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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男人瞬间脸色一僵,“什…什么?”

少年话里的槽点太多,他一时半会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现在还没脱离险境,他真的很想起身问问,对方是哪里来的怪胎,怎么动不动就是要鲨人,又要让人做狗的。

但只要一想到接下来有人会比他还惨,他就破天荒地生出些许快意来。

毕竟人总是需要一些对比的,他这个买主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收拾成这样,姓商的贱人作为给他下药的罪魁祸首,将他当成货物一样买卖,没道理会被轻轻放过。

至于别的人,管他去死,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死的不是他就行。

只不过面子工夫还是要做一下的,狡猾的商人没接话茬,转头就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恕我多嘴,您要针对的那个人,是商薄言对吧?”

见人点头,没有继续追究当狗的事,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又继续献计道,“其实想针对他的话,现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城北那个开发案,只需要我动一点手脚,白氏为了明年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白曦却道,“不用。”

他看着窗外天色逐渐明朗,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捞过搭在一旁的羽绒服拎在手上,漫不经心的叮嘱道,“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不用做多余的事。”

杀人不过头点地,虽然商薄言的命不值钱,鲨起来应该也挺快,但为什么要便宜他呢。

白曦想着又叮嘱了一句,“现在时机还没到,明白吗?”

混商场的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这小子高低是要玩捧杀啊,配合他从先前的对话里,简短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沈总多少推断出了他的计划。

多半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他爬得足够高,在最为志得意满的时候狠狠摔落,最后才是身败名裂,人财两空的组合拳,嘶,是真狠呐。

男人想着想着,没忍住打了个寒噤,神情也变得有些讪讪。

白曦见他这样,心情反倒好些了,他支着腮,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怎么?我看着难道像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

男人连忙摆手,“没没没…”

又想起这话好像有歧义,连忙咽了口口水,打了个极具求生欲的补丁,“挺好的,您脾气真心挺好的。”

直到眼见着人起身要走了,才欲言又止的出声将人叫住,“等等…”

末了,才在对方平静无波的目光中,反复确认道,“您确认要报复的,只有商薄言一个人对吧?”

白曦回看了他一眼,“不一定。”

在这方面,他意外的诚实,“你得罪了我,又没有支付足够的报酬…”,说着他又想起来了费劲把对方扛到了吊灯上,却只从他身上拿到了两百块,就有些怨念。

但这是法制社会,除非别人主动给,敲诈勒索会被抓进局子里踩缝纫机的,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蹲局子浪费时间,又没钱挣,很亏。

白曦如是想着,表情不自觉变得有些灰暗,“我这人会比较记仇。”

男人表情一僵,这该死的诚实。

而白曦见对方额头有些冒汗,便好心的建议道,“我缺一条识时务的好狗。”

说到狗,他又想起来先前趴在通风管道上的那只猫来,左右这里没什么威胁在,他的状态也很松弛。

白曦索性便从旁边捞了把凳子,做成简易版本的扶梯,踩着上去,推开牢实的通风顶板正大光明地看了看。

等看见里面钉进去的三枚带着血的玻璃碎片,又用手支着腮,嘟囔道,“怎么不见了?”

下面还跌坐在地上的男人听见了,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他听见了什么?对方该不会在找被藏起来的尸体吧?他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白曦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还是觉得对方有点埋汰,便打了一个嫌弃的补丁,“你…”要不还是算了吧?给点钱就行。

结果下一秒,就见人果断的跪了下来,那带着点诚惶诚恐的谄媚语气,像极了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我…不,狗狗是不争气,但家里多少有些背景,主人如果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尽管提。”

意思相当明显,就差明着说,我识时务,别杀我,去杀别人。

白曦还真想起一件事来,“如果他问起,你就说今晚很满意,明天继续让我来。”

男人立马神色一僵,他疯了吗?

他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敢。”

白曦难得笑了一下,“相信自己,你可以的…”,又补充道,“哦对了,如果他语气不好,你可以发脾气。”

……

五分钟后,白曦揣着兜里仅剩的二百块钱光明正大的走出了酒店大门,但只要一想起,口袋里新鲜出炉的那张,在三分钟前被对方硬塞进口袋的那张没写具体数字的封口费,便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与此同时的另一头

一辆低调的奥迪A6正在夜色里急驰,一路从S市中心繁华的主城区径直驶过,车子绕过一条小巷,从一片灯红酒绿中穿行而过,最终停靠在一家复古风格的红色尖顶建筑门口,这里是S市远近闻名的一条街。

各种大大小小的静吧清吧夜店,约莫近二十家,间或夹杂着些24h营业的咖啡厅,挤挤挨挨的聚做一处,构成了这条最长不过十平方公里,但日流水轻松超过八位数的黄金地段。

而其中地段口碑最佳,拥有着最贵低消,闻名遐迩,入会门槛高达六位数但依然有无数人愿意趋之若鹜的销金窟,叫做“飨。”

这个点原本是“飨”最为热闹的时间段,无数有钱有闲的年轻男女们相聚于此,或是借此发泄工作生活中积压的负面情绪,或是借此排遣寂寞,相约来上一次美妙的邂逅。

可今天却格外的门庭冷落,就连屋顶上悬挂的特大彩灯招牌都关了环闪,处在半熄灭状态,各大平台以及公关们的客户群里,都于傍晚时分,早早的挂上了“今日闭店,暂不营业”的公告。

但大堂经理和门口站岗的礼仪人员,却不敢有半分懈怠,他们穿着精美单薄的服饰,在迎面刮来的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依旧翘首以待着,试图以最好的姿态,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贵客。

