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安排了一个演讲活动。
方聿从老方那打听到,有一个神秘嘉宾作为往届优秀学生代表被叫回学校做演讲。
听说是华晷大学的高材生。
华晷大学是华晷省最有名的大学,在全国也排的上前三。
商旬礼也在这里就读。
不会吧?
但商旬礼在二中就读时成绩就格外优越,在华晷大学也的确是一枝翘楚,被邀请也不是不可能。
方聿既紧张又期待。
他……这么多天没见,商旬礼应该不会再喜欢自己了……吧???
方聿拿捏不准。
他的固有思维中还是如果商旬礼不再喜欢他了,他们还能做回兄弟。
不然商旬礼的喜欢在一天,方聿多半心里还是有点……膈应。
一个周日,方聿难得早早把作业写完。
商旬礼说他周末不回来,方聿就溜去他家看看。
商母在学校,商父正有事要出去,见方聿来了,态度淡淡的,但还是放人进去了。
方聿一头钻进商旬礼的书房。
这里只对方聿一人开放,钥匙只有商旬礼本人和方聿有。
商父商母曾想进去,无果而终。
方聿最近也恶补了一些来自本班语文课代表和化学课代表激推的学习资料。
书里说,竹马竹马中暗恋的一方会在自己家的卧室书房摆满对方从小到大的照片,极其变态,但姑娘们都爱看这种。
商旬礼不同。
别说方聿的照片。
房间里除了书和桌椅,什么东西都没有。
桌上躺着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鲜红的外壳被摩挲得光滑。
鬼使神差地,方聿拿起了它。
本能地感知——这本厚重的法律中也许藏着一个沉甸甸的秘密。
他一页一页地翻过。
翻过不知道哪一页,书中慢悠悠地飘下来一页纸。
边角略微发黄,但被保存得格外完整。
方聿愣住了。
率先进入视野的两个大字,是遗、嘱。
不由自主地,方聿的手有点抖。
商旬礼……他怎么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拿起了商旬礼的遗嘱。
“立遗嘱人:商旬礼(下称“本人”)性别:男 民族:汉
遗嘱的格式本人不知道应当如何,就凭想法写吧。本人于2018年3月14日立下本遗嘱,以下简要地说明本人主要财产的所有权。
一箱(划掉)半箱布料,给墩布做饰品所用,赠予老黄,教程在书架第二排最左。
一箱(增补)半用完了的笔芯,可以作为方聿喜爱的纸模的骨架。
一箱(划掉)半箱(划掉)四分之一箱还没来得及用完的红色、黑色、蓝色笔芯,方聿、父母、方叔叔、黄阿姨可以均分。
一些学习笔记,可以赠与方聿,但如果方聿已经过了需要使用它们的年龄,可以卖掉作为方聿的零花钱。
一些藏在窗台空洞中的名著、杂志,方聿可以酌情留下,其余捐赠山区儿童。
各**典,方聿不喜欢文科,可以赠予方叔叔、黄阿姨,给学生作为法律科普。
本人若已满十八岁,仍可利用的器官,悉数捐赠,相关协议定已签署。
本遗嘱并无法律效力,但希望发现它的人依照本人意愿将遗产做出处理。”
二零一八年。
商旬礼十五岁,当时中学即将毕业。
依稀记得当时他从学校回家,慢条斯理地将玉兰花插进方聿床头的花瓶,提起老师向他们讲的“生命教育”。
方聿问:“什么是生命教育?”
商旬礼沉默良久,摸了摸方聿的头。
他说:“你会知道的。”
方聿转头就把这事儿忘记了。
却在五年后的一天,看到了五年前的小商旬礼留下的遗嘱。
里面是简简单单的笔触。
又那么认真,让方聿湿了眼眶。
商旬礼年年体检都很正常,除了有时犯低血糖,也没什么要操心的健康问题。
但他对死亡却格外在乎。
有一段时间,他字字不提死,句句却都是死。
方聿提心吊胆地挨过那段时间,终究没有失去商旬礼。
谁也不知道商旬礼如何独自退离那片无底的深渊。
只是商旬礼的左腕多了一块不愿摘下的表。
后来满了十八岁,商旬礼和老方老黄出去了一趟,说是去签个表格,回来三人都没怎么说话,沉默了一天。
可能那天他们去签署的……就是商旬礼的遗体捐赠协议。
如今商旬礼在大学也是个风云人物,表面上对谁都一团和气,实际对世界的羁绊所剩不多,能心平气和提起的,唯余五人、一猫而已。
话说出来自恋,但方聿的确觉得他是商旬礼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了,无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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