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坐在窗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滴水声。那水声很安静，仿佛浴室中的人一动未动，也在听着流水声。
手机震动，她低头看了下。
池东文：“罗薇薇咬死田致了，有两个警车刚出来找他。”
刘陵：“会知道他在我这吗？”
池东文问：“你要我说吗？”
刘陵顿住，不知道说什么，急的池东文连打了三个电话。
刘陵终于回道：“他会死吗？”
池东文很快回：“如果他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就不会。”
刘陵舒了口气。但很快池东文又发了一句：“顶多无期。”
刘陵低下头，沉默了几秒，秒针的滴答声仿佛就响在刘陵的耳畔，每一声都是一记沉痛的重锤。
脑海里是那天田致跟自己说；“我们互相牵制吧！”她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她对自己说，如果现在田致被抓了，是不是再不会有人看到严依华的视频了？”
这个想法如青青草原上的野草般，在刘陵的心底生根发芽并疯长起来。
她想起罗薇薇，想起田致说罗薇薇是无辜的，她想笑。罗薇薇是无辜的？难道我就是有罪的吗？她突然觉得有些荒唐，自己对田致的感情越来越复杂，真的是逢场作戏吗？
一定是的，他也一定和自己一样，都在演，仅仅排解一下身体的需求，一点点、一步步都别想走进对方的心。
最后，池东文发来一句话：“包庇也是罪，不要在最后关头弄的自己一身腥。”
刘陵再不犹豫，其实她知道，从她骗田致说出罗薇薇到底躲在哪里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何必还假惺惺的在这里故作为难呢。于是，她缓缓地回道：“他在我这。你跟张警官说吧。”
池东文再没有回复她。
手边，是她给田致准备的干净的换洗衣服。
她抬起头，将干净的衣服拿到卫生间外面的平台上，她将那衣服一一叠好。她想着自己要先稳住他，不能让警察到了，结果田致再走了。
她把衣服放好，想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掉。可抬手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那是田致换下来的旧衣服，凌乱的堆成一团，但在一堆脏衣服里，却鼓起了一个大包。她心里一动，想到那个视频的源文件，她记得之前田致也是随身戴着，会不会是装到这样一个盒子里。
这个想法让刘陵整个人都戒备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接近，屏气凝神地倾听浴室里面的声音。浴室里，潺潺的流水声一直没有停下，她很快将田致换下的衣服拿了起来，心虚地飞快的跑回客厅。
那个物件放到了田致一直穿在身上的冲锋衣里。那衣服宽大，口袋也深。刘陵仔细隔着衣服找具体是哪个口袋，却隐约感觉到是一个圆圆的、有手掌大小的球体。
终于，她摸到了它。
那是一个小小的水晶球，比之前自己摔碎的那个要小很多，但是里面的人物，那两个在雪中拥抱的小人，和自己之前摔碎的那对一模一样。
那个盒子里还有一张收据，她打开，上面写着这个水晶球的购买时间——是她假装被罗薇薇的人杀了，诱导田致过来警局拿病历，并直接把他拘留起来的那一天。
原来那一天，田致买了这个水晶球，说不定还想着去看自己。
他明知道这个水晶球在刘陵心中，象征着的是她和严依华，可田致还是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要送给刘陵。
她摸着这个水晶球，愣了不知道多久，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说了，她已经说了，罗薇薇到田致，都是她透露给警察的。都是她说的。
而他，却还想着给自己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水晶球。是不是——她深吸口气——是不是他真的有一点点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刚才一直忍住的心情，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一旦打开了决堤的扣子，就像洪水、像瀑布、像海啸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眼泪，一颗一颗落在那水晶球上，那里面的男孩、女孩笑的纯真、幸福，一点不像自己这么心机。
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不本能地拿起来，看到池东文的名字。
池东文：“他们过去你家了。”
刘陵的脑子“轰”的一声，那颗水晶球从他的手里滚落。不过还好，这次掉在了客厅的地毯上，转了几个圈，完好无损的停在那里。
她再顾不得其他，猛地站起身跑到浴室里，毫无不犹豫地拉开了浴室的门。
门内，田致站在那里，□□却也平静地看着她。
“干嘛？”田致笑着问：“看男人洗澡啊！”
刘陵什么都不说，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可恍惚中，她看见田致的脸上也有滚滚的水珠，她不知道那是泪水还只是普通的洗澡水。
他，他是在浴室里待了很久了。他，他也在哭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猛地向田致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田致被他扑到后退一步，又站不稳似的，单手扶了一下后面的墙，这才勉强站住。
浴室的水流下来，浇在他们身上。刘陵的衣衫被打湿，全都贴在身上。
田致也回手环住她，在她耳边淡淡地说：“你上次就是用这种姿态勾引我。”他深吸口气：“在度假村，你全身浇的透湿，在我面前晃，你说我——”
刘陵抬头看着他，她听见田致的声音微微有一丝颤抖。她盯着他，看到他眼里的掩饰不住的泪光。
那是水，他对自己说，我想错了，那就是水。
田致被刘陵盯得有一些不好意思，说道：“舍不得吗？”
她没有去想田致问的舍不得是什么意思？是那个水晶球吗？还是——还是其他什么。。。
难道他知道了？
刘陵再不敢去想，而是抱着田致的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田致被他搞的后退了两步，终于直接贴在了浴室的墙上。刘陵一边吻着他，一边抬手去解自己的衣服。田致两只手奇怪的悬在上方，唇下却慢慢转为更热烈的回应。
