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也没地可去,贺希景吃完又在便利店坐了一会还是回家了。
走之前他又买了一小块巧克力千层,怕方杰妈妈没有吃饭。
事实确实如此,他回到家的时候方杰的爸爸瘫在沙发上看手机,方杰妈妈边扫地嘴上还不停的碎碎念。
看见方杰回去他妈妈立刻放下了扫帚,神情有些焦急,但同时也一巴掌扇在了方杰后脑勺上。
方杰吃痛,还被打的还有点懵。
“你说说你,多大个人了,还让我这么担心……”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带上了哭腔,眼泪也止不住的从眼角溢出:“你说走就走了,你都不管爸爸妈妈有多担心你吗,打你电话也不接!你是想急死我们吗?”越说更加的撕心裂肺。
“掉个头去的功夫你就没见人了,你跑哪去了啊……我到这会儿饭也没吃,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贺希景想回了一下,手机是在学校开了静音,放了学也忘了开声音,他想开口解释,却奈何方杰妈妈哭的声音盖过了他。
他提高了几分声音:“妈!”却又不料因为提高音量显得他语气像是在冲他妈。
方杰妈妈嘴唇微微颤抖:“对……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管你,都是因为我才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的,都是我的错啊……”
贺希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感觉再这么解释都是空白的,更何况现在连解释都解释不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确实是他的错,他觉得这完全是能解释一下道个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就非要弄的大家都心力交瘁的。
“不是妈……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冲你,手机在学校一直开的静音我没听到,刚才我去便利店买了点吃的,所以没有看见你们来找我。”
方杰妈妈抹了把眼泪啜泣着,没有理会方杰。
他继续说:“对不起妈,我错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贺希景本以为下了软话或许能就此缓解这场家庭矛盾,没想到方杰妈妈并没有就此罢休:“你以后怎么样我还敢管你吗?我是个没用的人啊……连自己孩子都管不好……”
贺希景哑口无言,从包里拿出了刚才买的蛋糕放在方杰妈妈手上:“你没吃饭,买的蛋糕吃点。”
然后转身进自己房间了。
关上房间门后贺希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点压抑,就这么短短两三天他就感觉生活在方杰成长的环境之下让他喘不过气,也不知道方杰这十几年是已经习惯了还是释怀了。
贺希景自己的原生家庭很普通也很温馨,和爸爸妈妈有过吵闹也都是很快解决问题,并不会像这样,问题不断的被重复夸大。
贺希景觉得自己再和方杰爸爸妈妈这么吵两次自己都要得抑郁症了。
不知道天庭那边能给算工伤吗。
他原本都准备睡了,但门外的方杰爸爸妈妈的争吵声又响了起来,或者不能说争吵,就是那种明明正常交流就能说明白的事两个人非要扯着嗓子吵吵嚷嚷的。
贺希景平复了下心情,门外再说些什么他也有些没精力去听了,他等到门外的争吵声没了,才存在感极低的去洗漱了。
出去看见垃圾桶里有吃完的蛋糕盒子也放心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他多睡了一会,晚上睡的早,早上一到八点他也就醒了,再睡不着了,干脆就起来了。
起来的时候方杰妈妈还吓了一大跳,随即又笑嘻嘻的:“怎么起这么早啊,我还想的估计你一觉都到中午去了。”
“睡不着,刚好有点饿了。”
“饿了呀,等一会儿我去做早饭啊。”
“嗯……对了,我爸呢?”
