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着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毕竟不是挤在同一个时段。提前一年做准备，时间会宽裕很多。大学毕业的时候，她一万次想过，此生大概都不会再被烤了，只有她去当老师考别人的份儿。哪知，世事如此艰难，可谓人生处处是考场。
张慧第一万次羡慕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未婚人士，说干就干，丝毫不拖泥带水。学外语的谁不想出国进修？她不知道此生能不能找到机会。
许游同为未婚人士，他也一样羡慕嫉妒恨。全额奖学金太难了，走其他的奖学金途径的话，给导师打工那是肯定的。要是做课题助手还好，麻烦的是当助教，那才叫一个辛苦，而且，挣得的工资还不一定够生活开销。时间都花在这些工作上，是不是得耽误做论文申请毕业？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周自晴也头皮发麻，她赶紧扒拉自己的资产，对，资产：资金和房产。资金大部分都在股市，一部分投了水果，涨势喜人；还有一部分在互联网和地产上，简直是硕果累累，只是新能源方面没啥动静。这些都不用着急套现，等缺钱再说。
卡上现金有十来万，还好还好。而且有培训中心托底，哪怕给导师当苦力钱不够花也不怕。幸福小区的房租也就是个零花钱，自住的房子得往外掏管理费，学校的集资房在建，不知道今年能不能顺利收房？还得往外掏一笔尾款，不过已经做了预算，工资卡的钱都留着呢。
不就是财政收紧没办法放开了买买买嘛，不怕！ 她这是留学吗？不，这是在保饭碗啊！要知道，再过十年，博士找工作都难，她不提前把竞争力给提上去，不就是被淘汰的命？什么时候，国家都是最强的后盾，端着铁碗饭，老年生活有保障。所以，为了未来几十年的饭碗，现在暂时吃点老本咋了？合算着呢！
因着满怀留学的期望，周自晴对自己的金母鸡多了几分关注。若以前是放任自流，那么现在总算重新拾起了几分当初创业时的冲动。
扩大规模是不可能的，增加班次也是不可能的，课程要吸引人，还是得从本身的含金量出发。精品课程可以多做一些，小学生们也要卷起来。暑假的托管虽然挣钱，终究不如精品课程给力。给高年级重新搭配一些笨鸟先飞课程，价格高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吧？不接受其实也没关系，位置空出来推全新的套餐也挺好，精品一对一可是长期供不应求。
经过一些调整，暑假来报到的孩子数量减少，但利润却眼见着有提升。而且，长期不搞新花样，大家觉得审美疲劳，工作都不尽兴呢！
这么些年，其中不乏有老师自己出去单干的，周自晴看的比较淡，市场摆在这里，各凭本事。人品好的可以相互介绍客户，毕竟周自晴这里总是挤爆，适当分流也能缓解部分家长的不满；人品不好的那就一路好走。周自晴长期在这一块精耕细作，在周边已经有了很好的口碑，抢地盘哪有那么容易？
也有其他培训中心大手笔挖人，当然，主要是兼职的老师们。别说，还真有一些缺钱的老师投了他处，但会不会后悔就另说。至少，她是不缺老师的，哪怕当初做兼职现在已经回归家庭的老师都依然是她的资源渠道，为她源源不断推荐新鲜血液。
所有资料都交付完毕之后，剩下的就是等待。系里也早早打报告做了备案，只等拿到offer之后签协议走流程。
江主任总有一种周自晴非池中物的感觉。学校不缺积极进修以及**文的老师，但要么是家学渊源，有人手把手做规划；要么是年纪比她大，要评职称了才知道着急。现在学校评审对博士比例有硬性要求，多一些积极进取的，学校也少一分压力。要真是一群闲来无事混日子的咸鱼，那才真叫人头疼。
丰城四季分明，进入冬天，气温到零下好几度都正常，总有下雪的时候。虽然这么些年都再没遇到过大学时那么厚重的雪，但从落地窗往外赏景，也并不在意地上的积雪究竟几尺厚。那些树叶落尽只剩鸟巢空悬的景观树上，已是冰霜一片。
如果是在马绪家，大概会穿着雪地靴在花园里踩雪，走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正如幼时冬天冒雪上学时的匆匆。但近期马总都忙得不可开交，她宁愿待在自己家，偶尔召唤许游师傅过来整个小干锅，拿固体酒精慢慢加热慢慢就着小酒咂摸。
人或者都有些叛逆。周自晴并不爱喝酒，尤其不爱在酒桌上被人自以为口才了得的用三寸不烂之舌挤兑劝酒。可开车喝不了酒，偏偏又总想着这一口。近在眼前的许游同学就时不时被抓壮丁，参与一场小酌。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道理谁都懂，但许游却觉得格外孤独。虽然他本没有指望这辈子有人相伴到老，但得到后再失去，终究让人意难平。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回到当初，偏偏，老闺蜜又要出国。虽然还远没到时间，但他已经提前预支了伤感。
