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Feng。”
熟念的问好让步履匆匆的男人停下脚步。
“早上好,Camila。”
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男人的嗓音在说起芬兰语时略带些暗哑,他抬眸看向面前身材高挑的女人,见对方拿的托盘中的温度计和针头没有摆放的很整齐,不由追问道:“今天的晨检结束了?”
Camila微笑着摇摇头:“你来的很早,还没有开始。不用担心,我刚从病房路过,他还没醒。”
“谢谢,我先过去,一会儿见。”
男人说完便迈步离去,同他走来一样匆匆,连背影都带着明显的焦急。
Camila转过身看着男人走远,她很羡慕七十六号床的病人,被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如此深爱着,这个亚洲的男人深邃的眼睛看向你时都仿佛在诉说着浓浓的爱意,这总能让她为此着迷。
不过,想到七十六号床的病人,Camila笑了笑,他们很相爱。
闫峯走到病床前看到还在睡梦中的爱人,用漂亮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了,虽然病床上沉睡的是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已经二十岁了,但闫峯始终觉得他的爱人是个漂亮的少年。
他轻轻放下手中一直提着的保温盒,小心翼翼地附身凑近,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对方嘴角和眼睛,流连了好一会儿才舍得分开。沉默地坐在旁边,手熟练地伸进被子找到对方的手握住,静静看着,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这种时刻总让闫峯忍不住会想最初治疗的那段时间,少年就像破布娃娃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多处骨折,颅内出血、内脏也因为强烈地撞击造成严重损伤,每一天都在和死神惊心胆颤地拉扯着,惊人的医疗费和数不清的手术,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有时候连他都想放弃。
何必呢?何必让他这么痛苦?
陆霖诺能活下来。
一点都不夸张可以说这是医学的奇迹,三个月前的那场那场迫降在波罗的海的空难仅有四人存活,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空难,存活,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怎么能不是奇迹呢?
闫峯有一种预感,那段最初治疗的日子会越来越清楚地被他记住,也会越来越频繁地被他想起,往后回忆起都将带来更深的刺痛。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像是在缓慢接受眼前的世界。
每次沉睡之后的苏醒都让陆霖诺变得迟钝,他静静眨着眼睛,好几分钟才收回身体的控制权。
手被紧紧握着,陆霖诺微微转头看向床边坐着的男人。
“闫峯。”
微弱地呼叫立刻将闫峯的思绪拉回来,他迅速起身,弯下腰,摸了摸少年的消瘦的面庞,温声道:“宝宝,早上好。”
“早上好。”
“我抱你去卫生间。”闫峯熟练地抱起床上的人,陆霖诺也习惯性抬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头埋进对方的颈窝,虽然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被对方这般细微地照顾着,但他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闫峯看着怀里人害羞的样子,放在对方腰间手上也有点不老实,来回轻轻抚摸着。
一开始,清醒着的陆霖诺抗拒任何人的触碰,闫峯像个不讲道理地饿狼,强势闯入对方最脆弱的领地,一次一次强硬的进行他的脱敏治疗,最终,陆霖诺红着眼睛接受了,也仅能接受闫峯一个人的照顾。
这种无法自理的不堪一度让陆霖诺处在崩溃的边缘,空白的大脑更是让他无法接受另一个人的靠近,但是闫峯太强势了,他残忍地像个无情的杀手,凿开你所有的成年人的羞耻,却又像暖到骨子里的温泉,抱着你一声一声的说着别怕。
过去的一段时间,陆霖诺逐渐忘记了很多事,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为什么会受伤,闫峯告诉他这是因为创伤应激导致的。
他不太能记起以前的事情,但又好像没有完全忘记,总觉得如果努力去想就知道了,但是每次回忆都是一片虚无,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这样忘记很好,所以不愿意去回忆。
他喜欢现在的每一天,喜欢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的闫峯。
闫峯说他叫陆霖诺,陆霖诺很喜欢闫峯。
洗漱完,陆霖诺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三明治缓慢且艰难地吃着,吃一口,闫峯就喂他一口粥,北欧这边的饮食多少有点不适合用来温养陆霖诺脆弱的中国胃。
在临近出院的最近几天,闫峯需要两头奔波,他每晚陪对方睡上三四个小时后醒来,确定陆霖诺短时间不会苏醒,闫峯才会放心离开医院回到住处,回去也不能歇着,他得尽快做好一天的饭,趁陆霖诺还没醒来又匆匆赶到医院,尽管闫峯已经将自己的每晚睡眠时间压缩的只剩不足四小时,但他还是担心陆霖诺半夜会醒,不过主治医生近期配的药里有助眠效果,倒是能让他稍稍放宽心。
除了陪着爱人,闫峯的生活节奏非常快,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却从不缺席每一天的陪伴,他喜欢陆霖诺永远在他眼里怀里,比如现在,宛如上瘾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陆霖诺慢慢吞吞吃着三明治,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又享受又解压。
张口喝下喂过来的一勺粥,陆霖诺大眼睛转了转,看了眼保温盒,上扬的嘴角,压不住心里的开心。
“今天出院,对嘛?”
