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黑影像被掐住了喉咙，发出尖锐的声音。
被树荫遮掩的身体部分一点点融化，它表现得十分痛苦。
余殃冷笑道：“怎么？你不喜欢暗处吗？”说着把黑影往外面送了一点。
接触到月光后，它果然松了一口气，随后颤巍巍地安上自己的脑袋，向余殃做了个手势，作低头臣服状。
余殃感受不到这黑影的威胁力，所以慢慢松开手，想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
它得了自由后，便顺从地跪在地上，行某种神秘的觐见礼。
余殃也把手中的脑袋往肩膀上“咔噔”一按，问它：“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
闻言，那黑影的动作呆滞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余殃看它的表现，只觉有蹊跷，道：“什么意思？我们应该认识？”
“唧——”那黑影有点激动地贴近余殃，仔细嗅她的气息，确认是自己要找的人。
然而她冷漠的表情又让它有些不自信了。
余殃冷眼观察它的一举一动，心里琢磨那民间传说。
难道说这“关灯死”的影子就是当年被封印的恶煞？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
不可能吧，这也太寒酸了，跟恶煞边角料似的。
“还有别的事儿吗？我很忙的，别耽误我时间。”
影子急得抓耳挠腮，却半天放不出个屁，余殃转身就走。
见她离开，那黑影也立即回到地面上，汇集成了一条尾巴似的影子，紧跟其后。
余殃继续四处搜查小骨头的下落。
那道小尾巴影子见她一直找东西，忽而蹿到面前，对着她勾动尾尖，示意跟它走。
余殃停顿片刻，盯着小尾巴。
“喂，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吗就带路了？”
然而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尾影一路游动，不时还会回头看余殃跟上没有，活像一只小动物在带路。
余殃不知道它把自己引向哪里，只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地跟随。
尾影在路过一滩积水时，显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是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余殃看到后，眸光微闪。
她用指尖划动了一下牙齿，牙后贴着飞舱的芯片，若是有任何异动，她就即刻召唤飞舱。
她走着走着，便听到水流声。
神秘的狐狸尾影把她带到了一道山涧前。
恹恹月光中，山涧若银练，雾气飞腾，顺流而下，汇集成一个幽深的水潭。
小尾巴飘至潭边，小心翼翼挂在石头上，用尾尖沾了一点潭水，被冻得一哆嗦。
它从石头后探出头，对着余殃摇曳，示意她走近一些。
余殃驻足在水谭前，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尾巴指了指崖上，然后夸张地手舞足蹈，模仿两个人打斗的场景，最后爆炸成了碎影。
余殃的眼睛倏地睁大了，问道：“你看到前两天崖上的那场打斗了？”
小尾巴点了点尾尖，随后化形为一副偃甲模样，它捂着心口，作重伤样，摇摇摆摆跌到潭水里——它只沾了点屁股，很快就跳起来，好奇地看着她的反应，有点邀功的意思。
余殃看着黑不见底的潭水，一字一句道：“你是说，那副机——偃甲，被炸飞了，残骸落进了水潭里？”
小尾巴点头。
“一堆残骸，跟我有什么关系？？”余殃面无表情道，“让我打捞垃圾，净化水源？你找你们这儿的环卫工兵干吧。”作势又要走开。
小尾巴却激动地绕着她脚边转，随后再次化形成偃甲模样，频繁从心口掏出什么东西，它作出视若珍宝的样子。
余殃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残骸中有它的能源核心？”
