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沉默。
还是程昭然耐不住朝前走几步,盯着他看了几秒,喉咙发干地说道:“现在还没到二月。”
他个子比宁浔还高一些,头顶鸭舌帽,五官被掩在阴影下,身着价值不菲的休闲服,食指随意勾着刚取下的黑色口罩。
不等宁浔回答,就沉下身子,一只手撑住洗手池,直勾勾注意着宁浔的表情,“哥,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现在还没到二月,忌日那几天我会再回去的,”宁浔顿了一下,“连带着你那份。”
一张纸巾被很快粘湿,他手一握团成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程昭然固执的重复,“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水龙头管内没流尽的水聚成一滴,“啪嗒”一声点在下水器上,宁浔正脸回看他,不解问:“为什么不可以?”
“从你高二到大学近三年的时间,我都依着他们说的,我会休学,会待在云落镇,会担起你考大学的责任......”他说着,声音越来越急促,“但是这么久了,我还不能走出来吗?”
宁浔莫名有些生气,他之前不会对程昭然这么说话的。
“我的人生不叫程昭然,不会一直都围着你转的。”
一时沉寂无声。
这样的回应完全出乎程昭然的意料,宁浔该是顺从着他,他这个人好像从不会生气。
洗手台的瓷砖还带有冬天的凉意,程昭然蜷了蜷手,他想扶着宁浔的手臂直起身,却反被躲开,眼底有掩藏不住的委屈,“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看着宁浔仍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喉结微动,着急的解释:“你来京都可以告诉我,我自然不会拦着你......”
话没说完,就被宁浔忽然打断:“真的不会吗?”
程昭然愣住了,“什么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要来京都,你真的不会找各种借口打消我的念头吗?如果我到京都去找你,你真的不会视而不见吗?”
宁浔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像极了在咄咄逼人,“如果我像个跟屁虫一样粘在你身边,你又真的不会赶我走吗?”
他赶在对方开口前,肃声警告:“程昭然,不许骗我。”
“......”程昭然一向温和的面容上难得多了些狼狈,他不去看宁浔,“这些都是假设......”
他深吸一口气,“哥,不要因为这些虚无的想象和我置气。”这话似是在说宁浔无理取闹。
他站直了单手插兜,只用一只手打字,在京都短短一年时间,身上已然有几分矜贵的气质,不管是刻意的还是无意透出的。
程昭然没有抬头,“我待会让助理给你找个住处,你录完恋综我也好方便送你回去。”
他没有再问宁浔为什么会在恋综,依现在僵持的场面,大概率不会有答复,但他也了解宁浔,应该不是他主动来进娱乐圈。
“综艺结束后,我打算留在京都去上学。”宁浔裹紧了棉服,这是他前年买的,黑色的面料有些皱了,热意散完后凉着汗冷得他想发抖。“我也有租房,不用麻烦你了。”
他和程昭然面对面站着,中间却像隔了一道无形的裂痕。
程昭然握着手机的手指微紧,他能听出来,宁浔不是在问他的意见,这只是个平静的陈述。
“你一直都是这样,想做什么都会做到的,什么都不会轻易改变你。”
宁浔看了一眼门口方向,轻叹息道:“他们的摄影会跟拍,不想被人发现的话,还是不要再来找我。”
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程昭然在里面多待了一会儿,才戴好了口罩往外走,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脚还没跨到门外,就听到宁浔不同于刚才的欢快声音。
“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
还穿着玩偶服的江向忱严词拒绝。
宁浔不死心,快跑到他身边:“不知道下次穿是什么时候了,照片是一种纪念。”
江向冷着脸忱不理他,只是最后还是被宁浔拍了张背影。
直到听不到一丝声音,公厕的门才被推开,程昭然眸色沉暗。
宁浔和江向忱是怎么认识的?
*
太阳渐渐沉没,余晖洒满了天。
宁浔苦愁大恨地看着下午的营业额,“怎么还差这么多?”
“发传单就有用的话,大家都上富豪榜了。”江向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闲坐在卡座上。
宁浔幽怨:“那你不也没有别的办法。”
江向忱扫了他一眼,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宁浔在他面前胆子越来越大了。
说他一句都能被怼回来。
宁浔像个小老头一样,双手揣到袖筒里,靠回椅背,感慨人生般望着头顶的吊灯,“那我们还能去酒吧吗?”
“你就这么想去?”
