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据我观察,老周家跟电视剧里那些动不动就撕得头破血流的帝王家不一样,他家横看竖看都是如假包换的相亲相爱一家人,把这一家子男女老少挨个抠出来贴到年三十的大炕头都没有任何违和感。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的家长里短,以周春为中心所有人都被cue了一遍。自己家的事唠得差不多了,话题又从达官贵人的八卦一路唠到了新任状元郎,最后又神奇地拐到了催婚上。不过这轱辘我没兴趣,直接当耳旁风过去了。
“哎呦呦,嘶……”我深吸一口气,后背好悬被送宋砚刨出壕沟,“谢谢侯爷,侯爷真好。”
宋砚面无表情地把被他拿来当痒痒挠的银筷子撅成两半:“别在我这蹲着,你去外面等表哥。”
“好嘞!”
我欢快地往后挪了挪,溜之大吉。
(25)
湖心岛上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我找了间凉亭坐下来捶腿,旁边路过的人看我穿着平王府套装就没咋管我。
我靠着柱子四下张望,刚才跳舞的女团这会儿正好从后台出来,几个太监在湖边备好了船,组织她们有序退场。
岸上,又一队铠甲勇士正好路过,我没忍住多瞅了两眼。
“你在看什么?”
突然,一个人声出现在了我背后,我一个哆嗦差点儿掉进湖里。
“呀,你慢点儿,”那人伸手拽了我一把,“你在这坐着做甚?”
我跟旱鸭子落水似的在空气中扑腾一通,连忙把那只手甩开,火速退后:“你谁啊……啊?宁王?”
居然是周冬???
周冬坐上栏杆,哈哈大笑:“我说钦哥,你今儿是怎么了!”
等会儿,谁是你亲哥?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见外?
我冷静了两秒钟,后知后觉这位宁王跟姚钦1.0肯定也是认识的。然而大瓶子没给我应对他的具体攻略,稳妥起见,我得谨言慎行,随机应变。
我说:“王爷怎么出来了?”
“嗐!”周冬一甩袖子,“我娘犯了老毛病,又开始惦记着给我大姐张罗亲事了。就那么一套说辞嚼了好几年还没嚼烂,我都要听吐了。这不,看见你溜了,我就过来找你了嘛!”
“这可是大事,”我顺着他的话说,“驸马有人选不?”
周冬说:“我三哥主动提名新晋状元柳岸。话说,钦哥你见过那个柳状元吗?”
“没有。”
“我见过!”周冬露出个坏笑,“此人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本来我还以为他得栽进平王府,没想到我三哥他居然会忍痛割爱,跟当年的孔融让梨如出一辙啊!”
“……”
“不说让梨的事,钦哥,我问你点儿正事,”周冬自来熟地搭上了我的肩膀,“令尊那个……最近怎么样?”
姚老爷子?
我有点儿懵:“我爹挺好,王爷有事?”
周冬哀嚎:“令尊——西州狂客的上本书还是前年出版的,我这左等右等,干等就是等不来新书啊!我府上珍藏的令尊全集都快被我翻烂了,这不,只能劳烦钦哥您再催催了——记住啊,委婉一点儿,自然一点儿,要表现得很迫切,但是又不能逼得太紧,还要把握好施压的度,压力小了我怕他散漫,压力大了呢又怕他找不到灵感,我建议你啊……”
“……”
好家伙,敢情这宁王是来催更的!
我把他分类成了白噪音,接着看风景。晚会里外忙活的服务人员比刚才少了挺多,目测应该快散席了。
湖边还剩下了最后一个女团,周围的太监估计是着急下班,赶鸭子似的把人往船舱里撵。撵着撵着,动作突然又慢了下来,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队伍末尾的什么人。
恰巧一群捧着荷花灯的宫女路过,烛光一照,我懵了——那位压轴退场的女团成员居然就是我在大街上碰见的那美女!
这这这么巧!
我拉过周冬,朝那一指:“那位姑娘王爷认识吗?”
周冬的催更论还没念完,被我打断有点儿不高兴:“谁啊?哦,她啊,青楼新来的歌姬,现在正当红,叫莺莺。”
太监们把莺莺送上了船,小船离了岸,慢悠悠划远。
周冬忽然说:“钦哥,那是谁啊?”
我说:“嗯?你不说是莺莺么?”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船里的,”周冬扭了下我的脑袋,“我说的是岸上这个。”
画面切到了凉亭台阶上,我眨眨眼睛,台阶上站着一个人——姚铮(铠甲勇士版)。
(26)
我把周冬打发走,凉亭里就剩下了我跟姚铮两个人。
“碰巧路过的,还是知道我会来?”我捏捏这小子的脸,“大哥给你的酥糖吃完了吗?”
