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大野猪在麻药的作用睡得昏沉沉,嘴巴未完全闭合,露着半截獠牙。
飞刀几乎整根没入野猪的蹄子,它跑到云季跟前时痛苦地晕倒过去。安时觉得云季在旁边围观手术,说不定野猪伤口也能好得快一点。
云集对此安排没有拒绝,看着取出后沾满鲜血的飞刀日有所思。这款飞刀造型和飞镖十分相似,材质尖锐刚硬,明显被改进过,菱形刀口的攻击力也成倍上翻。从伤口深度来看,飞刀之人稳准狠且力大无穷。
安时乖巧地站在旁边给周大叔当助手。他手法娴熟,指间在针线中来回穿梭,伤口被缝合得很工整漂亮。
“你给它扎上绷带吧。”周大叔认真专注地留下最后一个反手结,才松了一口气。
安时绑到最后,突然想起点什么,于是给它打了一个蝴蝶结。
云季在一旁默不作声,带着口罩看过去好像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其实眉眼上扬转瞬而逝。
“你还小孩子心性呢。但蝴蝶结确实蛮好看。”周大叔看到后不由得笑起来,安时第一次跟他学习绑绷带,也是系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安时救助动物的医学知识启蒙来源于周大叔,自从确定以后想当动物医生后,就经常跑到周大叔家的兽医店跟着观摩。她年纪小,但是很自觉地跟在周大叔后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一开始周大叔不愿意搭理她,觉得女孩子干这个行业太辛苦,而且小孩子心性又能坚持多久呢。
他没想到的是,安时认认真真地坚持每天放学后过来店里报道,没多久就熟悉各种药品在货架的位置,还能说出不少药品的治疗功效。收银台上有好几本专业书,她抱着晦涩难懂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不敢在书上乱画,便自带本子做着满满当当的笔记。很多时候她看得一知半解,所以会把疑惑点记下来,在周大叔不忙之际才上前询问。
这样的小孩很难不被喜欢。周大叔就这样默许安时跟在身边学习很多年,也为她考出大山,为她考上最好的动物医学专业而感到骄傲。
“大叔兽医所,这名字起得相当朴实无华呀。”陶铁看着咖啡棕色的招牌感慨道。
周妮妮吃着冰淇淋但毫不在意地揭老父亲的短:”你敢相信吗,我爸的真名就叫周大叔。所以店名就这样叫了,我妈觉得这样还更加吸引顾客。”
“牛逼!周大叔真的就叫周大叔啊?”陶铁手里拿着吃完雪糕的木棍,因为过于震惊一时手松掉了下去。
“货真价实,户口本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胡黎当年也是一脸震惊,现在她变成可以讲述这个名字由来的人,“原本妮妮爷爷是要给大叔取名为周大树,他生在巫架山山脚下,爷爷希望他能像大树一样坚韧不拔,高大勇敢。结果工作人员登记信息的时候听岔耳,周大叔由此诞生。”
“那周大叔这么些年也没想着去改名?”陶铁曾经饱受名字折磨之苦,写名字时长都比别人多一半,后来知道可以改名字后迅速改名为陶铁。
“ 中二时期觉得别人叫自己大叔是一种尊称,显得自己很有大人的感觉。他长相成熟,一直经常被别人叫做大叔。乐天派的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自己的名字,还说贱名好养活。现在不知不觉也是到了正式能被叫做大叔的年纪。”周妮妮也不在意父亲的名字,她继承了父亲的乐观与开朗。
三人坐在兽医所门口聊天,等了很久终于等到手术室里面的人出来。
“你们坐得还挺整齐。”安时出来就看见他们好奇的脑袋一起转向门口。
陶铁急切地问:“那野猪还有救不?”虽然他不喜拦路野猪,有云季在应该也出不了大问题,但是看到被扎后的瘆人伤口,还是有点担心它的安危。
“好得很呢!回头我再上山摘点草药给它敷一下,伤口愈合的速度会快很多。”周大叔淡定十足的样子。
听到巨响时周大叔追出去,看见有村民已经往山上跑,最近下雨他关节疼痛,受伤野猪跑过来后,周妮妮便留住他给野猪治疗。
周妮妮等待过程中,村民们已经回来,没有发现人,但发现人为制造的陷阱多了很多,有丛林的叶子沾上血,还有位村民捡到一枚空弹壳,他们怀疑有人私自盗猎,急忙把情况上报给林业局。
安时和云季去菜地看了那三只野猪,希望能从它们嘴里知道些有用的信息。
两只野猪已经开始抱着地里的白菜啃,最小的那只仍窝在墙角惊魂未定。
“不知道老大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它的腿能保住。” 说话的野猪头上粘了几颗苍耳,一边嚼着白菜一边扒拉着毛发。
另一只野猪吃得很快,没两口就消灭好几颗大白菜:“应该还好,那个男人救助过不少流浪动物,之前山鸡被小孩子用弹弓射断翅膀,就是他治好的。”
“白菜没滋没味的,想念在山里觅食的时候。都怪那几个该死的偷猎者,不是说好人类有什么动物保护法吗,怎么还来伤害我们。”因为一直抓不下苍耳的野猪变得更加暴躁,一头往泥地里乱拱。
另一只野猪因为饥饿觉得白菜现在也是美味佳肴,它吃得半饱后躺下来悠闲地啃:“谁不喜欢从前的大山呢。今年巫架山灵力明显大涨,万物被滋润生长,植物花草势头旺盛,蛇虫鼠蚁都肥美不少。那个时候,不肥的猎物都入不了口。结果现在白天拦路,夜里拱菜地。”
野猪终于摘下了两个苍耳,听到同伴的话伤感不已:“上个月吧,拿着猎枪的几个人在山里到处射杀,到处都是他们设置的陷阱。有十几个山洞居住的穿山甲一家都被惨遭毒手,金丝猴群现在也五零四散,当初我们就应该跟着白头鹤离开的。”
躲在墙角的小野猪突然出声:“今天被围捕时我听到有人说动静不要闹得太大,他家离这里很近,会被村民发现。可惜他同伴不听劝,一顿火力输出。”