小尾巴不懂“能源核心”，但是见她心动的样子，那应该和答案大差不差。
它刚要欢欣地继续讲解，它吸取偃甲心石中的灵力后，便能恢复原身，届时就能向她解释一切。
却见余殃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骨头，拼接成了一条三丈长的骨蛇。
“哗——”
她猛扎下水潭，其余骨头像锁链一样哗啦啦下水。
这变身让小尾巴看呆了，它回过神后只剩感动：为了我，她居然这么毅然决然地就下——
呃！！！
还没感动完它就被人扼住了生命的咽喉。
余殃并没有全身都下水，留有尾端的骷髅掌紧紧握住了小尾巴，以此系上缆索，随时能撤回，免得它骗自己。
小尾巴却是卖力地回抱余殃的手掌：你这般信我，我也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的！
余殃探进水中，越往下越是漆黑，除了水草别无他物，直到向下潜了两丈之余，她看到暗处隐隐有丝光亮，便向那处游去。
幽微光芒下，隐隐显出偃甲的模样。
自偃甲为中心，扩散着细微的水波，仿佛在释放某种能量。
余殃心下一喜，那尾巴倒没唬她。
虽然还不知道偃甲的能源是否可以供飞舱使用，但她作为资深恶匪，职业病是不允许她错过任何一种宝贝的！
偃甲被炸毁得只剩上半身，它跌落在潭底角落。
余殃几乎快拉直了身体，还是探不到，她打算放开尾端的手掌。
“咿！”
小尾巴感受到抓在身上的力度在缓缓减轻，它意识到余殃可能找到偃甲了，但它还没来得及开心，便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群修士打造出来的偃甲，以极品灵石为心，这对恶煞来说是上好的补品。
而为了防止偃甲心石被恶煞掠夺，偃甲灵台外有两道符咒。
一是探测恶煞气息，这也是偃甲能成为“恶煞猎犬”的原因。
二是当自身灵台受损时，一旦恶煞靠近，便会触发自保机关。
小尾巴呆呆地仰望高耸的崖边，下意识环绕抱住余殃即将抽离的手。
那么浩大的爆炸，还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符咒应该……摔没了……吧？
余殃离偃甲还有三四尺远，身躯抻得笔直，尾部像被拴住了一样，难以更进一步。
就差伸个手的距离，她不知道小尾巴在搞什么幺蛾子，
但她细看那偃甲，不止散发着陌生能源溢出的味道，还有点危险的气息。
余殃迟疑片刻，还是咬咬牙，极力向前探进。
就在她探进偃甲三尺之内的范围时，损坏的偃甲“噔”地睁开眼睛。
余殃的动作一下顿住：居然还没死透啊？看来这土著机甲还挺耐炸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比起飞舱又怎样……
余殃在那儿打起了残骸的主意，偃甲也对她进行了一番扫描：“鬼煞品阶——丁等，灵力品阶——未知，较弱。”
“……死到临头还敢评价我？”她突然被这一脸蠢相的土著机甲评头论足，感觉有些不爽。
随后偃甲额前渐渐浮现出一道白影：一具白骨人。
它一字一句道：“灵相吻合，继续捕煞。”
余殃愣了一下。
这玩意儿上次攻击她之前也这样锚定目标。
但它现在都报废了，还留有攻击目标的历史记录呢？
却见偃甲忽然抬起破损的手臂，“咻咻”射出两支木箭，虽在水中，速度不减半分。
余殃一个翻仰，险险躲过。
"咚——"
木箭瞬间射入潭底的山石中，箭尾轻轻颤抖。
余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没想到这小小的土著机甲还有自保方案，倒是小瞧了。
而那两杆木箭仿佛打了催长药剂，倏地抽出四条粗壮繁茂的藤蔓，搅动潭下暗流，随后猝不及防地袭向余殃。
她前两天就吃过这个亏，立马闪身躲避攻击。
与此同时，偃甲还在不断发射木箭，插在地中的箭簇蔓延出缕缕草丝，编制水网一般，向她笼罩而去，压迫感陡生。
余殃像一条随海啸沉浮的船锚，她的骨架险些被激烈涌动的水波冲垮。
她本可以立马抽身离去，但能源近在眼前，她很不甘心。
在躲避藤蔓的漫天追击中，她飞射出一根肋骨，直接击中偃甲本就破裂的胸口，露出一块圆润的石头。
那便是支撑偃甲运转的心石。
心石溢出灵力，让藤蔓和水草更加狂躁，简直要织成密不透风的草笼，将余殃永久禁锢在此。
