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华池除了宫宴开始前碰到二皇子,被他阴阳怪气嘲讽之外,再无旁人前来打扰谢铉和江月凝,原因是晋王也在。
没人敢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去招惹他的外孙和外孙媳妇。
晋王虽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可身上仍旧带有杀伐之气,单是坐在那里,身上的威严就不容小觑。
他对那些讨好自己的臣子没有什么好脸色,唯一对自己的外孙和孙媳才露出了好脸色。
还明说江月凝有空就去晋王府上坐坐,陪晋王妃说说话,解解闷。
让江月凝有些受宠若惊。
她记得她与谢铉成亲那会儿,晋王和晋王妃是没有到场的,只派人送了礼物前来,她当时还以为晋王是因为谢铉的缘故不喜他们,连带这晋王妃也没有出面。
如今好像是她想多了。
倒是谢铉似乎对他这外祖父一般,面对和蔼的老人家,他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听多了老人的唠叨,面上还显出不耐烦来。
江月凝只好扯了扯他的袖子,毕竟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外人在,他这样下自己外祖父的面子,京中又不知道该怎么在背后评说他了。
而且她觉得晋王看着人还挺和善,至少对他们二人是这样的。
后者则给了她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
回去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才出了宫门,谢铉却自己骑马往另一条道离开了。
江月凝坐在马车里,让车夫不必管,也不必跟着去,回府便是。
她坐在马车里,想起白日里在含章殿里那无惑香,当时她顾不上自己,比谢铉闻得多了一些,眼下身体因为那香的影响有些不适。
谢铉说他会告知圣上,让圣上处理,可到底是谁想要害他们,或者说是害谢铉。
从前他进宫的时候,是不是也同今日这般被人陷害过,不然为何今天他的表现这样平静?
还有二皇子说的谢铉曾经做的事,又是指什么,这些她一概不知,或许是什么皇室秘辛,罢了,她既然没打算与谢铉做真夫妻,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得好。
免得深陷其中,受到连累。
*
谢铉在出宫之后,就收到了朔奚的消息,说是人被他带了回来。
他立刻策马往城外去。
守城门的守卫远远见到一男子骑着骏马而来,因天黑的缘故看不清人,等人走近了才看见马上坐着锦衣的公子,他正要将人拦下来,然而另一位守卫极有眼力见的制止了,对着马上的人谄媚道:“原来是世子爷,这么晚了还要出城,身边也不带一个人,还请世子爷小心。”
说着抬手放人出去。
马上的人瞧了他们二人一眼,接着挥着马鞭赶马,很快就出了城。
那守卫不解道:“难道方才的那位就是广阳侯世子?”
放人的守卫头子笑得暧昧:“除了他还能是谁,听说这位爷在京郊的一处庄子上养了外室,今天是中秋,我瞧着他这样着急,怕是为了去与他那外室团聚。”
守卫听得啧啧称奇:“我之前还听说不久前他才娶了妻,这样的日子竟然抛下新婚夫人,看来那外室定是生得很不错,只不过他那新婚夫人怕是要独守空闺了。”
守卫头子道:“据说这位外室是世子爷在外面带回来的,还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世子爷这般在意。”
“那还真是一桩美谈,只是为何他不将人接去侯府住着,却要养在外面?”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丹阳郡主看不上一个乡野女子......”
谢铉出城骑了大约半个时辰,最后在一处庄子的大门前停下,这庄子比普通的庄子还要华丽许多,看着像是别苑。
外面守了好些侍卫,足以见得庄子的主人有多重视住在里面的人。
朔奚已经等候在门口,见到谢铉,忙上前道:“主子,人正关在里头,只是还在昏迷中。”
“你将人往死里揍了?”谢铉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朔奚冤枉道:“属下倒是想对他动粗,可是属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好像还有另外一伙人在寻找他,且要对他灭口。”
谢铉脚下的步子一顿,转头去看朔奚,眉头一皱:“另一伙人?”
