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咳……知道……咳咳……”
王子费解地望着诺伦：“既然你明知道自己生命所剩无几，为什么还将这点所剩无几的生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都已经要死了，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人生不好吗？哪怕你好好睡上一阵、吃点好吃的呢。”
诺伦剧烈地咳嗽着，似乎已经无法做出回答。
王子皱着眉头盯着诺伦，没过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拉住了他，另一只手伸出二指戳在他的心口，诺伦的咳嗽立即止住。
“你对我做了什么？”诺伦的咳嗽止住了，但呼吸还没有平复。
“只是暂时帮你缓解了一下而已，但只能让你暂时舒服一点而已，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诺伦揉了揉刚刚被自己喀得生疼的心口，对王子说了句“谢谢”。
但他很快又开口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毁了人间吗？”
王子却不屑一笑：“你这话说的可就太夸张了，魔王又不是没降临过人间，人间毁了吗？倒不如说，他来与不来的最大区别，就是留下了一个可以用来恐吓小孩子的故事。”
诺伦的脸色却十分焦急：“……你没有亲眼见过他，通过其他人的描述也根本无法领教他的恐怖之处。”
王子却又是冷冷一笑，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把诺伦给吓了一跳：“那如果我说我见过另一位呢？”
“另一位？你的意思是……”
王子冷笑着：“你应该很清楚，魔王从来都不只一位。我听说，魔王一共有七位。”
诺伦当然很清楚，只是和秦绮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相关的魔王，应当只有一位。他只是没想到话题会忽然牵扯出另一位魔王。
王子摊开双手：“你看，都已经来过了两位，人间不也还好好的？”
诺伦却有些愤怒：“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难道真的想要利用魔王吗？你觉得你能利用得了？”
“我当然没那个把握，只是，想要往一潭死水里注入一点变量罢了。”王子忽然又看向诺伦：“难道你就想要看着人间被卡玛利拉这么继续控制着？”
诺伦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惊讶，但他却很快挪开视线，也没有作答。
王子的口气却变得严厉了些：“诺伦，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如果放任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下去，一直让卡玛利拉一家独大，那么毫无疑问，你也将成为帮凶。”
诺伦扶了下眼镜，冷哼一声：“你高估我了，现在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你还没死呢，不是么？难道你就不想趁着你还有力气再做点什么？”
诺伦看向王子，冷笑道：“这么说的话，那倒是还真有一件，那就是阻止你的计划。”
王子不屑一笑：“那你可实在是高估我了，我本来就不擅长什么召唤魔法，想要将魔王召唤到人间，也并不是我能做的事，我不过是提供了个‘引子’而已，而且，都已经过了几百年了，那‘引子’对那位魔王还能有多大用处，谁都说不准。我说了，我只是注入一点‘变量’而已，至于这‘变量’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我也无法预料。”
“说不定它会加速你氏族的灭亡呢。”
王子耸耸肩：“如果这个‘变量’真的引来了这样的结果，就只好当作是天命难违了。即便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占卜师、预言家，也无法精准预测每一个结果。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而为罢了。”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诺伦抬手扶了下眼镜。
王子忽然朝着诺伦靠近一步：“还有一件事，其实本来这件事用不着我来提醒你，不过，我怕你长期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所以忍不住想来提醒一下——新生很快即将迎来他们的第二学期了，也就是说，他们要被导师们选择了。”
“你觉得这件事和我有关？”
“它可以和你有关。”
两个男人对视着。
王子忽然提起嘴角：“说不定你能因此而改变我觉得你教出来的徒弟都是铁废物的想法呢。”
诺伦禁不住笑了出来：“那是你的想法而已。”
王子的眉毛忽然扭成了个奇怪的形状：“难道你对我这个定论有什么异议吗？难不成你觉得你的那几位徒弟可说有什么作为吗？可千万别拿‘他们还年轻’这种借口来为他们开脱，他们的年纪，可都已经够普通人类活几辈子了，可他们不依然都是一顶一的铁废物？”
诺伦略显无奈地笑笑，难说究竟是没力气和王子辩论，还是也认同他的说法。
