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小屋里显得明显突兀。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是那个少年找回来了。
少年还足够礼貌,只轻敲三下便静静等待着,但是贺远忱总感觉哪怕自己无视掉,对方也会一直在外面安静的等着。
他还是开了门,入眼便是浑身**的少年,鸦青般的湿发随意散落,发尾在一滴一滴的向下淌着水,水滴滑落往下流淌,流过苍白的肌肤与脖颈上的伤口,伤口还是那样的可怖,泡过水显得有些发白。
自己丢给他的衣服也被他穿在了身上,只是水汽未干,有些地方沾上了水迹,贴在了少年身上,像一只落水的小狗。
“是你救了我吗”
虚弱的声音带着试探又小心翼翼,但是微弱的似乎再多说点话就要昏厥过去,如将碎的玉。
他同时看了眼贺远忱白衣上的血迹,这似乎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贺远忱不露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这里距那个水源有一段距离,既然能够清醒的走过来,还能完好的的站在自己面前,那说明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所以自己的治疗任务基本算是完成了。
那就没有他的事了,他可不想和疑似主角的人有太多的羁绊和牵扯。
“不是”他冷漠又坚定的拒绝并关门,之后再怎么样都看你自己的造化,就不要缠上我了。
门一下却没成功关上,只听得一声轻呼,门似乎压倒了什么柔软又坚硬的东西。
一只手,上面遍布着细细小小的伤痕,指节分明弯曲着攀在门边,被压到的地方原本白皙的皮肤迅速泛红,应该是痛到了,手掌无意识的蜷缩起来。却没有放开拦着门的手,紧紧的握着。
这好像是自己遇到少年以来,对方最大的反应了,之前那么重的伤可是都不见少年有一声叫喊。
不过昏死过去的人,应该也不能有什么大反应。
就这么一瞬,便让少年钻了空子,他隔着缝隙看见了那件满是血污的黑衣,示意贺远忱:“可是我的衣服在你这里”
直截了当的揭穿了他的谎言。
好吧,忘记把这个处理掉了。
两个人这样隔着门缝在这里交流的情景实在是过于诡异,贺远忱还是败下阵来做出了让步,他拉开了门让他进来。
再说什么看着人也不像是想走的样子,与其一直这样拖着,还不如直接让他进来好了,他只要将人无视就好。
“我叫凌焠...应该怎么称呼你”对方这一怯生生的一问,倒是让贺远忱无视不了了。
怎么称呼?是自己的天下第一他们之间不出名吗,居然还问怎么称呼自己,果然是孤陋寡闻。
他清了清嗓子打算郑重其事的介绍自己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万一自己天下第一的身份被他知道了,然后他借此赖上自己要自己教他武功秘籍怎么办。
那不行,他再憋着低调些也不想沦为别人的金手指,所以他还是把炫耀的话咽下。
“贺远忱,你...管我叫大哥好了”
好俗套的叫法,但是认人当小弟还是美滋滋的。
他将地上的那件衣服捡起随意丢给了凌焠,就是这东西害的他露馅。
对了,他突然又想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衣上沾满了少年血迹,格外的显眼和突兀,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但是洗也肯定不是他自己洗,都是凌焠的血,当然是他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丢给了凌焠。
“你给我洗干净些”要不是原身在这里准备的衣服不多,他都干脆直接丢了。
凌焠乖顺的接着,看着贺远忱暂时没有了赶他走的想法,便放弃了再晕倒一下的计划。
毕竟有些招用多了可就没那么好用了。
凌焠乖乖的将衣服拿去洗。这回贺远忱也不好把再他拒之门外,因为自己两件衣服都在他的手上,他可不想在这山谷里化身不穿衣服的野人。
不过对方这么听话乖巧还是让贺远忱有些许的诧异,他还以为主角基本到了这一步,都应该是黑化倒计时了。可是人家如今半点黑化的影子都没瞧见。
不会因为自己捡了他,让他感叹人间尚有真情在,耽误了他的黑化吧。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捡他,是他自己赖上来的。认清这个现实,贺远忱莫名沉默了一会。
不过他不黑化也好,说不定对自己天下第一的位置威胁还会小一些。万一一个彻底黑化觉醒,一路打打杀杀的升级,一下把他天下第一的位置抢走了怎么办。
反正如今他也没有完全恢复,再留几天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贺远忱就这样说服自己把凌焠留了下来。
入夜,月明星稀,月光亮亮的照过窗棂,却不及烛火的闪耀变弱了几分。
他理所应当的指挥着少年往地上睡去,毕竟他的床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染指的。人能活着就行,他才不管对方睡不睡得舒服。
烛火微荡,少年现在还在拿着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针线,缝补着衣服。
这也太全能了,他挑了挑眉,还没见过哪个主角会亲手缝衣服的。
不过也是,他那衣服破破烂烂的不缝根本就穿不了。
思索间他迷迷茫茫的产生了困意,他含糊的提醒着少年不要忘记熄灭烛火。
朦胧而小声的回应声响起来后,他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夜晚显得静谧无声,没有了那摇晃的烛火,便只能剩下一些从小床中钻入的一些月光,四周安静的可怕,反而显得其余的声音都格外的明显,