这一切,都要从下午时,突然打来的那桶电话说起,一般的贵客自然是没有这种殊荣的,但老板都亲自发话,需要好好招待的人,从开店至今都没几个,是以,虽然闭店一晚,至少会让飨损失最低七位数的流水,但留守的大堂经理在权衡利弊过后,便做出了清场的决定。

好在很快,他们就在寒风中等到了想要等的人,低调的奥迪A6在前后两辆白色大众的簇拥保护下,经过一声响亮的甩尾,最终准确无误的停靠在了“飨”的大门口。

比贵客更早下车的,是人高马大,头戴黑色耳麦,穿着统一黑白制服的保镖,他们从前后两辆车上走下来,在转眼间完成了列队。

在道路两旁恭恭敬敬地站成了人墙,然后从刚才起,就毫无动静的奥迪A6这才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一双崭亮的皮鞋率先踏了出来,然后便是一阵略显踉跄的低沉脚步声,间或伴随着两句极具安抚意味的低哑嗓音,“小心点,看路,我们已经到了。”

先下来的那人应该是助理,他穿着一身考究的三件套条纹西装,虽然手肘处被锐器划开的几道红色破口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两分狼狈。

可对方身形修长,露在外面的指节纤细而修长,覆有一层薄茧,周身气势还是挺足的,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气场,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他应该是不想被人认出来身份,脸上反扣着一张复古的黄金豹头面具,将面容盖了个严严实实。

而被他小心搀扶着的男人明显是上位者,手腕上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蓝色沛纳海,是市值七位数的全球销量款,只是头低垂着,整个半掩在宽大的兜帽的阴影里,看不清脸,但光从身形上来看,他的外貌也应当是极为出色的,只是好像受了伤,神志看着也不甚清明的样子。

不,或许用更准确的方法来说,这两个人应该都受了伤,这一点无论是半开的车门里,隐约能瞥见的猩红血痕,亦或者是,两人前行时,从他们身上滴落的血花,在鲜艳的红地毯上留下的一连串暗色血点,都足以证明。

至于是不是互殴所造成的,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但是此时此刻的氛围绝对说不上好,这一点绝对是真的。

原本出来迎接的普通员工们见状,低垂着的头,又更加往下低了低,唯独打头的大堂经理笑意盈盈地迎上前去,和人交涉道,“您请随我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在心里暗暗咂舌,嚯,光保镖就带来了十八个,这贵客的排场果真是非同一般。

带着豹头面具的男人,纡尊降贵的嗯了一声,接下来就彻底没声了。

整个空旷的走廊上,回响的只剩下皮鞋与大理石地面互相敲击时,所发出来的沉闷脚步声。

大堂经理一路将人带到三楼的事先准备好的某个豪华包房门口,才恭敬的停下脚步,“您要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些身家清白的干净男孩儿,我们就在楼下,如果有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按铃,当然,如果想要带回去玩,也可以,知会我们一声就行。”

“嗯,知道了,下去吧。”,开口的还是那个带着豹头面具的男人。

说完他便带着人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到包房的门合上之后,原本紧随其后的保镖们则是接替了原本四处巡逻的安保,在门外依次分散开来,尽职尽责地恪守着保镖的责任所在。

而等到助理将商薄言扶到沙发上躺下的时候,见他面色潮红,神志不甚清醒的样子,伸手探了下额头,触手滚烫,用一旁事先准备好的体温计测了一下,才发现他已经快烧到四十度了。

怪不得从刚刚起,就不怎么说话了。

他任劳任怨地将一旁干净的新毛巾浸进热水里,等到拧干将毛巾敷到对方额头上的时候,对方已经意识模糊到,握着他的手又哭又笑地开始说胡话了。

“原谅我…你原谅我,我也不想的,你原谅我…”

等到他好不容易费劲将手从对方手中抢救回来,已经是两分钟之后的事了,助理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深觉自己当初过来管这个烂摊子,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身为总裁的商薄言还有短暂的个人时间,可以偶尔当甩手掌柜,他这个总裁特助,日常可是个资深社畜,要忙碌的多。

就等会,最迟半个小时之后,他就有大大小小的,最少五个会要开,而今天的日程密密麻麻,等上头开完会,还得去市场部,找市场部总监商量关于城北那个开发案的具体细节,“玉龙”企划,定位针对中高端人群,是财团为进军房地产行业,所打响的至关重要的第一枪,整个楼盘占地面积,接近八千平。

作为明年上半年,财团抱以厚望的支柱产业之一,上到董事会,下到那些手里持有小股份的散户股东,都对此抱有厚望,轻易马虎不得。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现在可没空在这里同人继续伤春悲秋。

还好他来之前早就准备了万全的备用方案。

对比好友的死脑筋,助理的思维相当简单粗暴,心头在意的那个不喜欢他又有什么要紧,天底下容色好的男孩千千万,多找几个,总能找到一些容貌相似,又愿意提供情绪价值的。

又何必要勉强自己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就比如现在,眼见着对方在失去慰籍之后,又有点隐隐要发疯的架势,助理伸手摇了摇沙发旁特质的铜铃铛,很快,就从包房外,陆陆续续地走进来了,约莫二十余个型貌各异,但细看之下,又几分相似之处的俊秀男孩们来。

至于另一头,被留在酒店里,做狗还被嫌弃的男人则是在缓过来以后,在酒店大发雷霆,等到将守在外面的保镖骂得狗血淋头之后,男人胸口还是剧烈的起伏着。

非要问的话,就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自己提出来的还要嫌弃,他难道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抱着不争馒头争口气的想法,男人在暗网下了高额悬赏之后,又拿起刚送进来的手机,用流利的英语,拔打了某个内线电话,“喂?简,帮我找二十个顶级雇佣兵,对…机票差旅我全包,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

“……”

等到电话挂断,他扶着桌子,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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