宁浔抿抿唇,“怎么说呢,更像是好奇,我还没见过酒吧长什么样。”
江向忱浇他冷水,“你没见过的多了,怎么可能都去体验。”
“有机会的话。”宁浔扬着傻笑,走过来坐到他对面,补充道:“不过没机会就算了,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导演说他还订了包间,来庆祝我们齐聚一堂上恋综。”
江向忱白了他一眼,就去个酒吧,絮絮叨叨的。
咖啡店店长给他们端来两杯热咖啡,江向忱指尖无意识点着瓷杯,还是问店长借用了手机。
宁浔投过去不解的目光,反被瞪了一眼。他不明所以看着江向忱把手机放到耳边,在和人打电话。
很快对面就接通了。
“喂,谁?”
“我。”江向忱言简意赅。
秦牧也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手机号,“江哥,你换手机号了?”
江向忱问他:“今晚加班吗?”
“......”秦牧也措不及防被狠狠戳心,疑神疑鬼地左右瞟看几眼:“你是不是派人来监视我了!你怎么知道老头最近非让我加班!”
“喝杯咖啡提神醒脑。”江向忱语气平淡:“一个优秀的老板还会帮加班的员工买咖啡。”
“......”
最后是秦牧也的助理开了车来搬运,装满了一整个后备箱。
两人超额完成了任务。
宁浔对他的操作很是佩服,原来还能这样!
[横扫道德,做回自己!]
[好消息:有朋友。坏消息:和我一样穷光蛋。]
[两个人同框特别养眼!\^O^/]
[怎么感觉江向忱嘴这么毒的人,总拿宁浔没办法。]
两人抵达酒吧时,暮色已经模糊了起来,他们被领着进了包间,绚丽的霓虹灯在不断跳跃,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微醺气息。
门一关,外面大厅的电子音乐和冰块碰撞玻璃杯的声音一起被隔绝。
宁浔能感觉到冯诗予从早上起就避他远远的,他们现在没拿自己的手机,道歉帖只得往后推,但有直播在她总不会食言。
直播被关了,房间里只有他们几人。
徐导见人终于来了,招呼两人坐到右侧的沙发上,给一人倒了一小杯酒。
宁浔局促躬身,没拒绝。
徐志已经有些喝蒙了,举着酒杯站在中间,嚷嚷着大家要好好干,柏盛看不下去了,忙把他拉回座椅。
灯光投射在吧台上,映出斑斓色彩。宁浔把酒杯放到鼻下嗅了嗅,是很醇厚的香味。
“人都到齐了,我们一起干一个!”徐志率先伸直了手臂,一众人也陪他碰杯。
杯口抵着下唇瓣,宁浔独自纠结了一下,干杯就是得喝完的意思吧......?
轻轻摇晃,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细密的纹路,他一仰头,几口吞没了。
入口先是淡淡的果酸,紧接着,一股温热的香调好像从喉口窜了上来,呛得鼻子有些酸。
宁浔说不上来是好喝还是不好喝,醇馥的回味他也感悟不出来,只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酒杯又给自己满上了。
导演一会儿拉着柏盛一会拉着江向忱,讲述他的半生经历,感悟演戏人生。
宁浔双手托着下巴,越听越迷糊,眼前的灯光也朦胧了起来,思绪开始飘忽,他直觉自己不太对劲,毫不留情对自己双颊拍几下。
江向忱一回头就看到他傻愣着,时不时还拍一下自己的脑瓜。
他凝眸一看,杯子里的酒水一滴不剩。
房间里的音乐缓缓流淌,和说话声交织在一起,他的声音被掩盖,“宁浔。”
宁浔听到有人喊他,瞬间坐直了,还没找到喊他的人,就先应一声:“嗯。”
“啧,”江向忱在他身边坐着都能被无视,看来醉的不轻。
“看我。”
宁浔的头左扭右扭,视线才定格到江向忱身上,眯着眼睛问他:“你叫我啊?”
他叹口气,抓着衣领呼扇几下,“江向忱,我有点热。”
江向忱连嫌弃的眼神都不想留给这个醉鬼,不会喝酒还喝,以后岂不是给他张红票就跟人走了。
他看着宁浔秋衣外面套毛衣,毛衣外面套棉袄的,在开着空调的屋内,脸和耳朵都被蒸得发红。
“热了不会脱?”
也不知道宁浔这会儿在别扭什么劲,唉声叹气半天,还是被热得不行了才妥协脱了棉服。
江向忱急得想对他发火,搞得像他在欺负良家妇男,逼着他脱衣服!
耶!凌晨两点半!
更新虽然有些迟到但不会缺席~ \^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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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逼着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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