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煊瞳孔放大到了极致,“你疯了?!!!”
刘今钰握着他手道,“我是认真的。咱们假结婚,然后各玩各的,咱们小心点别被人发现就是。实在藏不住,你我先通气,提前做好准备。”
杨文煊甩开她手,怒道,“你扯什么呢!操,老子才不跟你结婚,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哎,我也不想这么干,实在是……”刘今钰神色黯淡,往靠椅一倒,唉声叹气道,“实在是没办法了。”
杨文煊看着她,狐疑道,“你是要气何起蛟,还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都不是,老子是哪种人吗?”刘今钰哀叹一声,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模样,“在武冈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
杨文煊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今钰又是一声长叹,“唉,老实告诉你,老子怀孕了。”
杨文煊石化在原地,刘今钰继续当祥林嫂倒苦水,“在前线打土豪打爽了,我都没发现大姨妈好久没来做客了。那天发现肚子有点大,还以为长胖了……”
“够了!你!”杨文煊怒她不争,踱步来踱步去,“你啊你!”
刘今钰抓住他手,按着他坐下,“你别晃了,晃得老子眼睛疼,你要体谅孕妇。”
“体谅孕妇?”杨文煊上下打量刘今钰,实在不能接受发小成了孕妇,即将变成母亲,“我真是……唉,算了,懒得说你,说了你也不会听。”
他深呼吸,平复下心情才道,“孩子是何起蛟的?”
刘今钰一脸无辜地点点头。
他扶额叹息,“我去与他说说,劝他回心转意。这些日子,我看他也有些后悔,当时他是一时接受不了……”
“不,让他走,我不想耽误他,这事就不要说了。”刘今钰立即否决。
杨文煊道,“所以你就牺牲老子?”
刘今钰道,“先帮我遮掩下。反正咱们现在还没搞婚姻法,就是办个酒,糊弄过去。等以后你相中喜欢的了,咱们‘一拍两散’。”
“你可真行!”杨文煊白她一眼。
刘今钰又抓住他手,恳求道,“你只要答应,以后我再也不嘲笑你,不打你,让我叫你哥都成!”
“你说这种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杨文煊再次甩开她手,“我真是被你坑惨了!”
怒容下一刻便愁云惨淡起来,他咬牙道,“也罢,结婚就结婚,不过,一切从简,不要张扬。”
他往后一躲,避开刘今钰又抓上来的手,“我这是帮我未来的干女儿,或者干儿子!跟你没半毛钱关系,滚远点!”
刘今钰笑嘿嘿说道,“我就知道,还是咱们的老杨同志心地善良。”
杨文煊摇头道,“你啊!”
说着他语气认真起来,“不过你也确实需要一个继承人,就是稍微早了些。等到二月,各地税粮到位,明廷的决定下来,我们恐怕有一场苦战。”
刘今钰拍着肚子说道,“不打紧,我的孩子我知道,一定随我,撑得住!”
杨文煊为这孩子默哀一句,又道,“你去前线也就罢了,但不要冲在最前面了,也不要骑马了,还有……”
“好了好了,你别唠叨了,我都知道。”刘今钰道,“你快去开会,跟他们说这事,早点把婚礼办了,我回永丰去。”
杨文煊惊道,“你不在邵阳多待些时日?过年你都没回来。”
“不必了,”刘今钰道,“如今募集的新兵都到了永丰,我抓紧时间操练他们。你记得催促铁厂那些人,无论如何,都要在二月前将新铳送到。”
刘今钰不是听劝的人,杨文煊答应下去便走了,他在会上将他与刘今钰要结婚的消息一说,众人先是惊诧,而后是大喜。
他们可看不上一个贱籍的衙役。
再者,两位社长结合,大同社的权力格局将不会有任何变化,更不会有外人掺和进来分权。
众人本想大办一场,也算是庆祝大同社去年取得的“优异成绩”。
然则两位社长都不听劝,只在谱口冲办了一场规模极小、不伦不类的婚礼,
没有接亲,新娘新郎皆不穿吉服,以还在战时为由只穿军装。新娘不盖盖头,不先去洞房,而是与宾客一起喝酒。
在众人眼中,简直是“无礼至极”。
婚礼过后,刘今钰连三天都待不住,便去往永丰。
杨文煊送她到邵阳城下。
临行前,杨文煊嘱咐她看顾好身子,现下医疗水平太差,不能安全堕胎,也很难保胎,若是小产、难产,恐有生命之危。
刘今钰答应得很好,但一看便知没听进去。
杨文煊气得让她赶快走,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杨文煊一脸疑惑,她却低声说道,“何……何起蛟,还好吗?”
杨文煊怔住,旋即笑道,“我还以为你真忘了他。他除了心理上有些问题,身体好得很。还要问什么?”