“他早早出门钓鱼去了,你去发个信息问问他吃不吃中午饭。”
“好。”
他发了个信息问方杰爸爸,方杰爸爸过了一会才回信息:吃。
贺希景朝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句:“我爸说他中午回来吃饭。”
“好,你洗漱完了也准备吃早饭啊。”
“嗯……”
贺希景偷偷观察了一下方杰妈妈,看起来她心情似乎还挺好的,就连刚才提到爸爸她也没什么异常情绪,就好像昨晚的争吵没有发生过,也好像他们根本不在意。
难道在意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贺希景吃了早饭就还是待在卧室里假装一直在写作业,实际上是在猜测方杰的这场“意外”到底什么时候来。
倒不是他不安好心盼着坏事,只是现在太风平浪静了,他根本无从做准备,时间越长,心理防线越来越放下,他越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再加上和方杰的父母相处时间越长,再怎么样心里也会有一点不一样的感情。
他心里没有一点底怎样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房间不怎么隔音,贺希景在屋子里听见方杰妈妈喊吃饭,他去厨房帮忙端了菜。
方杰妈妈边拖地边说:“你先吃,我马上就来。”
“不等我爸吗?”贺希景试探着问。
“人家刚才给我发信息说不用等他了,让我们先吃不用管他。”
“哦,那你也快来吃啊妈。”
“好。”
方杰妈妈做饭很好吃,贺希景也有点想自己妈妈了。
吃完饭,贺希景说帮忙收拾碗筷,方杰妈妈说:“把吃了饭的碗收了就行,菜就留桌子上吧,估计你爸也快回来了。”
谁知道这一等就又是将近两个小时。
中途方杰妈妈又把菜拿去了烤箱里放着保温,贺希景看情况不对,悄悄给方杰爸爸发了条信息,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菜都快凉了。
方杰爸爸又是过了好久才回信息:快了,不用管我。
方杰:可是菜都凉了。
方杰爸爸:你们吃了就行了,不用管我。
说话的重点根本不在一个上面,贺希景怎么觉得简单的沟通都这么心累。
方杰妈妈的家务习惯是吃完饭后清理厨房,但从给方杰爸爸留饭的时候,她的家务计划就已经被打乱了,之后的家务活干起来好像也不顺手。
贺希景察觉到方杰妈妈干活的动作越来越重,光从干家务活的动作来看,大概是心情也在慢慢变差。
“你给你爸发个信息,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一天别人都没点别的事吗,都得围着他转。”她的语气明显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贺希景赶快又给方杰爸爸发信息,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方杰爸爸这次回信息倒是挺快的,还直接发了条语音,语气同样的很不耐烦:“已经在收拾了,都给你们说了不用管我,反正你们也已经吃过了着什么急啊?”
贺希景听着他说话心里也很不舒服,有点替方杰妈妈打抱不平:“你刚才自己说的马上了,我妈把饭又给你热了一次,又快凉了你还没回来,我妈不得等你回来吃完饭才能打扫厨房卫生吗?”
方杰爸爸这次没再回信息。
他自己话说到这也才反思过来,在这个家里,似乎默认把所有家务活都定位在来方杰妈妈一个人身上,就连吃饭洗碗这种家务活之一的最小的事都是“留给”方杰妈妈来做的。
他现在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发现这些,或许方杰早有意识,但是长期在矛盾犹豫和自我愧疚的思考中,让他不会主动去揪出这个家庭或者父母关系间的问题。
贺希景等了半天方杰爸爸都没给他回信息,不知道怎么给方杰妈妈说,最后只能掺着假话:“我爸没给我回信息,不过应该马上了。”
方杰妈妈闭眼深呼了一口气,用力的拽开椅子坐在了餐桌边。
毫无预兆的是,她从刚才的急躁与愤怒转变成了委屈和无奈,情绪仿佛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深呼吸也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贺希景走到方杰妈妈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妈……”
方杰妈妈抽泣的更厉害了,有时候像一口气噎在了喉中:“我也就是这么苦命个人了,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有谁看得见呀?我从嫁进他们方家就做牛做马的,但是我做的这些人家不当回事,你有啥办法啊?”
这些话贺希景虽然没有当面听过,但从方杰的记忆中也能知道,这些苦水,他听次数也不少了。
贺希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自然有些共情方杰妈妈,但他能感受得到方杰身体的排斥感。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照着方杰从前的样子沉默着,然后递给了方杰妈妈几张纸。
过了一会儿,方杰妈妈的情绪平复了些,正巧方杰爸爸也回来了。
方杰妈妈迅速收拾了情绪,转身进了洗手间。方杰爸爸进屋也没说什么话,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自己进厨房把放在烤箱里的饭菜端出来自顾自的吃起来。
遇到这种时候,虽然好像没方杰什么事,只是他们俩之间的矛盾,但贺希景还是感觉到了窒息和压抑。
一个人的本性难改,多年的生活习惯更难改变。
果不其然,吃完饭方杰爸爸只是把碗和盘子放进了水池里,又摆摆手坐沙发上看电视剧去了。
方杰妈妈洗完衣服出来看到这一幕,直接就把洗衣服的盆子往桌子上一扔:“一大早上起来去钓鱼,吃完饭你连个碗都懒得洗,还要儿子帮你洗吗,你说你一天为这个家做一点点贡献没?”
不好听的话谁都不爱听,方杰爸爸也把遥控板往沙发上一摔:“什么叫我没为这个家做一点贡献?那我在外面上班挣钱那不算贡献吗?”
“是,你挣钱有功劳,那我们这些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就是你们的仆人,我就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吗?”方杰妈妈哽咽着说:“我要不是看孩子可怜,我早就和你离婚了,也都是我们这种人没出息,软弱得很,不忍心让孩子受苦,我都是为了啥呀?”
又是这些话。
在方杰的记忆中,从小到大这些话已经困扰了他无数次。
贺希景这次不想再偏袒向任何一方,好在现在争吵的话题不是因他而起,他有些庆幸,但那种愧疚的心情又随之而来。
这么样都消散不去,困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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