王子很快又说道：“你倒也不必因此而自责，觉得自己‘教徒无方’，依我看，你错就错在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苗子，如果一棵苗子从根上就是烂的，那么无论你如何悉心培育，它都不可能长成参天大树。”
诺伦微微提起嘴角，又扶了下眼镜：“你觉得那个女孩是个好苗子？”
王子忽然兴奋了起来：“所以我才敢断言我当初无意间的‘赠予’对她而言是一份‘礼物’！她不光有着很好的魔法天赋，甚至还有着不错的战士天赋。她不光头脑聪明，还十分踏实谦虚，比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人勤奋好学！人类的一切美好品质我都能在这个女孩的身上看到！你还想要什么？嗯？这比起你选的那几个劣质苗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上呢？”诺伦歪着头，又扶了下眼镜。
王子故意狡黠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上呢？要不是我没法在这所学校里担任导师，你觉得我会把这机会让给你？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想要将这么好的一个苗子推给我，你以为，我不敢吗？”
这时，王子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些危险意味。
诺伦的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王子接着说道：“你以为，我没有‘后代’是因为我没那个能力吗？”
王子忽然探出舌尖，浅浅地舔了下自己的唇。
王子踱着缓慢的步子凑到诺伦身边，绕着他缓慢地走着，在他耳边说着：
“表面上看来，我族所有的二代似乎都没有制造子嗣，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我族有什么不能继续繁衍后代的缺陷，而是因为……每一个后代的产生，都要精挑细选，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都不够。所以，我们的氏族之中，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一个无用的渣滓和纯粹的废物。”
王子就像一条白蛇，正在以缓慢而优雅的姿态缠绕着诺伦。
“而且，唯有得到主人允许的二代，才可以制造后代。你觉得，我有没有得到允许呢？”
王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只是我们和那群把人类当作纯粹的食物的怪物们不同，每一次的拥咬，都必须要经过十分慎重的考量。诺伦，那个女孩还年轻呢，我想要下手，随时都可以，就算再过十年八年也无所谓。我的时间，有的是，可你的时间，却不多了。”
“再说，一个摆在你眼前的活生生的希望，难道不比你每天浪费时间研究的那些根本不会有结果的东西重要？”
诺伦抬手扶了下眼镜：“我会慎重考虑的。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他这番话，听起来更像是为了尽快送走王子而随口说出的敷衍之词。
但王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急着离开。
王子略作思考，还是开口说道：“有一个叫杰米·史密斯的家伙，你注意到了吗？”
“没有。”
诺伦都已经很久没离开过工作室了，对于学生之间的事一无所知才是正常的。
可提起这个人时，王子却显得有些犹豫：“我觉得他……好像有些特别，但我又说不出他究竟哪儿特别。”
“哦？”这下诺伦倒是忽然有了些兴趣，“连你都感知不出的特别之处吗？”
王子点点头：“或许是这样。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的意思是，确定他是人类，但却不确定他是有什么特殊身份的人类？”
王子又点点头：“我确定他的确是人类，只是……他给我一种很特别却无法描述的感觉。不过，就算是从导师选择的角度来说，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一个才上过一学期课程的新生，就足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制服一只手持利器的吸血鬼，说明他的基础能力远超常人，可以说是个天赋异禀的战士人选。”
诺伦却忽然扯起一边嘴角笑了笑：“你居然会为了我的事如此煞费苦心，可真是……让人分外感动、受宠若惊呢。”
王子笑笑：“那都是因为主人说过，要善待人类，也要善待你。”
王子的脸上扯出一抹略显戏谑的笑，耸耸肩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你多保重。”
诺伦目送着那一抹纯白的身影离开房间，几秒钟的沉思后，他转过身，走进房间，抓起了桌上的电话。
“喂，尼柯，把这学期新生的所有客观资料和学期内表现给我整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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