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永胜和司机把林奶奶抬到车上,一行人连忙去了附近的医院。等到林爸到的时候,林默默早已泪流不止。她慌慌的抱住父亲的胳膊,口里一直在说“我好怕”。林爸看到其他几个人,也不打招呼。只拍着女儿的背坐到了另一边。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说,“老林,你们家老太太前几天刚犯病,我当时就说要住院观察。你看这才几天,病情严重了吧。心脏病说大可大,你们家属要多劝劝老太太,让她听听医生的。”林爸只能连声说好,接过医生手里的单子,嘱咐林默默进去陪奶奶后,就拿着单子到一楼去办手续缴费,全程没有搭理坐在一旁的翟家父子。
翟永胜看着他们走了,对父亲说,“爸,咱回家吧。”翟老爷子起身,嘱咐了司机几句,又对翟永胜说,“你去开车。”
第二天,翟老爷子听着司机的汇报,心里渐渐有了个主意。
林默默中午在家打包好饭盒,今天请了假去医院陪护。刚走出家门口,被太阳晃了眼才发现自己没带伞,正犹豫着是否上楼去拿。身前一道阴影突然笼住了她。她以为挡住了人家上楼的路,便要转身移到旁边,谁想这道阴影也跟着移动。她放下遮挡阳光的手,充满疑问地微微抬头,恰好撞到了一双干净有神的眼睛。这一刻,林默默的心“噌”的一跳,眼珠慌张的开始左右乱窜慌张的打量对方。这个男人穿着黑色大衣,单眼皮的眼睛藏在略显严肃的黑框眼镜后面,皮肤很白但嘴唇干燥,整张脸棱角分明,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林默默慌乱地垂下了眼睛,不经意的平视在他的胸口处,突然发现自己脸上和身上开始不断地冒热气。她闪躲着眼神又抬手想去挡阳光,可双脚却像是被人压着一般迈不开步,傻傻的站在那里。
“默默你好,我是翟志刚的孙子,翟中齐。”
林默默听见这句话,立马回想到前几天来家里的客人提到的结亲,心脏开始怦怦跳,她忍不住又抬眼打量对方,挡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好像磁铁一样拼命的敲打着自己的心。她“唰”地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眼前一下子清晰明亮了起来。接着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对方的时间有点久,眼神又慌乱的开始四处乱飘,身体犹豫了一下慌里慌张地抬脚想离开,对方却又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等到林默默坐在了翟中齐的车上,才开始责怪自己:自己真是色迷心窍,怎么人家说什么,自己就相信什么。还坐上了他的车,难道长得帅的陌生人就不会是骗子吗?林默默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打鼓,连带着脸色也有些不好。等到了医院停车场,林默默迅速的下了车往医院大楼跑。
“天气虽冷,但是阳光还是很毒的,你还是遮一下吧。”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头顶突然出现的文件袋让林默默滞了一下,眼睛不必受刺眼的阳光影响而半眯着,她调整好表情偏头干巴巴的道了声谢。之后接过文件袋,亦步亦趋的跟着翟中齐进了医院。
在医生办公室询问时,林默默全程都像个局外人般坐在那里,眼看着翟中齐拿过自己手里的文件袋,找出奶奶的病历,又指着上面的病历一点一点的向医生讨教。林默默盯着桌子上翟中齐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手腕,再到手腕上半遮着的手表,听着他口中一口一个“奶奶”的叫着,心脏“扑通扑通”的巨响震着耳朵,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脸上只能挂着干笑。
结束后,医生感叹了句,“现在像你们小两口这么孝顺的年轻人可不常见啊。”林默默被误会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脸颊迅速涨红,整个人僵在原地,倒是翟中齐没什么明显反应,只是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回程的路上,林默默提着十二分的精神生怕翟中齐有什么话要讲,但是人家从头到尾,只是重复了几句医生的建议。林默默心里暗怪自己自作多情,没来由的失望,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看着到了奶奶所在的医院,就赶紧道谢下车,扭头去推副驾驶的车门,可是门却纹丝不动。僵着不回头,就在那装模做样的拉扯把手。
“是这样的,我爷爷非常想给你们提供帮助,但是鉴于两家之前有一些误会,他腿脚又不是很方便,所以他派我来听候差遣。我们加一下微信吧,这样有事的话可以直接联系。”翟中齐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默默正在拉扯车门的手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转头抬眼正和他四目相对,也顾不得细想赶紧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默默,肚子还痛吗?要不直接去药房买点药。”林默默没有告诉林爸关于翟中齐的事情,推说自己拉肚子,要晚一会儿过来接班。
“不疼了,你快回家休息吧。”
林默默守在奶奶病床前,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突然翟中齐的脸从屏幕上冒了出来,他奋力的用头撞着手机,想要往外钻,边撞边说,“来来来,让你一次看个够。”林默默怕的扔掉手机,突然“咣当”一声响,林默默的梦醒了,掉在地上的手机也吵醒了奶奶。
“默默,你累了就回家休息去,我在医院不会出什么事的。”林奶奶这一觉醒来精神好多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我回家去也没事干,在这陪你挺好的。”林默默拿了个软枕放在奶奶后腰。“奶奶,咱俩聊会儿天啊?”
