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沧州·死门山谷内
“你究竟......”
质问声冷不丁在耳边炸开,南宫离顿感如临大敌,
“打算偷看到什么时候?”
心里默念着完蛋了,她只得讪讪而僵硬地转过身,明明刚刚还在屏风旁正披上外衣的人,此刻却穿戴整齐地站在她身后,正忍俊不禁地两手叉腰盯着她。
“不是......刚刚,你在......里面......”
她全然乱了阵脚,手指胡乱地朝后又朝前指着,“怎么会..这里......”直到乱晃的双手被眼前人一手擒住,她才冷静了下来,接着她长吸一口气,依然非常冷静地————
跪下了。
“洛师姐,我求求你了,求你,收我为徒吧!我真的诚心满满,收了我吧———”她又开始鬼哭狼嚎,不知是否因入戏太深,眼尾竟也泛起点点泪光。
洛不归‘啪’地一下松开她的手,接着手指在身前作了噤声状。
“别吵,我说过了,我不收徒,为什么非要一直找我。”
自打这小姑娘入门,山谷里每天都少不了她的叽叽喳喳,天天闹着要学没而不朽剑,而在其他同门大都眼巴巴地求着年事高阅历深的老师父拜师时,她却死皮赖脸地缠上了洛不归,只因为她从付阑师兄那里得知,洛不归是门中最快练就没而不朽剑12招的人。
但按照死门的规矩,其实她还没有达到收徒的年岁与资历,可不知这小姑娘在大掌门面前是如何撒娇的了,掌门竟说只要洛不归同意了就可以收徒。
“我要学剑法啊,你这么厉害我不找你找谁啊。”
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直勾勾的盯着洛不归。
“老人家的教导我听不进去,师姐你学的这么快悟性这么高,你经验肯定一点不比潘师尊,木师尊他们差的呀,他们太文邹邹了,你的话我肯定也更能听得懂一些。”
“你想学的没而不朽是死门的核心剑招,学习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融会贯通,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学这个。”
“我知道的,这是我的终极目标嘛,只要师姐愿意教我,我肯定谨遵教诲,踏踏实实的学。”
南宫离自信地用右手在胸脯上拍了拍。
“哦。”
洛不归听完转身便要离开。
南宫离连忙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臂弯,努力的踮脚把脸凑到她面前,眼神中充满期待:
“怎么说?”
洛不归抽出右手,拍了拍她的头,眯着眼微笑道:
“不收徒。”
沐晨曦而行,洛不归闲庭信步地走到练武场,恢弘的楼宇矗立在这千年谷邸间,作为六大天门之一的死门,自是蔚为壮阔。数百名门生正聚集于此练习剑法,死门自以剑法名扬天下,更出名的是其以向死而生为本位的明志。
门生们身姿挺拔,宛如林间劲竹,屹立不倒。他们手持颜色各异的佩剑,每一柄剑都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灵气,轻轻摇曳间,绽放出空灵而深邃的蓝光。
这蓝光流转不息,似深渊中神秘莫测的幽光,令人心旷神怡,又心生敬畏。随着门生们运功催动内力,那蓝光愈发耀眼,剑尖轻颤,剑身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冷冽的弧线,如同江河奔腾,汹涌澎湃,正是内力充盈浑厚的体现。
剑影交错,蓝光闪烁,他们或矫健如鹰击长空,或灵动如鱼跃浅溪,每一次挥剑皆伴随着剑吟之声,破击长空,宛如天籁之音。他们神情专注,眼神坚定,心与剑共鸣相和,演绎着剑舞盛宴。
洛不归粗略的扫视了一圈,穿过人群走向了正席地而坐修养生息的付阑。
“师姐早——”“洛师妹早啊——”“洛师姐——”
她对着周围招呼的人一一颔首问候,付阑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睛,瞧见她身后无人,脸上佯装出惊讶的神情:
“南宫妹妹今日居然没跟着。”
“别,刚又拒绝完,可别再来了。”
洛不归摆摆手,自从掌门发话后,其实这些天她没少被人缠着拜师,但其他人往往被拒绝后就识趣地不会再来了,偏偏南宫离是越挫越勇,甚至已经到了大早上都要扒在她睡房外时刻问候的程度了。
“这就是能者的烦恼吗,领教了。”付阑站起身拾起了地上的佩剑,“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你别跟我在这谦虚了,”洛不归走上前一步,右手撑了下下巴,眼神中有些许迟疑,
“是这样的…”她眼神有些躲闪,有些心虚地仿佛猜到了对面这人会说些什么,“我打算出山历练一下了,你帮我跟师尊说道一声呗。”
“噢——”付阑故作思考状,“前段时间是谁跟我大吵一架来着,说什么这辈子都不会入世了..”他刻意拔高了音量,引得旁边的弟子好都奇地往这边瞧了过来。
“可以了可以了..”
“还说什么来着,噢,说宁愿一辈子烂在山沟里也不外出跟人打交道了,噢还说我装模......”
洛不归猛的上前两手挡在了付阑嘴前:
“行行行师兄,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那天心情不好......”
见付阑没再发难,她松开了手,顺势捋顺了衣襟,环抱起手臂,抬眼道:
“后来我想了想潘师尊的话,也确实,练就这么一身本领只是在山谷里抓抓煞鬼,没什么意思。我总不能天天抱着剑漫无目的地钻研,如此也永远无法参透没而不朽剑的最后两招,而且我总不能一直......”
