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青错愕地望着许蓝，他没想到许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他抱上了床。
他想要说点什么讥讽的语句来挖苦许蓝刚才的行为，但此时此刻，他的舌头仿佛突然打了结。
许蓝见欧元青没有立刻发作，便俯身弯腰，开始解他的睡衣扣子。
……
“许蓝！你你你…你疯了吗？”
欧元青面红耳赤，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无数难以言喻的画面，他一把将许蓝搡开，朝他吼道：“你看清楚，我我…我是你的老板！”
许蓝没想到欧元青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愣在原地，半晌，他才看出欧元青可能是误会了。
为了自证清白，许蓝稍退几步，站在欧元青面前，一脸尴尬地解释道：“你扣子扣错了……”
“什么？”欧元青慌乱地将视线投向自己身上。刚才他在卫生间里一阵手忙脚乱，好好的衣服被他穿得乱七八糟。
“……”欧元青脑袋发蒙，找补道：“你起开！我自己来。”他坐在床边，强忍着痛苦努力了半天，右胳膊始终疼得抬不起来，只好单用左手艰难地扣起扣子来。
许蓝静静地观察着欧元青的动作：
一颗，两颗……
等到第三颗的时候，欧元青死活也扣不上去了。
欧元青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左手就跟新长出来的一样，拽着扣眼忙活了半天，愣是白费力气，急得他耳朵尖更红了几分。
许蓝见状，也觉得脸上发烫，他毫不犹豫地上前，将欧元青颤动的手指扒拉到一边，三两下就帮他扣完扣子穿好衣服。
欧元青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多管闲事。
许蓝装作没看见。
他将床上的小毯子披到了欧元青的身上，又转身到卫生间拿了一个吹风机出来。
欧元青的头发湿漉漉的，许蓝想帮他把头发吹干。
“我自己来。”
欧元青清了清嗓子，似乎在掩饰内心的窘迫。
许蓝道：“你胳膊抬的起来吗？”
“……”
许蓝心里其实挺别扭，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普通员工的职业范畴，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多管闲事。
他道：“我去找护工帮你吹头发。”
欧元青脱口而出：“我不习惯陌生人照顾我。”说完，他有些后悔，因为这句话怎么听都很奇怪。
许蓝冲欧元青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可能会有些暧昧，于是只得缓和气氛道：
“「资本论」说的没错，资本家会无情地压榨劳动者的剩余价值——你不想找护工，就非要逮着我这一只羊薅是吧？”
欧元青一听，果真急了，“许蓝，是不是你带头骂我是狗资本家的？那几个新来的实习律师建了个小群在背后吐槽我，这事是不是你主导的，你说实话你到底参与没？”
许蓝真没参与，他最多在心里骂骂。不过他现在辩解，欧元青也不会相信，他索性没答话，直接按下了开关。
“呼呼呼——”
一阵热风掠过了欧元青的耳朵。
许蓝站在欧元青面前，一手举着吹风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湿润的发丝。
欧元青猛然抬头，正对上许蓝灿如星光的眼睛。
欧元青失语片刻，温热的空气开始在他头皮间游走，他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暖融融的，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许蓝表面若无其事：“你把头低下去一点，这样不好吹！”
“哦。”欧元青不再看他，低头照做。
许蓝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头发有点长了。”
分明这风吹的是欧元青，但许蓝的心里也像是被这股热浪拂过一般，渐渐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
半个小时后，许蓝熄灭了病房的灯。
他抱着电脑跑到一旁的桌子前，打开夜灯认真看起明天的诉讼材料。明天的案子在线下开庭，是个商业秘密纠纷案。
“这才几点？谁让你关灯的？”
“医院都是这个作息。”
“你给我打开，再把我电脑拿来，我也要工作。”欧元青用命令的语气道。
许蓝知道欧元青是个工作狂，所以刚才压根没帮他拿电脑过来，“我忘了，电脑还在你家呢，你早点睡！”
欧元青道：“我给你列了清单你都能忘，你说你这样怎么当律师？哪个老板会——”
许蓝这几天本来对欧元青有所改观，但一听见他的PUA语录就感到两眼一黑，瞬间觉得自己今天的一系列行为都宛若精神错乱。
真是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他打断欧元青的话，急道：“欧大律，欧par，欧老板——您少工作一天，地球又不会停转，非得跟自己的健康较什么劲呢？”
欧元青反应过来，“你故意没拿是不是？那你让我明天怎么开庭？”
“明天的庭审，我一个人去就行！”许蓝道。
“不行！”欧元青提高音量，正色道：“明天我要亲自去。”
许蓝明白，欧元青这是在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这个案子的主要案情涉及原公司技术人员离职加入新公司后带走原单位的技术秘密，而争议焦点在于技术秘密的认定问题。
欧元青和许蓝一方作为原公司代理人出庭，需要证明被告带走的技术信息构成商业秘密。
欧元青有个国外的工科学位，之后又读了法学博士；但许蓝是读了七年法学的纯正文科生。
所以许蓝知道，欧元青是担心他没有技术背景，在法庭辩论和质证环节出状况，解读不了案件涉及的相关技术信息。
“你信我一次好不好？”许蓝诚恳道：“你腿脚不方便，明天先留在医院做检查，案子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许蓝这话说得很没底气。
