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陶玉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警惕地望过去,看见是何欢,眼睛又很不礼貌地闭上了,她的嘴唇干得裂开了,头发依旧乱糟糟的,眼下是一片青黑,看起来非常的疲惫。
“是你做了什么吧?”何欢看着她的样子,疑惑发问。
这人干了什么啊!怎么几天就搞成这样?一副吊死鬼样!
“学委,我做了什么和你没有关系。”疲惫的陶玉倒在座椅靠背上,仰头说话,眼睛一副睁不开的样子,语气里多了有几分不耐烦。
何欢愣了一下,想起来那天晚上的威胁,陶玉的手里还有她的照片。
虽然实际上来说那些照片对她的威胁其实并不大,但要是真的公布出来,倒也是有些麻烦的。
“谁要和你有关系?”
何欢刚刚心里升起的那一丝丝的愧疚顿时消散,她没好气地说道:
“校园保险得签个字,就剩你没签了,我是学委这是我的工作,我来找你,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陶玉这才睁眼看她,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恢复如常。
何欢带着闪亮的耳钉,穿着一件看起来很温暖的奶油米色古巴领衬衫,恰到好处露出脖颈,并随着小v领向下延伸,又藏又露浅,下身是藏蓝色的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皮带。
整个人看起来文艺又清新。
何欢长相很清秀,是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的那种乖巧的漂亮。
“签字要签哪里?”陶玉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问道。
“学委?”
“哦,签这里……”何欢回过神,指着纸上最后面的位置。
陶玉签完了校园保险的单子,再次趴在桌子上,打算继续睡一会儿。
何欢在旁边非常好心地问道:“你真的不要去校医院看看吗?”
陶玉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没动,把眼睛睁开了,沉默地看着何欢。
“要是死了怎么办?”
何欢把保险单抽过来,嘴里继续说道:“万一你在这里猝死怎么办?”
陶玉垂着眼,眼睫毛轻轻颤动着,全当没听到,又把眼睛闭上了。
何欢见陶玉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样子,收了单子边往下走边说了句。
“算了,反正校园保险的单子都已经签了,说不定刚好用上。”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陶玉睁开了眼,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往下走的何欢。
陶玉疲惫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清明。
她这是……被人诅咒了?
因为吴艾华的病需要随时去医院进行治疗,陶玉在上了大学之后就把家搬到了离医院最近的小区。
从医院到禾大并没有直达的交通轨道,这样一来的话陶玉要去学校上学就得提前一个半小时起床骑电瓶车赶早高峰。
回家也是。
即使是下午四点放课,陶玉每次回到家里也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最后的夕阳即将散去,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吴艾华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后出院了,在家里调理,陶玉想着冰箱里还有一些菜,不用去超市了,就直接回了小区。
这个小区的房子是陶玉考察了很久才租到的,虽然是老小区了,生活基础设施和安保都还不错。
而这周围的其他的小区不是太贵就是太烂。
陶玉开着电瓶从保安亭驶过,保安大叔看见她,笑眯眯地搭话:“妹子,你家来客人了?”
吴艾华呆着没事就在小区里走走,散散步,就当锻炼身体了,小区里面老人也多,凑到一起就爱聊聊天,保安大叔也爱聊,一来二去也都熟悉了。
“什么亲戚?”陶玉一头雾水,她还有哪门子亲戚。
“你不知道啊,刚进去没多久,说是来找你奶奶,你家亲戚挺有钱的,开的好车,是两个颜色的奔驰啊,还是双牌照!”保安大叔说到这眼珠子都在发光。
陶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握紧了油门,往家里赶。
三单元楼下的停车位确实停了一辆奔驰。
跑上两层楼梯,到了三楼。
老小区的墙壁很薄,陶玉站在自家门口,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不太真切的交谈声。
陶玉悬起的心稍微往肚子里放了放,掏出钥匙开了门。
“奶奶,我回来了。”客厅里的两个人看着进门的陶玉,陶玉把手上的帆布包放到了玄关处的柜子上,从善如流的换好了拖鞋,走了两步,似乎才看到客厅里多出来的陌生人,开口询问道:“这位是……”
“小崽来,快过来。”吴艾华指着陶玉给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女人介绍着。
“这是我孙女。”
“你好,我叫张慧,是万盛集团的律师顾问。”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把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的女人笑得温和得体,她朝着陶玉伸出了手。
再温和的笑也掩饰不了她隐隐透露出来的高傲和轻视。
见到这位保安大叔口中‘亲戚’的真容,陶玉看着这个女人的脸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您好。”陶玉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和她握手,和奶奶坐在了一起,吴艾华的神情透露出了隐约的焦躁,陶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