她突然一时语塞,低下头视线又落到胸口的绣着的蔷薇花上,长吁了一口气。
“把自己困在过去。”付阑缓缓接话道。
听到‘过去’二字,洛不归笑了一下,似是在嘲笑自己,时隔五年,往事早已如沙,放不下的只会卷土重来徒增哀伤。
看着洛不归突然兴致不高的样子,付阑把手抚上她的肩头,安慰道:“看看四周,你我都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我们大都不愿卸下伪装去展露曾经的伤口,但既然冥冥之中齐聚在死门,说明也都已看淡生死,向死而生。不是说让你忘记过去的事,而是厚葬它,接受它曾存在过的事实,然后在上面种下新的枝节,倾心灌溉去结新的果实,那才是你名为不归的人生。”
洛不归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回过神来:
“唉我前段时间顶撞了师尊那么多次,现在我是真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付兄,看在我们朋友一场......”
付阑抬手打断了她:“这我可没法帮你,再怎么样临行前你也得跟师尊打声招呼吧,一走了之委实不合适。”
洛不归顿时垂头丧气了起来,之前师父总好言劝她出去走走,出去看看,她总是自顾自地反驳,现在她自个想明白了,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突然,只感觉周遭事物瞬间凝滞下来,剑鸣声也霎时消失,洛不归偏头望去,只见几位师尊长老正簇拥着掌门从练武场中央朝他们二人这个方向走来。
她立刻收敛了身姿,随着前辈们越走越近,练剑的嘈杂声又逐渐涌现。
“郭掌门,师尊,木长老,许长老,华长老。”二人朝着面前的人一一作揖道。
只见他们五个人神色凝重,尤其是师尊,眼神里充满了犹豫不决。只见他们二人的师父潘长明和郭萧掌门对了个眼色后,他望向了洛不归:
“不归,你随我来,为师有事同你讲。”
洛不归充满了疑惑,但又松了一口气,说曹操曹操到,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能同师尊好好聊聊。
她跟随着师尊走向一旁,回头望见剩下几位前辈簇拥着付阑正对他诉说着什么。
师尊长身而立,上下打量了下她,抿了抿唇,似是不知如何开口。见此情形,洛不归决定先发制人。
“师尊我有事同您讲。”
“你先别讲,为师这个比较重要。”
“师尊您说。”
“......还是你先讲吧。”
“........”
洛不归挑了挑眉,接着长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
”我想好了我觉得师尊您之前的教诲特别正确之前是我没有领悟其中真谛所以经过我深思熟虑后我决定要出山历练了。”
说完她屏息凝神,垂着眼静待眼前人的回应。
见半天没有动静,她抬眸看去,不禁后退了一步。
只见师尊凑到她跟前,眼神中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不归,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呃,对,对啊,我想通了,我不想再这么虚度光阴下去了。”洛不归捋了下额前的碎发。
“好好好,这下正好了,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难得。”
洛不归更是一头雾水:“什么就正好了?”
潘长明立刻收敛了神色,缓缓开口道:
“这便是为师要同你和付阑交代的事,生门的赴灵山崩裂了,茯苓河因此倒灌,存于河流之下的怜心杏果也不翼而飞了。”
潘老叹了口气,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贼人只求杏果不求性命,在山崩之前,那里的生灵就尽数被吸引去了别的地方。”
“怜心杏果......”洛不归喃喃道。
她记得这个东西,死门藏书阁里有书记载,生门界内有一株逢春杏木,距今已有三千多年寿命,每一千年结一果,附千年灵力,据传可令亡者起死回生,令修行者功力剧增比肩天神,名为怜心杏果。
按时间来算,至今共诞生了三颗杏果,据说第一颗曾被生门当时的掌门服用,后来不知因何原因,生门中人皆达成一致共识,后世诞生的怜心杏果皆由当任生门掌门联合两位副掌门将其尘封在茯苓河底,封印除三人合力解封外再不可被其他人破解,唯有山崩地裂方可破水而出。
“三十三年前生门上一代掌门,第二十五代掌门照夜清,同时也是第三颗怜心杏果诞生的当任掌门,在封印仪式当天同杏果一同失踪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大弟子遥行。”
洛不归眉头紧锁,听得认真。
“生门中人皆道乃是其大弟子遥行杀死了掌门并抢走了杏果,后来生门的门生大都遍历天下寻其踪迹,却始终不得,后来过了几年,当年要参与封印仪式的两位副掌门被发现死在了一个村落里。”
“去那里调查的门生说是两位副掌门追踪到了遥行,然后被他残忍杀害了。至今遥行也不知下落,而照夜清依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为何此事在江湖上一点风声也没有,竟是闻所未闻。”洛不归略有不解。
“这对生门来说是个丑闻,定是要藏着掖着的,若不是此次赴灵山遭此变故,生死两门又素来亲近,他们找我们寻求帮助,这才将这些事告知与我们。”
洛不归思索了片刻:“能使赴灵山顷刻崩塌,想必修为极高,生门中人皆修医道,恪守救死扶伤之志,修炼功法大都仅做防身之用,很难到达此境界。生门的人把遥行的事讲给你们,想必他们仍是怀疑是他的手笔,可若他确实是因为服用了当年抢走的第三颗怜心杏果才修为大涨,为何又还需要被封印的这第二颗,对修为的渴望仍欲求不满?可想来世人无法寻其踪迹,他行事必然极其低调,又为何需要这一身本领。”
“遥行是鬼。”潘长明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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