另外两只野猪闻言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凝重。
苍耳摘不干净的野猪说:“我们现在就到村民家乱窜,总能找到他家。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三只野猪围作一团,互相加油打气。
安时听得一脸诧异,她从小就在村里长大,家家户户都是熟人。巫架山下有条溪,溪水养着一村人,清溪村的人们热爱着这片土地,县镇府每年都会派人过来宣传保护生态环境和动植物的知识,她一时想不出谁会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三只野猪此时已经开始迈腿离开。
路过云季时,一根带血猪毛轻飘飘地落在苍耳上,稳稳地被粘住。那只野猪感觉头脑像被洗涤一样清醒,仿佛有了前行的目标,指引着它往一个目的地奔去。
“哥,你咋不停下来啊!不是一家家地找人吗?怎么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最小的野猪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跑。
苍耳野猪没有回答它,也顾不上跟在自己后面的几个人类,闷头继续跑。
三只野猪飞速地奔跑在最前面,安时开着那辆红色三轮摩托车载着云季一行人跟在后面。野猪跑到村里最里面的一户人家时停了下来,安时也把车停好。很快她发现两百多米远处有单独的一套两层小白楼。
“这不是麻子葛的家吗?他居然还敢回来?”周妮妮看着眼前亮灯的房子,“麻子葛一直在外面创业,父母去世前给他盖好这套楼。结果他在外面赌博欠了高利贷,店铺好像拿去卖掉和朋友两人一起躲回这里。三个月前被高利贷的人发现后又逃跑了。这段时间他家都没人,还以为他很久都不会回来呢。”
野猪们继续往前冲,安时他们只好下车跟上。才刚到附近,屋内一楼突然响起巨大的吵闹声,安时一行人没有轻举妄动,蹲在墙根窗户下偷听。三只野猪在云季的注视中,也默默蹲在后面。
“今天叫你们忍住,怎么一个个杀红了眼。村民们现在肯定发现端倪,要是查到我身上,大家都得完蛋。”随之而来的是茶杯衰落的声音。
很快有人嗤笑起来:“怕什么,不就抓几只动物玩玩而已。市场有需求,我就有动力,钱拿在手里才是最实在的。”
“就是,保护动物,怎么不见保护一下我这个穷鬼。那我就抓它们摆脱穷鬼生活咯。”有人接着附和。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联系上穿山甲的买家,这可不多见,费了那么大力气,得狠狠讹上他们一大笔。还有那几只泼猴,想不通为什么想要拿来当宠物,有钱人的怪癖就是多。”
“你们也别想着割席,老板不用你们还钱的条件就是配合我们捕猎。没想到巫架山的资源还挺丰富。这几个月赚的钱,够花好一阵子了。”
屋内的人七嘴八舌地聊着,一个人点上烟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点上。熏人的烟味从窗外飘出,周妮妮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外面?”麻子葛警惕起来,抽过烟的嗓子更加难听沙哑,周妮妮差点被这鸭公嗓逗笑,胡黎紧紧地捂住她嘴巴。
最小的那只野猪跑到门口哼哧地嚎叫起来,又快速地远远跑开。
麻子葛打开门就看到落荒而逃的野猪,暗骂几句才走回屋里。他们本来也准备转移阵地,现在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蹲在墙角的人愈发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响。五个人蹲成一排,互相大眼瞪小眼,又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安时看着村长开着电动车领着几辆车往这边过来,就感觉事情已经被解决了一大半。
屋内的人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带走,在快要走到车旁时,三只野猪冲上前,尖锐的牙齿咬在他们腿上,一时无人敢上前阻拦。
“大哥被飞刀刺骨的痛,你们也体验一遍吧。”野猪们目的达到后也不恋战,迅速地撤退。
工作人员从屋子里搬出了好几个笼子,关着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在惶恐不安的乱叫着。
屋里这群人私自捕捉滥杀野生动物,罪恶深重,此刻抱着伤痕累累的小腿痛哭,等待他们的还有法律惩罚。
安时他们上前和村长打招呼,向工作人员告知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谢天谢地,这些动物终于安静下来。”一位工作人员小声说道,他看见一位扎着小啾啾的帅哥温和地看着动物们,有几个金丝猴还向帅哥招手,“果然,动物界也是看脸的。”
云季坐在安时的车后,不远处是无比熟悉的巫架山,内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和。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不需要武力就能兵不血刃地把事情解决,人类社会进步到如此地步还是有可取之处。
“看到那座最高的山没有,叫巫架山。我们明天去爬山吧!”安时享受着迎面而来自由的风,向朋友们发出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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