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汉城笼罩在连绵细雨中,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野草沾着水珠,在暮色里泛着油亮的绿。
林鹿倚着巷口斑驳的砖墙,指尖香烟明明灭灭,烟灰簌簌落在浸透雨水的帆布鞋上。她扯下校服第二颗纽扣时,金属扣突然崩进雨洼,溅起的水花惊醒了蹲在屋檐下的野猫。
林鹿踢开生锈的院门,铁锈簌簌落在肩头,混着雨水在白色校服衬衫上洇开暗红的花。她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枯败的爬山虎缠着晾衣绳,在风里发出沙沙的呜咽。
刚推开里屋的门,一股烟酒气扑面而来。林鹿仿佛习以为常一般走进厨房。拿出打扫工具和一杯热水。一边打扫屋子,一边等待林满苏醒。
扫帚划过地板的沙沙声里,林鹿忽然想起那年的暴雨夜。她蜷缩在衣柜角落,听着窗外雷声与等林满回家的哭喊交织成网,直到天光微亮时看见那双沾满泥水的帆布鞋停在眼前。
林满把她从衣柜里挖出来时,保洁服还沾着她的眼泪,而林满的锁骨处有道新鲜的划伤,正汩汩冒着血珠。
“回来了?”沙哑的嗓音惊得林鹿手一抖,扫帚柄撞在桌角发出闷响。林满斜倚在门框上,领口敞开处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那年为护住她,被混混用碎石头划的。
林鹿转身时扫帚柄重重磕在膝盖上,她咬着下唇把疼意咽回去:“给你热了牛奶。”她端起灶台上温着的牛奶,玻璃杯壁凝着细密水珠,像她此刻攥紧的掌心。
林满靠近林鹿时突然眉头紧皱,林满在她身上闻到了浓浓的香烟味道。
林满踉跄着扑向窗边矮柜,手指在抽屉里乱翻:“我皮带呢?”沾着酒渍的衬衫下摆扫过林鹿的小腿,带起一阵潮湿的凉意。
“当柴烧了。”林鹿把水杯重重墩在桌上,牛奶在杯底旋出乳白色的漩涡,“姐姐,下次别喝太多酒了。”
林满突然安静下来,汗水顺着她凌乱的发梢滴在锁骨上。她望着林鹿校服第二颗纽扣的空缺,那里原本该系着条褪色的红绳——是她们在垃圾站捡到第一个完好的玩具时,林鹿非要系在她腕上的。
“鹿鹿……”林满的声音混着雨声,像被水泡软的旧报纸,“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就搬家离开这里。”林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林鹿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冲过去扶住林满时,指尖触到对方滚烫的额头。
前几年也是这样,林满发着高烧还要去帮许诗语的酒厂推货,结果在雨里淋了个39度高烧。回家后林满在她怀里说的那话:“鹿鹿,要活得像个人样。”
“我去拿药。”林鹿去房间从抽屉柜里掏出药瓶,药片哗啦啦倒在掌心。端着热水拿过来给林满。
林鹿看着躺到沙发上的姐姐:“以后不要喝猛酒”
“小鬼头管得真多。”林满突然笑出声,沾着酒气的唇擦过林鹿耳垂,“等你能打赢我再说。”她忽然抓住林鹿手腕,将人按在沙发旁边“要不要比划比划?”
林鹿心底冒出一股怒气,她忽然拽住林满的衣领往下拉,锁骨处的旧伤疤在灯光下格外刺目,“要打就现在打,打赢了我就听你的去考外地大学。”
林满的瞳孔剧烈震颤,她望着林鹿比较瘦弱的身材。——都是这些年亏欠的。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想起十五岁那年的脏兮兮的小孩。想起八年来每个雨夜相拥而眠的温度。
“傻丫头……”林满突然把脸埋进林鹿颈窝,潮湿的呼吸喷在少女突起的锁骨上。她颤抖着抱了抱这个她养大的孩子。
雨声中,她听见林鹿含糊的呓语:“我不走,我就在本地上大学,永远呆在你身边。”
林满没有回答这句话。又换了个语气和林鹿说道:“快去写作业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阁楼的老式座钟突然敲响十二下,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林满望着走向房间的少女,忽然想起捡到林鹿那天的雨——也是这样连绵不断,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肮脏都冲刷干净。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而老街尽头的野草,正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倔强地抽出新芽。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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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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