余殃一咬牙，便将钉在岸上的尾端“呼啦啦”抽入水中，如抽鞭子一般，击碎偃甲的胸脯，将那灵石卷走。
偃甲的灵台彻底碎裂，由它为心，荡出一圈圈的剧烈波动，
余殃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疯狂往回游动，水面的光越来越近了。
下一瞬，潭底的偃甲迸发出吞噬一切的白光，最后一道符咒刹那爆发，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爆炸开来。
“轰——”
“咚——哗啦啦——”
就在余殃粉身碎骨的前一秒，飞舱砸进水潭，一口吞下余殃。
爆炸被阻隔在超合金屏障外，成了一声巨大的闷响。
余殃蜷成一堆骸骨，护在中间的便是那颗灵石。
“算你来得及时。”余殃化成人形后，筋疲力尽地瘫在舱内。
她在卷走灵石前，拨动了藏在齿后的芯片，紧急呼叫飞舱，所以才挡住了这波冲击。
飞舱带着余殃，飞上悬崖，安全落地。
“嗡——嗡——”
然而经过高速移动和外界冲击，它的能量也发出了最后警告。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主人，AT125的能源即将殆尽，将于二十分钟后，强制启动休眠，此次休眠预估十天。”
余殃立马将灵石放进晶石髓源箱中，连忙问道：“快快，这是土著的能源石，你有没有感受到能源补充？”
飞舱对其进行扫描后，疑惑道：“AT125可以感受到这里面的能源，但似乎无法直接使用呢。”
“砰！”
余殃砸了下舱壁，骂了一声，随后将晶石拿了出来。
“算了，以后再说吧，你先休眠蓄能吧。”
舱门打开后，余殃跳了出去。
随她而去的，还有一道虚弱的黑影，缓缓从舱门滑至地面。
余殃愣了一下，道：“你怎么也在啊，搭顺风车倒是不客气。”
小尾巴晃晃身子，企图振作精神。
它方才意识到偃甲的危险后，屡次想把余殃拉回，奈何拉不动，也不敢下水。
结果余殃一个抽身，就把它一起拉下了水里。
深潭幽暗阴冷的空间将它挤压成一缕黑烟，它被带有灵力的暗流撞得支离破碎。
就在它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即将迸发时，另一片黑暗吞噬了它，就此避开危机。
它刚才头晕眼花的，隐约听到余殃在说什么。
好像是让它吃下灵石，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小尾巴感动极了。
它爬到余殃身上，绕上脖子，亲昵地摇尾巴。
余殃懒得理它，倒是看着手里的灵石犯愁。
这玩意儿不能直接使用，莫非还得用其他的置换工序？
飞舱看出了她的疑惑，道：“AT125休眠后，会尝试修理一下置换装置，到时候可以试试新能源。”
余殃点点头。
小尾巴却看不到隐身的废舱，它四处看声音来源：哪里来的声音？
但很快它就被余殃手中的灵石吸走了注意。
趁其不备，偷偷舔了一口灵石。
“啧。”
余殃却不阻拦，眯起了眼睛，观察灵石能起到什么作用。
“唧唧。”那灵石散发着独特的清甜气息，小尾巴没忍住又舔了一口。
“嘿嘿。”它忘我地继续舔一口。
“好吃。”小尾巴薄弱的影子逐渐变实。
“？”
余殃歪了下头，这能源这么见效吗？舔一口都能直接说话了？
“呀呀，真好吃。”小尾巴没察觉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少主真棒，真是没跟错人！”
“你的少主是谁？”余殃问道。
小尾巴此时变成了一整只狐狸，它依偎在余殃脖子上，惬意道：“你呀你呀，我的少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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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偃甲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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