闫峯挑了挑眉,又喂了一勺,没有回答。
陆霖诺在吃饭问题上很严重,总是逃避吃饭,胃又不好,刚开始闫峯还陪着他边吃边聊,早饭吃凉了又打热变成午饭,后来闫峯绝不随着他糊弄,真是一点都不该惯着。
“我今天肯定能吃完,是不是嘛?我们是今天回家吧?”陆霖诺乖乖喝着粥,语气中带着被宠溺惯了的撒娇。
闫峯腾出一只手,托起陆霖诺捧着三明治的两只手,示意他好好吃饭,闫峯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仿佛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默。
看着对方乖巧地咬了口递到嘴边的食物,闫峯才开口,故作反问道:“是今天吗?”
陆霖诺有点着急,他急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温声反驳:“是,你只带了早饭。”
闫峯忍不住笑了下,抬着对方下巴,给陆霖诺擦了擦嘴角。
“好好吃饭,我们早点出院,去赫尔辛基广场转转再回家。”
听到一会儿要出去转,陆霖诺眼睛都亮了,他在芬兰这么久,每天都在医院,还从来没有出去过,当下也不故意拖延开小差,垂着眼眸一口接一口被喂着喝了好几口粥,最后实在吃不了三明治,撒娇闹着,一股脑全塞到对方嘴里。
吃完早饭,闫峯就去办理出院事项,他跟医生聊的有点久,陆霖诺等的无聊就开始玩闫峯的手机。
这个手机要不是左下角磕坏了一点,他都以为是个新机,上面什么都没有,别说微信没有,通讯录都是空的。
闫峯说他没什么要人需要联系的,打过来的电话他都知道是谁,也就没存。
陆霖诺刚开始很焦急地追问他们两要怎么联系?当时闫峯说他们每天都在一块,不需要通过手机联系,不过第二天还是让人送来了一个新手机,陆霖诺当即将全天时间都耗在摆弄手机上,给两个手机都互加了电话,因为一开始在闫峯手机里下载了《愤怒的小鸟》,所以他自己一直用的是闫峯的手机。
新手机被闫峯每天像个砖头一样揣着,有时候没电了都是陆霖诺发现的,最后还是像闫峯说的那样,他们每天都在一起,手机也用不到,唯一的用处就是陆霖诺无聊的时候换着账号玩游戏。
心里记挂着出院之后去赫尔辛基广场玩,加上闫峯这会儿没在旁边,陆霖诺玩的心不在焉,还没有到对方说好的回来的时间,他退出游戏界面,想在应用商店里找点其他好玩的游戏,手机的语言是英文,陆霖诺觉得他可能有点近视,不太能看清楚那么小的单词,眼睛不自觉地凑近手机。
闫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陆霖诺都要把手机怼进眼睛里。
“不要眼睛了?”
手机被无情地抽走,陆霖诺也不恼,反而扬起笑脸笑的开心极了,他伸手要闫峯抱。
闫峯放下手里的病历单,熟念又小心地将人抱起来,陆霖诺的腿到现在还没办法下地行走,也不敢有太大幅度动作,他只能一手托着屁股,一手护着腰,抱着人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平时,闫峯也经常这样抱着他来缓解身体长时间躺在床上的酸痛,陆霖诺非常喜欢被这样抱着走,这个时候他总是依恋地将头靠在闫峯肩膀上。
“我好想你。”陆霖诺的脸抵着闫峯脖颈蹭,声音软糯:“你怎么去那么久?”
闫峯低下头寻觅到想要亲吻的唇,学着对方的样子也蹭了蹭:“嗯,想我想到手机里去了?”
“我等的好无聊呀!”说完还是不解气,他握拳对着闫峯的胸口捶打了两下,胳膊抬不了太高,也使不上劲,这两下看起来更像是撒娇。
“好好好,宝宝,是我不对,不该让你等那么久。”闫峯微微收紧环在陆霖诺腰间的手,“宝宝,乖,嘴巴张开。”
陆霖诺嘟囔了一句讨厌,还是乖乖张开了嘴巴顺从地接受亲吻,闫峯的吻也跟他这个人一样,攻城掠地毫不手软。陆霖诺仰起头,任由闫峯的唇舌在自己的嘴里、下颌和颈间肆虐游走,环在身上的臂膀越来越紧,他有些受不住了。
“不,不要了。”
“弄疼了?”闫峯看见怀里人眼睛都红了,他低下头又亲了亲唇角,才放过怀里人,再亲怕是要掉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闫峯刚开始也担心对方不喜欢,后来才发现这是个疼了要哭,舒服了也要哭的主,越惯着越爱哭,眼泪不要钱般说掉就掉,甚至前一秒还跟你笑着闹,后一秒抿着嘴就开始哭。
陆霖诺不想回答,他故意赌气一口咬在对方脖颈上,又怕咬疼了,伸舌头舔了舔。
闫峯托着对方屁股的手轻轻扇了一下,沉声道:“宝宝,还招我?”
“你讨厌。”陆霖诺不想跟他计较,换个话题,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赫尔辛基广场呀?”
“随时都可以。”原本闫峯回来就准备带着对方出发,但架不住漂亮宝贝冲着他撒娇。
“那走吧!我还想早点回家,看你准备的惊喜。”
陆霖诺没有见过他们的家,闫峯也只是给他看过房子整体的照片,是个非常漂亮的独栋小别墅,有院子有草坪,闫峯说剩下的要等他回家了自己看,所以每次想到回家,陆霖诺都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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