姚铮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劝,还会跟平王一起玩……酥糖,酥糖我没忍住,昨天就都吃没了。”
我拍拍他:“你在这等着二哥。”
我一个蛟龙入海钻进了晚会现场,又迈着小碎步闪现到宋砚旁边,给他吓了二跳。
“你又过来做甚?”宋砚差点儿把后槽牙咬碎。
“嘘——”我蹲在宋砚腿边,小声说,“侯爷,您有手绢吗?”
“……”
我微笑:“救个急,先借我用用,回头还你。”
宋砚掏出块布扔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别过身子,把椅子朝边上挪了挪。
我就知道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讲究人肯定随身带着这玩意。宋侯爷这么一烦我,正合我意,我火速伸手在桌子上来了一招猴子摘桃,把刚才大瓶子给我的点心通通塞进手绢里,干干净净包好,然后作案成功,光速撤离。
撤离后再往凉亭走,结果凉亭里来了一出大变活人——除了正在等我的姚铮外,刚才被我打发走的宁王趁这会儿工夫又阴魂不散地重返凉亭,此时此刻正在和姚铮有说有笑。
我走了过去:“宁王殿下有事?”
姚铮说:“二哥,你做什么去了?”
我把新鲜出炉的赃物塞到了姚铮手里,他打开一瞧,弯着眼睛一笑:“谢谢二哥!”
“钦哥钦哥,”周冬把我拽了过去,“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你当初去平王府玩的时候怎么不带着小铮一起!”
“……”
这他妈才认识几分钟啊,小铮也是你能叫的?
“你去拿点心啦?”周冬伸手从姚铮那拿出一块,直接塞进嘴里,“唔,这个不好吃,我府上的厨子会做提拉米酥,比这个好吃多了,等下回我请你们吃!”
“……”
周冬又说:“钦哥钦哥,刚才小铮跟我说令尊有一本《品花宝剑》写了好多年,现在写没写完都不知道。你看你能不能找机会跟令尊说说……”
“说啥?”我打断他,“要催你自己催,关我啥事?”
周冬疑惑了:“怎么不关你的事?钦哥你不是也……”
“王爷,您有所不知,”姚铮赶忙打圆场,“因为平王的事家父一直在跟家兄生气,要催也得过一阵子,还望您见谅。”
周冬点点头,深表赞同:“你说得对!”
“……”
我盯着会场方向,终于等到了周家散会。大瓶子看样子没少喝,走的步都是太空步。宋砚在旁边扶着他,时不时还抬眼看看四周,目光最终锁定了凉亭里头的我。
我赶紧朝他们小跑过去,同一时间,姚铮在我身后喊:“二哥!”
“我该走了,”我回头看看他,“照顾好自己,有空多回家看看。”
周冬又点头:“你二哥说得对!”
“……”
我用宋砚同款眼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27)
这两天我除了跟着大妈出门买买菜之外一直消消停停在家里眯着,每天的日程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就是组织大爷大妈进行户外运动,再就是跟阿发抢抢秋千。
我暗中观察老爷子的脸色,老爷子虽然病好了大半,有时候还能离了轮椅拄着拐杖在后院溜达,但是不知道咋回事,老爷子的心情好像一直不怎么样,不知道天天在拧个眉毛寻思个什么。
我问姚钧,姚钧告诉我别多心,然后陪着老爷子一起拧眉毛。
当然,我是不可能老老实实陪着他们爷俩拧眉毛的。这天晚上我等院里没啥人之后鬼鬼祟祟溜到了后门,掏出了姚钧给我的亲情钥匙,预备奔向平王府大门。
意料之中的是我最终还是迈出了这一步,意料之外的是迈出这一步的不只我一个人。就在我抵达后门的时候,同样出现在后门的还有阿发——这小子怀里不知道塞了个什么玩意,鼓鼓囊囊的,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良民。
阿发冲我卡巴眼睛:“二少爷,你咋在这?”
我问他:“你咋也在这?”
“我去送书稿啊,”阿发拍拍胸脯,“老爷下个月要出新书,我趁天黑把书稿送过去,等书局印完好出版。”
“出书为啥偷偷摸摸的?”我又问。
“二少爷你傻了?”阿发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光明正大的别人不就发现老爷是西州狂客了吗!老爷这么低调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他连府上人都瞒着。”
好家伙姚老爷子居然藏得这么深……等会儿不对劲,按照老爷子这保密级别,那宁王又是咋知道的呢?
我说:“真瞒得这么严实?”
阿发说:“哦那倒也没有,二少爷你忘啦?之前您在宁王府喝高了把老爷的家底漏了个干净,害得宁王天天缠着你要老爷签名——不过这事瞒得挺严实,就咱俩知道。”
“……”
“二少爷你这是要去找平王?”
“不,去青楼,”我拉着阿发走出后门,“我找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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