喷头的水依然没有关，温热的水不停地浇在他们的头上、身上。他们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只有水才能隔在他们之间，没有人。
刘陵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紧地抱住一个人，好像他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可她知道，即使自己不松手，这个人也会因为自己而消失。
这一切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她的唇开始不老实起来，耳边不知怎地响起了项阳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田致真是爱死你了呢。”她不敢去想，只能用更加热烈的动作，去赶走脑子里声音。
田致的手绕在她的头发上，温柔、缠绵、缱绻。她不想回应，只想主动，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她将身子慢慢蹲下，抱住了田致的腰。
她感觉田致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想推开他。她抱着他的腰不松手，轻声说：“别躲，你试试。”
水还在流，也不知道最后是被谁关上的。
只知道后来，他们来到了客厅，又来到了卧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突然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刘陵的身子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猛地坐起，推着田致：“快走！”
田致抱着她，吻着她的耳朵，没有动，只是轻轻地说：“看我，别想其他的。”
刘陵再次推开他，整个人慌张地就要往床下跑，嘴里说道：“你先找个地方，然后我去——”
田致没理她，只是一把圈住她，把她压在身下。
刘陵还想挣扎，“田致，你他妈怎么这么傻！”
她的话还未说完，话语声又埋葬在两个人的唇齿间。她的手，终于不自觉地抱着他，指甲嵌在了他的背上，她很用力，田致却不喊疼。
田致抬手去刘陵的床头柜里拿东西，他单手打开包装袋，刚想套在上面。却被刘陵一把抢了过来。
“喂，”田致温柔地说：“快给我，要没时间陪你玩了。”
“你继续啊！”刘陵说：“不用它。”她将它丢在地下。
田致无奈地又要去拿新的，刘陵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上：“我说了不用就不用。”抬了抬身子，做了一个要他继续的动作。
田致想弄在体外，可他越要挣脱，刘陵越抱紧他。
“你干什么？”田致在她耳边低声问，他吻着她，低声说“别这样。”
刘陵没有动，也不让田致挣脱出来。
田致叹了口气，道：“我可能要走了。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刘陵的眼泪又开始流，“我安全期，”她强压着声音说：“没事。”
“真的么，”田致问。
“嗯，”刘陵坚定的点点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有人敲门。
田致这才慢慢从刘陵的身上爬起来。刘陵还是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放。田致拍了拍她：“我穿衣服啊，乖。”
刘陵不肯放手，田致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跑过去穿衣服。
“我给你准备的新的，”刘陵也跑出来，指着洗手间的衣服说：“穿那个。”
田致说了句“好”，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温柔催促道：“你也快把衣服穿好。”
刘陵点点头。
门外的敲门声依然在继续，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不耐烦。
刘陵想开门，田致拦住了她。“我去吧！”田致说。
他走向门口。
“田致！”刘陵突然喊道。
田致回头，看着刘陵笑。
“你恨我吗？”她问。
她应该指的是哪一件呢？是自己骗他和警察说出了罗薇薇的位置？还是告诉警察田致在自己家？还是她对他的感情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严依华？
田致低声说了一句：“没有。”手又放到门上。
刘陵又突然说道：“我收到水晶球了，我——我很喜欢。谢谢你。”
“小东西而已。”田致说，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买。”
“嗯！”刘陵大声地应着。“一定会有的。”她颤抖着说。
门被打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站在门口，看着田致。
田致回头看了刘陵一眼：“我先给他们回去一趟，”他闻了闻自己的衣领：“谢谢你的新衣服，很合身。”
刘陵说不出话，整个人哭的全身都在颤抖。
门被关上了。
一切都归于安静。那些刚刚还在欢好过的痕迹，还留在眼前，告诉刘陵，刚才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她跌坐在地毯上，眼泪不停地流，那颗亮晶晶的水晶球就在她的手边，她抱紧它，就像抱紧刚才那个人。
她后悔吗？
她问自己，没人能回答她。
连她自己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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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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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Chapter 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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