就像,此时少年隐忍着拼命不敢发出的闷哼声,和衣物被褥与皮肤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他正在小心谨慎的用手指去隐忍又用力的扒开自己伤处,放轻动作却又用了很大的力气,血液在黑夜里微弱的光中,就像是漆黑的污水般从他身体里流出来,将干净的一片也全然染脏。
伤口被硬生生的扒开,这种痛苦是真的做不了假,甚至痛到了麻木却又有更深一层的痛会将那层麻木给盖掉。
可是还是不够,他清楚这仅仅是一些稀疏平常的外伤,以自己的身体,马上也会好,他又循着感知,调动着他那本就残破不堪的体内所剩下的仅有的内力,咬住了一边的被褥,咬紧牙关狠下心来伤向了自己的身体。
五脏六腑就如同被狠狠攥紧般,从身体里的最深处疯狂的压榨着痛感似乎要突破什么,让人连一句痛都说不出半个字。
血源源不断的渗出来,已经分不清血到底是冷是热,连感官都被裹挟着只剩下痛。
贺远忱是被一声声低吟却又惨痛的呜咽声所唤醒的,像是不知名的小兽正在不安的啜泣,零碎又压抑。
但是贺远忱现在可没有心情去辨别里面的情绪,本来就睡意正浓,要不是动静持续又一直影响着他,他都懒得起床。
就连烛火也不想点了,他凭借着在黑夜中的敏锐感官,马上就靠近了凌焠身边。
感觉到对方的靠近,凌焠装作被梦魔惊醒一般,猛地坐起来,动作幅度太大,牵扯住伤口,又一阵锐痛传来,但是没关系,他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想着,要对方心疼就好了。
后颈上悄然覆上一只温热柔软的手,微微摸索着,沾上了津津的血汗,湿热又粘腻,却猛然传入内力,不由让凌焠莫名的产生些难言的渴望,想要贴近着寻求更多。
那片软热还没贴合多久就分开了,没等凌焠有所反应,一阵掌风袭来,伴随的是后颈突然的钝痛和意识的消散。
这下好了,听到了他身体倒下时撞在地上的闷声,贺远忱满意的回了自己的床,安心的睡去。
等第二天清晨醒来。
贺远忱看着对方脸上完全失去血色的惨白,破碎的好像连魂魄都跟着抽离,被褥,身上也全是暗色的血。
不会真死了吧,贺远忱只有仔细辨别,才能察觉到对方那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呼吸。
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只是一个手刀把这小子打晕了啊,根本都没有用半分内力,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他应该没有睡觉揍人的习惯吧。
不过如今这个情况看起来真的算不上好,主要是那被褥现在全是血污,血腥味一直在空中弥漫着,闻着让人难受。
他只能随意渡了些内力进了凌焠的体内,好让人家早点清醒收拾掉。
看起来是不近人情了一点,但他觉得自己愿意将少年留下来就已经够好心了。
屋中实在是烦闷又夹杂着血腥,他干脆也就出去转了转,等他再回来,便看到了脆弱破碎的少年坐在那里,零落的像是风吹便倒一般。
他皱了皱眉,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少年的伤为什么会比昨天更严重。
难道是对方还有什么暗伤自己没发现吗?想到自己明明将对方全身经脉都重塑了个便,虽然也没那么完全,但也不应该这样啊。
那只能说明对方还是太弱了。
他突然又想起来遇到对方到现在,他都还没问一下现在外面的情况。
他其实还蛮好奇这小子为什么会下来的。
但是他现在更想问的是:
“你知道现在江湖第一是谁吗”
他还是想知道,难道对方真的不知道他吗,所以他用打直球的方式直接试探。
却听到虚润的声音响起,因为身体太差,如同微微拂过脸而轻虚的风。
“不知道,……他很有名吗?”
对方摇摇头,脸上疑惑和好奇的神色也不像是作假。
心碎,贺远忱听到这个答案不心碎是不可能的,就连之前无比高昂的自信心如今都被削弱几分。
难道天下第一这种东西,还是什么很小众的排名吗。
都给自己这个天下第一当小弟了,居然还不知道天下第一是谁。
他不管,就是这小子没有见识。
但他他随即又话锋一转:"那你想成为天下第一吗。"
良久的沉默…
贺远忱当下了然,看来是不能留了。
当即想做出行动,对面少年却又开口了“我不想,我只想知道…”少年干净的脸上布了两三道细小的划痕,莫名的可怜。
他又将刚刚的话咽下,暗自喃喃“他们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少年默默低头,敛去了些不知名的神色。
这属实是贺远忱没想到的,谁知道对方不仅不黑化也就算了,甚至还给别人想好了理由。
不会是要走圣男感化的路线吧,无论别人怎样对他,他都会为别人找好理由然后原谅,再感化仇人,感化敌人,感化反派,感化全世界。
……贺远忱又沉默了。
不是,都把他身体折磨成这样,从这么险峻山崖上丢下来,你却还在为对方找理由。
能不能清醒一点啊,我还想聆听你的复仇计划!
没救了,他想到这样的人都能有几率抢走自己的天下第一,那还有没有天理啊。
已经不想聊下去了,他自动结束了话题,起身指了指对方身下满是血污的被褥,
“去把这个洗干净”
接着又补充
“今天要是还弄脏,你就滚外面睡去”
不管怎样,趁他还是自己小弟的时候,多命令命令。
会有伟大的收藏侠赐予我多多的收藏吗!(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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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装可怜,但直接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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