人梗着脖子，笨拙地模仿光幕里仙人抬手的动作，手刚抬到胸口，就被旁边的妇人一把拽着跪下：“作死啊，仙长的动作也是你能学的？”
某处隐秘的修真洞府。
一位闭关多年的白胡子老道睁开眼，神识外放，触及光幕时却如泥牛入海。
“此乃何物？毫无灵力波动，却覆盖整个凡界，声音直透神魂？”
他掐指狂算，眉头紧锁，“天道异数？域外天魔？不像。这锻体术看似粗浅，却隐隐契合某种大道至理。”
“怪哉！怪哉！”
皇宫，朝堂外。
正值大朝会刚散，文武百官鱼贯而出，尚未离开宫门，便被这惊天异象骇得僵在原地。
“护驾！快护驾！”老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侍卫们如临大敌，迅速将皇帝簇拥在中间。
年近五旬的承胤帝仰头望着光幕里青衣男子，沉声问：“众卿，此乃何故？”
“陛下，是祥瑞！”礼部尚书磕得额头冒血，“仙长传道，我大胤要兴了！”
“放屁！”武将粗糙打断，“装神弄鬼惑乱民心，定是妖人作祟！”
百官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东宫，观星台。
太子萧辰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他今日身着玄色常服，金冠束发，更衬得面容俊美无俦，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近人情的疏离。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注意到天空的异常，那双深邃的凤眸冷静地注视着光幕中的男子和他那套奇怪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
“暗一。”他薄唇轻启。
一道黑影闪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殿下。”
“即刻起，封锁所有宫门，严禁任何人谈论、传播此事，违令者，按扰乱民心论处。”
“是！”
“派人去查，这光幕源头何在，是幻术、法器，还是其他东西。”萧辰的视线没有离开光幕，“重点排查京城周边，有无灵力异常波动，或陌生面孔出现。”
“属下明白。”
“还有，”萧辰顿了顿，补充道，“记录下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孤倒要看看，这仙人究竟意欲何为。”
“是！”暗一领命，融入阴影。
萧辰独自立于高台，夜风吹动他的衣袂。
“强身健体？感悟天地？但愿你真是来传道的。”
否则，无论是何方神圣，他萧辰，必亲手将其揪出，以正国法。
破庙里，沈越川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兢兢业业地做着伸展运动，内心弹幕刷得飞起：
【一二三四，好，很好，保持微笑（僵掉）……系统，他们能看到我吗？反应怎么样？有没有人骂街？】
【系统：正在收集初始反馈，检测到震惊情绪占比70%，模仿占比20%，崇拜占比10%，点数 5。】
“才加5？！”沈越川差点顺拐，赶紧调整表情继续摆pose。
【这效率也太低了……等等，怎么总觉得后背发凉？】
他偷偷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庙门，刚想松口气，就听见系统提示：
【检测到高强度窥探视线，来源：东宫观星台。】
沈越川：“？”
他猛地抬头，对着虚空中的镜头僵硬微笑——
完了，好像被什么大人物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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