与之相反的，马绪一直处于亢奋中，这一年的工作似乎格外有干劲。换个地方上班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在意的是，周自晴出国了，会不会格外粘人？啊，怪不得旧时那么多穷书生拐带富家女私奔的故事，她的世界里只有你的感觉，的确带感。
这事要真成了，房子要找个好点的，离学校近一些最好。周自晴夏天起的早，但一到冬天就怕冷爱懒床，离学校近可以多懒几分钟。
啊，美好的三十而立，开启双宿双飞的日子！
过完这个春节，她应该好几年都没办法吃到团年饭，故表现的特别乖巧。
王香英看闺女这么乖顺，还以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年纪不小，开始懂事了，一脸欣慰地开始唠叨，“过完年，多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现在学历高的男人也有结婚迟的，自己上点心啊！”
周自晴点头，“好的好的，不仅学校多，企业单位里也多的是忙着搞事业没空找对象的，就咱们小地方都急匆匆的结婚，大城市都流行晚婚呢。放心吧，不会砸手里的。”
王香英笑眯了眼，她闺女这么优秀，怎么可能砸手里。以往那是没用心，要是想嫁，那必定能挑个金龟婿！
整个过年期间，王香英都满面春风，让人一度以为周自晴带人回来见家长了。一问之下，八字还没一撇呢！不少人腹诽，其中就以二婶为最。
堂妹大专毕业，也是学会计，家里托人找了份工作留在江州，年轻姑娘嘛，工资不多，但能养活自己就行。这不，最近有人介绍男朋友，家里买了小区电梯房，经营着一家餐馆，算是小有家业。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漂着？还不如她闺女贴心，以后嫁在江州本地，有事招呼一声就来。
将儿女留在身边基本上是所有父母的期望，但儿女又不是物件，总有自己的思想。有周自明这样，守着江州不肯出门的；自然也有周自晴这样，见惯了繁华，总不肯归乡的。
有时候，周自晴就想，自己是不是缺了那么点感情神经。她不喜跟人太过亲近，总是有意识地保持边界感。是，她的确跟很多人都聊的来，但真正能交心的，能交付信任的，寥寥。她不知道梦中的自己是怎么了，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最不可能的一面示于人前。究竟是提醒她不可重蹈覆辙，还是告诉她人都有两面，这可能是她的另一面？
搞不懂，也不愿去想。她觉得自己已经进化到一种非常自私的境界，你好我也好，大家相互客气客气，其实无伤大雅。但，更多的就没有了。除非有人一直一直打动她，她可能才会多看一眼，哦，好像还行？幸亏她不是万人迷体质，这么些年并没有多少人这样持之以恒的过来“打扰”。这样就很好。
整个三月都没有消息，到了四月，周自晴已经开始焦躁。马绪虽然也有些担心，但经过他打听，各个学校出结果的时间都不同，最迟还有五月给消息的，急不来。马绪安慰人的角度非常清奇：“你别急啊，这才四月呢！就算今年申请不到，不还有明年？而且，到明年，你是不是就可以评副教授了？拿到副教授再出去，会不会更威风？”
欸？周自晴眼睛一亮，她心里合计了一番，还真的是！论文已经发了三篇，第四篇也在审，虽然她还没开始第五篇（主要是根本无心开题），但这些应该已经够了。
当然，这个美好的想象并没有持续多久。
保险起见，周自晴申请了指定区域内开设她对口专业博士点的所有学校，还差点被野鸡大学给骗了，幸亏多长了个心眼，才没白费功夫。险之又险的是，她只拿到了其中两所的offer。她的硕士文凭没有太大的竞争优势，师大连全国TOP10都不是，要不是论文给力，大概连这两个offer都拿不到。名不名校的不要紧，周自晴也没指望自己人品大爆发搞到排名前几那种学校，能有前一百就很满意了！
开心是肯定的，尤其是马绪，双份的开心。开心完毕之后就开始拍板。国外的学校，除了赫赫有名的那几家，其他的其实都不太了解。信息一方面来自网络，一方面是找人打听，都只能作为参考。看看学校排名，又看看专业排名，分析导师，学校提供的条件及相关要求，又查地理位置，周边环境。总之，看花眼。
走流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系里及学校对于出去进修的老师报以最大程度的支持，手续办的很是顺利。
这个暑假注定是忙乱的。这次并不像上回只是去旅个游，个把月就回来了。虽然每年都有比较长的暑假，但一年至少十个月都呆在国外，回国的时间会非常短暂，国内的很多东西都需要托付出去。房子交给许游帮忙看着，出租房那边照旧，培训中心还是张慧揽总，这个她是做熟的，再就是马上就交房的学校集资楼。当然，这些并不太急，当务之急是要回趟家，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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