因为和欧元青比，他确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可欧元青现在行动困难，他更想替他分忧解难。
欧元青沉默了很久，迟迟没有回复。
欧元青的脸隐藏在一片幽暗里，许蓝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许蓝又小心翼翼道：“这个案子比较复杂，没准还要审好几次呢？要不下次你再亲自出马？”
“你去吧。”欧元青的语调里听不出情绪，但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竟然这么信任我？”许蓝小声道。他不敢相信欧元青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嗯。我虽然经常骂你，但这也是为了促使你进步，这案子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自己能不能自信点？好歹工作好几年了！”
对于欧元青给自己骂人找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许蓝持鄙视态度。
但许蓝仍然是欣喜若狂，欧元青同意他单独出庭，这算是老板对他工作能力的肯定。
他乐滋滋地开始干活，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终于合上了电脑。
这间vip病房里有个专门给陪护人员准备的小床，许蓝的脑袋刚一挨上枕头，就被欧元青的声音惊了一跳——
“你怎么还不走？”
“你还没睡吗？”许蓝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这么晚了，我再赶回家有点太累了，反正医院离法院更近，明天我直接从这出发！”
欧元青冷冷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早点走，你是不是故意赖在我这？”
“刚才不是在看材料吗？我想着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正好当面问你，不知不觉就这个点了。”
许蓝不会承认，他是害怕欧元青夜里下床不方便才自愿陪护的。
当然，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许蓝的梦是八小时工作制，就算他听不见闹钟，欧元青也一定会叫他起床，这样他就不会迟到了。
临睡之前，许蓝的手机收到一份欧元青发来的word文件。
欧元青又发了一段微信文字：我用手机写了份补充代理意见，你斟酌修改一下，明天开庭可以交给法官。
许蓝没想到欧元青这么晚没睡，竟然是在帮自己写代理意见。
嘴硬心软。
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许蓝朝欧元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边没有手机的亮光，看来人已经睡了。
许蓝在微信聊天框里敲下几个字，之后又全部删除了。
……
许蓝辗转反侧，失眠到半夜才睡着。
刚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旋风派为他和欧阳小姐准备的婚房里。
许蓝伸手掀开床帐一角，屋子里红艳艳一片，天色已晚，桌上的红烛已烧了大半，那片明亮的烛火刺得他双眼生疼。
许蓝白天上班本就忙碌，现在还得在梦境里走剧情，他着实有点心累，所以如果这会没人来打扰，他想着干脆在梦里睡一觉算了。
正在此时，许蓝忽然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他翻过身去，定睛细看——
穿着红色睡裙的欧元青正躺在自己身边，双眼紧闭，睫毛微颤，睡得正香！
原来今晚是许蓝风和欧阳青的洞房花烛夜！
“……”
可昨天梦里还在清莲教打魔尊，怎么今晚就直接洞房了？
许蓝心里忐忑不安，他怕吵醒欧元青，只好轻手轻脚地下床，想去外面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刚一打开门，就碰见了躲在门口的张三李四王五等一众家仆。
这几人没料到许蓝会出门，一个没站稳，纷纷摔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呢？”许蓝压低声音问道。
“闹……闹洞房！”张三结结巴巴道。
许蓝瞥了他们一眼，骂了句“封建糟粕”，随即将众人哄走，只留下张三询问。
许蓝问：“抓到魔尊了吗？”
张三答：“魔尊何其狡猾，旋风派和清莲教双重夹击，堪堪抓住几个小兵。”
许蓝心道，我上回分明将魔尊捆了，怎么又让他给逃了呢？
不过他对魔尊如何，没有一点兴趣，转而问道：“欧阳小姐是怎么来咱们府上的？”
张三一听，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直冲许蓝比了个大拇指。
许蓝挑眉，示意他长话短说。
张三道：“旋风派弟子发现少主和欧阳小姐时，两位都被人打晕了。我们想把你们带回来，哪知清莲教有个弟子非不让我们带人，还嚷嚷着说欧阳小姐要退婚！”
“然后呢？”
“然后欧阳小姐突然醒了——”
许蓝心中一紧。
张三乐呵呵地上前几步，凑到许蓝耳边道：“欧阳小姐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这辈子非少主不嫁！”
职场生存指南九：不管老板对你什么态度，你只能把老板当老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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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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