万盛集团,陶玉记得这个名字,也明白这位律师女士来到这里的目的了。
很多年前,陶玉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和人合作买过一块极其偏远的荒地,本来是打算自己修房子用的,只是后面世事难料,还没等房子开始动工陶玉的爷爷就因病去世了。
所以这块地的归属权就落到了身为配偶的吴艾华身上。
前几年这块地被划入了政府规划区,也就是待开发的范围之内,万盛集团作为和政府合作的房地产开发商这些年一直在收购那片区域内的房产地皮,一开始也有一些不赞同的声音,不过最近几年,最后的那些钉子户们也开始陆陆续续搬离那片区域。
示好被拒绝,张慧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阿姨,我刚才说的话,还是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张慧继续之前的话题,她认为只要价格合适没有什么是不能购买的,如果还不能动摇,那只说明价格还不够到位。
才从医院回来的吴艾华喘了两下,对着张慧说道:“妹子,你们之前那些人已经来找过我很多次了,我老婆子病了这么久了,黄土已经埋到脖子梗了,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了。”
听见这话,陶玉抓紧了吴艾华的手,心里不是滋味。
吴艾华坚定地说道:“但是,即使这样这块地,我也是不会卖的。”
“还是请回吧。”
“既然这样,看来是我叨扰了。”张慧拿起包站了起来,朝着吴艾华微微点头。
“小崽,去送送这位客人。”吴艾华示意陶玉去送客,陶玉将张慧送到门口,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又节奏的踢踏声,张慧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布置,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过头又说了一句:“我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10万,您不用现在给我答复,我会再来的。”
张慧显然并不死心。
吴艾华无奈地摆了摆手。
这位张律师很好地表现出了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傲慢,这种令人感到熟悉的讨厌感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陶玉站在门口走廊,看着停在单元楼下的奔驰开走了才回屋。
开发商的人不是第一次来了,无论如何哄骗劝说软磨硬泡,吴艾华对于这块地的态度从来没有改变。
坚决不卖!
陶玉回到家时,吴艾华正走到餐厅倒水,陶玉走过去帮她扶住了杯子,接过她手里的水壶,吴艾华的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胶布下是青紫的针孔。
“小崽,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卖那块地吗?”吴艾华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突然问道。
陶玉很听话,对吴艾华几乎是千依百顺,有求必应,即使对于吴艾华不肯卖那块地的事情很好奇,陶玉也没有问过,她对于吴艾华的决定从不过问。
“不知道。”陶玉摇了摇头。
吴艾华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孙女,笑了笑,说:“过一段时间,我们去看看你爸妈和爷爷吧。”
窗外橙黄色的夕阳闯进来,透过陶玉手中还在晃动水壶,在桌面上铺满了流动的光影。
“好。”陶玉把水壶放在桌子上,轻轻地应了一声。
……
“帮我查一查,那个钉子户老太婆的孙女。”
张慧开着车,带上蓝牙耳机接通了一个电话,想起临走时在玄关柜上帆布袋上的蓝色校徽,又说道:“好像也是禾大的学生,对,好好查一查,或许她会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
A市临海,往日风大,而南城是a市最大的港口。
一艘白色游艇驶出了港口。
“哎呀,这风啊,吹的可真舒服啊!”
彭洋抓着一瓶啤酒从甲板走到了栏杆边上,站在了何欢的身旁。
“要来一口吗?”彭洋喝了一口啤酒后,把啤酒递到了何欢嘴边,毫无意外的被人一巴掌把啤酒拍开了。
何欢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我可真是太伤心了,这么嫌弃呀?!”彭洋笑嘻嘻地打着马虎眼,没再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哎呦,怎么了?大小姐,谁又惹您不开心了?”
彭洋长得斯文,鼻梁很高,一双大双眼皮,看起来是个乖乖仔,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痞气,家里面是开连锁KTV的,是个游手好闲的小富二代。
是为数不多知道何欢本性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何欢穿着一身黑色紧身小吊带,身体纤细而瘦长,皮肤本来就白,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白的透彻,脸小小的,唇红齿白,眉如点漆,眼眸清亮,透出一股清冷孤傲的气质,让人不敢接近。
她看着不远处的灯塔,迎面而来的是空气中咸腥的海风的味道,何欢不太喜欢这股子海水的死鱼味,走到甲板的餐桌旁,看了看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酒水,挑了一瓶最贵的。
彭洋看了一眼她手里面的酒,觉得有人在他身上割了一块肉,不住吐槽:
“您可真会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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