“哼,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不是你小孩子家家该打听的。”奶奶毫不客气的说完,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比划着让林默默开电视。
林默默看着这个固执的老太太,可是脑子里却全是撞头的那个滑稽画面。
到了星期一,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林默默问她的同事兼好友李木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当然不信了,这世上还信这个的就是你们这种深受言情小说茶毒的母单了。”李木子从她的化妆包里掏出湿巾,一边擦口红一边转着小镜子盯着食堂门口。“我说你少看点小说吧,咱也不是未成年少女了,能不能干点成年人干的事情。”
“什么事情?”林默默大口吞着米饭,见李木子只化妆不吃饭,索性把她餐盘里的鸡腿夹了过来。
“谈恋爱啊,做点情侣之间的事情啊。我和你说,咱们单位最近新招的那几个研究生长得可都不错,身材看着也很好,跟之前那些博士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可要赶紧下手,迟一点可就被人抢走了。”李木子见目光扫不到新人的足迹,收起小镜子,开始啃碗里的沙拉。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和一个公司的谈恋爱多别扭啊。每天24小时在一起,一点**都没有,也不好分手啊。”林默默很不赞同的说。
“你傻不傻,谈恋爱又不是结婚,分手算什么,重要的是享受当下。”李木子见林默默和自己唱反调,故意夹回鸡腿来气她。
“好了,我的李大美女,小的谈不了您那样的速食恋爱,放小的鸡腿一条生路吧。”林默默自知两人爱情观天差地别,索性低头不再恋战。
“哼,算你识相。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以为你早就绝了情根呢。”说着盯着林默默瞧。
林默默不敢抬头,妄图躲过对面的火眼金睛,只囫囵着说,“随便问问。”
“哼,小妞,别怪姐姐不照顾你。你要是想谈恋爱,首先得找我把把关,不然你这傻白甜,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李木子将鸡腿夹回给林默默,又扭头盯着门口瞧。
林默默听了心里一跳,不敢搭腔,越发埋着头吃饭。
下班的时间一到,林默默一心想着赶紧去医院换班照顾奶奶,脑子全速的跟着主任的脚步转。听到主任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关门声后,立刻夹着小包小碎步往外溜,等走到了大门口才稍微松了口气。
林默默正对自己的小九九实施成功感到飘飘然,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来不及思考迅速回头瞧,这一眼让刚提起来的心蹦的更高。
“你怎么在这里?”林默默盯着穿着一身西装的翟中齐问。心里却想,这人还真是个衣架子,肩宽腿长,就连这身深蓝色西装都压不住他的气势,但这大冬天的不冷吗?再低头一看自己像个鹌鹑似的长款白色羽绒服,臃肿的缠在四肢上,这个对比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翟中齐笑而不答林默默的问题,只盯着她的头顶说,“走吧,我送你。”
林默默再次见到翟中齐心里不是不欢喜,立刻心花怒放的跟着他上了车。这次她吸取上次的经验,决定主动出击,一改昨日闷闷不语的状态,主动引出话题,假装闲聊的透露道,“我奶奶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她不想再住在医院了。我们打算请附近诊所的护士来上门打针。”
“奶奶这种情况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调养,回家也好,你和叔叔照顾起来也方便些。如果需要人手帮忙的话,你就联系我好了,我会找好护工的。”
“不用麻烦的,我奶奶最怕花钱了,要是请人来照顾她,恐怕她全身都不舒服。而且她在家说一不二的,我也不好不打招呼直接把人叫来家里。”
“我爷爷也是这样,大家都要听他的。”
“哦?有什么事情是你爷爷让你必须听他的?”
翟中齐停顿了一下,开口道,“很多啊,上什么学校,读什么专业。嗐,其实我能理解他,他是为我好,希望我少走弯路,这些道理慢慢的我就想清楚了,所以也就不存在我必须听他的情况,正确来说是他提议,我同意才对。”
林默默听了这番话,心里感慨这可真是个大孝子啊。难道他爷爷让他娶自己,他还会真的同意?这就是传说中的父母之命吗?这么个大馅饼真的砸到自己头上了?自己心里止不住的窃喜。
接着又听到他说,“我相信爷爷帮我决定的事情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绝不是一时起意。”林默默又想,难道他爷爷早就相中自己做孙媳妇了?是什么时候见到自己的?还是说,早就想和自己家结亲。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出现呢?而且,自己的条件真的配得上翟中齐吗?林默默盯着白色羽绒服袖口上的一圈污渍,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把袖子揉来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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