她沉默半晌才道,“现下官兵缩在城中,轻易不会出来。你,放他走吧。我记得去广州的商队又要南下了,你让他带着他娘去广州吧。”
顿了顿,她又道,“不,广州也不好。虽能太平几年,但这等大城市,我们与明廷定然会争上一争。
“你跟他说,去越南,去暹罗,哪怕日本都行。等国内真太平了,再回来。”
杨文煊默然,好一会才道,“去那么远,你们这辈子都见不了面了。”
“见面?”她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天地之大,够我与他驰骋一生,不必相见了。”
杨文煊目送好友离去,心中揣测起来,“那事之后,老刘要么不提何起蛟,要么是关心他,但再不愿意弥合关系。她是,失望了吗?”
……
崇祯七年正月十五,大同社泥鳅罐工区。
何起蛟放下手中十二月出的《九洲图志》。
这期《九洲图志》讲述了南洋的西夷势力及其在南洋攻城略地的过程,并附录了福建龙虎游击将军郑芝龙由海贼到官兵的发家史。
看得何起蛟仍不免感慨,野丫头与杨文煊是如何得知这些多辛秘和稀奇古怪之事的?
房外响起脚步声,他原以为是他娘,但声音不像,看向门口,竟是邓大刀妻子赵同桂带着饶百善来见他。
饶百善抱着一个箱子,看着不轻。
他站起身,“百善,你怎来了?”
赵同桂冷着脸走了,饶百善方才走进来,“大哥,县衙如今太没意思,我来找你。”
“无聊?找我?我被关在此处,更无聊。”何起蛟正笑着,却忽地意识到什么,“大同社怎会允许你来这里?”
饶百善将箱子放在桌案上,笑道,“我为何不能来此?如今大同社叛了,已经在铁厂明晃晃地造铳炮了,此处已改为甚么工校,怎么不能来?”
何起蛟哼了一声,“你老实交代,否则……”
“好好,我老实交代,我怕了你了。”
饶百善将箱子打开,里面竟塞满银子,何起蛟一时愣在原地。
“这是杨社长让我给你的,说是刘社长欠你的五百两。”饶百善一脸羡慕,“五百两银子,我们当衙役,这辈子能赚五百两么?”
何起蛟却已呆愣在原地。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两年前。
他将她从余缙手里救下,她说:“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排第三。”
她说错了。
从那时起,她便已在他心里排第二,仅次于他娘。
可他却又不知道此时,她在他心中该排第几了。
他打断自说自话的饶百善,急切地问道,“野……刘社长在哪?我要见她!”
饶百善怔住,何起蛟摇他,声音愈发急迫,“刘今钰在哪?”
“刘社长她……”饶百善挣脱开何起蛟的双手,“刘社长她在永丰。你见不着她。杨社长说,让你跟商队去广州,我也想去广州……”
何起蛟却想没听见似的,大步往外走,“我去找杨社长,我要去见她!”
饶百善一愣,连忙上前抓住他手,何起蛟奋力挣开,饶百善吃痛一声。
眼见何起蛟走出房门,饶百善着急之下喊道,“刘社长正月初八便与杨社长成亲了,你去见刘社长做甚!”
何起蛟冲去房门,饶百善正想追上去,却见何起蛟又冲入房中,双眼瞪得老大,“你说甚么?你说,刘今钰和杨文煊,成亲了?”
“是啊,成亲了!”饶百善道,“所以他们要将你送走了。大哥,他们给了你五百两,很大方了,够你娶几门美娇娘了。你……大哥,你怎么了?”
何起蛟面色惨白,瞪大的眼睛忽地失去光彩,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走去床边,无神地发着呆,任饶百善怎么叫喊都没反应。
饶百善摇了摇头,退了出去,他知道谁也没法治好心病,只有何起蛟自己可以。
但出乎饶百善的意料,何起蛟吃饭时便没事了,甚至比得知刘今钰已成亲前更为正常,竟会跟人开玩笑了。
饶百善和何起蛟他娘都觉得奇怪,但也没法,只能想着去了广州,何起蛟会真正恢复正常。
正月二十二日,商队南下。
饶百善本担心何起蛟不肯走,不想何起蛟一早便起了床,与他们说说笑笑,等到商队出发,一句废话没话地跟着一起走了。
二十四日,他们到了冷水滩,换走水路,经过萍洲时给了官兵银子,便顺利通过。
一直到全州,何起蛟都无异常,他娘与饶百善早已放心,却不想次日清晨船队从全州启航时,已不见何起蛟人影。
他取走三十两银子,留下一信。
信上说他分与饶百善一半银子,只求饶百善送他娘到桂林,再照看些时日,并将住址告知大同社在桂林的商铺,他见过刘今钰后会来桂林找他们。
何起蛟他娘擦着眼泪,悲呼道,“孽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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