“是,他身上的伤口很深,看着像是刚被追杀,如果属下晚去一步,怕是命不久矣,属下拿药吊着他的命,才将他带了回来。”
听完朔奚的话,谢铉沉默了,如果有人想要灭口,是不是意味着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刘三当初出卖情报给回鹘,其实是被人授意的,和他当初猜想的差不多。
否则为何他出卖了他们之后,没有受到敌方的厚待前往回鹘都城,反而没有离开大楚。
“主子,人在里面。”
朔奚打断了谢铉的思绪,开了门站在一旁。
房中燃着灯,谢铉抬脚进去,就看见榻上躺着一位胡子拉碴,身形削瘦,年龄约四十左右的男人。
此时他凹陷下去的双眼正紧紧闭着,一张唇干裂开,身上的血衣被朔奚命人换了扔在一旁,如果不是屋内还有血腥味,这人看起来就和睡着了差不多。
谢铉打量了榻上的刘三一眼,眼中厌恶痛恨毫无掩饰,如果不是留着他还有用,或许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将人杀了。
只要等刘三醒来,或许距离当年的真相就会近一步,谢铉不禁想起当年峪城一战。
眼前骤然出现火光冲天的场景,大楚军队的旗帜被敌军砍断,将士浴血奋战,却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回鹘军。
直到力竭而亡。
朔奚见主子久久不言,有点心惊胆战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双目幽深,里面似乎藏着惊涛骇浪,稍有不慎就会爆发。
怕主子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动手手刃仇人,他道:“钱大夫已经在路上,等钱大夫来了,或许刘三很快就能醒来。”
顿了顿,又道:“主子可要去瞧一瞧赵将军,今天他似乎清醒了许多。”
“不必,让人看好他们。”
说罢谢铉转身离开。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碧纱橱那边早就熄了火,如果不是那两扇雕花镂空的隔门紧闭,他都要生出自己其实还未成亲的错觉。
他从净室出来的时候,屋内静悄悄的。
才躺在床上,他一闭眼脑中又开始重现那天城破的场景。
蓦地他睁开眼睛,双手紧紧握成拳,手上青筋爆起,胸口处的旧伤传来阵阵疼痛,那痛就像是身上的血肉被什么被硬生生撕开一般。
黑暗中,他躬着身体,脸色惨白,红着眼睛死死咬紧牙关。
明明吃了戚庭的药,然而却对这一次的疼痛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他冒着冷汗,想着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便没忍住了再去拿一颗药丸吞下的冲动。
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不会忘记那天,以及那些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他的人。
痛到意识混沌的时候,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清新的茉莉香,轻柔而舒缓的香气让他清醒了一些,他睁开眼睛看向燃着香的博山炉,大约是江月凝重新给他调制的香。
这香和她身上的很像,独属于她身上的茉莉香。
还真是执着。
许是安神香和那止痛的药丸逐渐起了作用,胸口的疼痛没那么剧烈了,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闻着柔和的茉莉香,睡意逐渐上来。
翌日。
江月凝起来的时候,谢铉已经不在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不在,用过朝食后就前往丹阳郡主的院中请安。
丹阳郡主此时正在院中练枪,没想到会被江月凝撞见。
只见她干净利落地穿着一身窄袖短衫,手中握着一杆长枪,那枪江月凝目测应该很重,可是在丹阳郡主手中却像是没什么重量一般,随着她的动作乖乖地舞着。
而广阳侯则坐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她舞枪,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直到见到站在院门口的儿媳,才咳了一声,拿着帕子站起来,一副要给丹阳郡主擦汗的摸样。
丹阳郡主听见了广阳侯的提醒,忙收了枪,想要接过广阳侯递上前的帕子擦汗。
哪只广阳侯似乎并不在意有儿媳在,自己低头亲自替丹阳郡主擦拭脸上的汗珠。
谢铉能有那样出色的相貌,得益于他的父母,广阳侯和丹阳郡主的相貌也是上乘,即便是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仍旧掩饰不住当年的风采,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许是有儿媳在,丹阳郡主生出了不好意思来,没想到自己这儿媳竟是起得这样早,她瞪了广阳侯一眼,等对方替她擦拭完,才强装镇定问道:“可用过朝食了,若是没有,便同我们一起吧。”
江月凝假装没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垂眸回她:“已经用过了,儿媳来给母亲请安。”
丹阳郡主带着人进了正堂,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后,见自己的儿媳的坐姿仍旧和她方才离开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阿铉呢,怎么不见他同你一道来?”
“世子他一早就出去了。”
丹阳郡闻言忍住一拍桌子:“胡闹,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还这样成天往外面跑,实在是不像话!”
江月凝被吓一跳,以为自己连带着要遭殃,忙道:“世子或许是有什么事。”
丹阳郡主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的,除了去那些腌臜的地方,他还能去哪,整天不做正事,只知道寻花问柳。
想到昨晚下人说江月凝一个人回来的,谢铉去了城外,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等今天回来,看她不扒了他的皮!
但是一看低眉顺眼的儿媳,又心软了下来,她突然道:“那外室我是不会让她进门的,你且放心,不如今天我陪你去找那外室,好好告诫她一番,也正好给你撑腰,让她知道这侯府只会有一位世子夫人!”
江月凝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她只不过是照常来请安,并不想去见那外室,她昨天还同谢铉说如果可以,就将人接回府上,眼下看婆母的样子,怕是能拦住不去见那外室就不错了。
若是真将人接回来,她觉得婆母很可能会将谢铉和他的外室一块儿打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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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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