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深邃的宁静之中。
潼眠赶了近两日的路,回溇都的郊外,山中大雾缭绕,潼眠迷失了方向。
夕照长鸣一声,似也不知往哪儿继续前行。
“夕照啊,你也不愿走了么?”轻抚了一下马儿的脑袋,潼眠轻轻一跃,身姿轻盈,动作矫健如鹿跃深林。夕照温顺地低头,她已稳稳落地,衣袂飘飘。
潼眠控着缰绳,牵着夕照缓缓步行。越往深处,雾越浓厚。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朦胧的影子和若隐若现的轮廓。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这湿润的气息,持续吸入口鼻,让人心生寒意。
草庐?!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草庐。她大喜过望,步伐也变快了许多。待走近了,确认了是一间草庐。虽然简陋,但是看得出,主人有精心打理,给人一种隐世的恬静感。她心中暗自感叹,这样的地方,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从草庐内走出一名男子,他一袭白衫,手中握着一卷书,温文尔雅,显然是一位爱读书之人。见到潼眠的到访,颇有些意外,但随即露出友好的微笑。
“在下姓童,误入此处,还请见谅。”潼眠抱拳歉意地笑了笑,天色不早,寒意袭来,竟有些冷。
白衫男子看出她的窘迫,欣然一笑,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在下沐悠之,乃一介书生,姑娘若不嫌弃,可来寒舍歇息片刻。”
进入草庐,潼眠被眼前的陈列吸引。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诗集、小散等等。案桌上摆放着砚台和纸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和墨香,甚是好闻。
“沐公子收藏的书籍真多,可是这鹿州集为何只有上半册?”潼眠指了指书架第三层的角落疑惑道。
“鹿州集是开国女帝所作,后人整理成册,目前世上仅有上半册,下半册也不知道在何处,可惜啊。”沐悠之摇摇头,大为惋惜。
潼眠闻言心中一动,自家老祖宗的诗集,斩天阁可是要多少有多少,自小博览群书的潼眠早已对这些倒背如流。
“我有一位好友,也跟你一样热爱收藏各类书籍,刚好就有鹿州集的下半册,待我回府,可为公子誊抄一份过来。”
孤本是不能赠与他了,但是誊抄一本诗集还是没问题的,毕竟除了斩天阁的阁顶她去不了,其它楼层她还是能出入自由的。
“童姑娘说话当真?”沐悠之露出欣喜之色,眼神充满了期待,鞠了一躬:“若真能一读鹿州集下半册,在下无憾呐。”
“当真。”潼眠若有所思,开口道:“回溇都大概还有十里路,誊抄需一日,等后日,我差人送来。”
沐悠之闻言感激不尽,他看了看天色道:“我看姑娘一路风尘仆仆赶路,不如我让下人做点饭菜可好?”
“那真是麻烦沐公子了。”
从寒山一路往溇都赶,她确实有些饿了,加上寒意,难得有个容身之所暂歇一下,她也不推辞了。
“阿来,给童姑娘备一些热菜。”沐悠之知道天晚夜冷,特意吩咐阿来去做热菜。
“是,公子。”
名叫阿来的书童,许是跟随沐悠之有些年头,也颇有一丝清秀的书卷之气。
潼眠缓步走到圆桌边坐下来,寒暄道:“沐公子看起来像名门望族,怎的会在城郊住下呢?”
潼眠对陌生人一向警惕,方才进来时,她早已将这整个草庐里里外外扫视了一圈,这主仆俩不会武功,她也试探了,沐悠之确实是个书生,书架上的书籍一尘不染,绝对是常常打理的。
“说来惭愧,在下虽爱读书,但家里人一心想让我考取功名入官场,我不愿,索性就搬离府邸,来这城郊草庐居住了。”
“读书只是为了......读书,难得有公子这种纯粹之人。”
“我不喜官场的尔虞我诈,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愿在这黄金屋里终老。”沐悠之轻叹一声。
“我就不一样,我读书是为了帮衬家里,没有公子这么纯粹了,担子很重。”
正当潼眠失落之时,忽然闻到一股饭香味,她寻味望去,阿来已经端着菜走来。
“好香啊。”
吃惯了宫里那些山珍海味,这些乡野小菜真是香得让人流口水。
“童姑娘,我命阿来煮了姜茶,天冷暖暖身子。”沐悠之接过茶盏递了过去。
“多谢沐公子。”潼眠夹了一块饼浅浅尝了一口:“这韭菜鸡蛋饼好香,煎得恰到好处。”满足地又吃了一大口。
“尝尝这红烧肉,这可是阿来的拿手菜。”沐悠之抬手指了指那盘色泽鲜艳的红烧肉,点缀着少许葱花,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模样。
“不是我吹,溇都那些饭馆的大厨也没我这红烧肉做得好。”阿来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道。
“我也吃过不少大厨烧的菜,阿来兄弟这红烧肉确实很拿得出手。”
虽说宫里的御厨也是层层筛选才入宫,但是难免也有吃腻的一天,偶尔吃些野味家常也是不错的。
“一看童姑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说我做的好吃,那必然是好吃的。”阿来立于一旁,被人如此认可,一脸开心。
饭后之余,潼眠与沐悠之聊了聊诗词,看天色不早,她决定不再打扰下去。
“大雾天,我对这儿实在不熟,还请沐公子为我引路一段。”
“没问题,童姑娘随我来。”
趁着雾色,二人在竹林并肩行走,身后的夕照乖乖跟在身后。山路越是往下,雾越发稀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有默契地,潼眠和沐悠之停下脚步。
“就送到这儿吧,多谢沐公子引路。”潼眠顿了顿,缓缓开口。
她轻拍马背,夕照立刻来了精神,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一提气,眨眼功夫已坐上马背。
“童姑娘,后会有期。”
潼眠点点头,手中的缰绳握紧,道:“再会。”
夕照如疾风般飞驰,四蹄强劲有力地踏过,鬃毛飞扬,气势如虹。
周围景物迅速倒退,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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