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倒是把王哥噎住了。
真死了？怎么可能，不是演的么？
他心想道。
对面这人不是胡说八道吧？哎，晚上还真得认真钻研剧本了……
对面的士兵见这几个人没了反应，思考了一番，最后还是举起了长矛：“进去！”
熟悉的场景，好像不久前刚刚发生过。
王哥和小吴没有动，一方面心里想要骂街，一方面又碍于邝野在旁边不敢发作，于是只能朝着对面挤眉弄眼，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对面那些外城来的士兵不知道这几个玩家在搞什么，互相对视了一番，最后觉得这可能是剧情的一部分，于是也没有收手。
就在两拨人各怀鬼胎对峙的时候，邝野悠闲地走到了他们中间。
然后，热切地拉起了对面领头士兵的手。
士兵：？？？
王哥、小吴：！！！
只见邝野眼中明亮，笑得像仲春盛开的桃花。
“几位是刚从外城来的吧？可有什么事？”
士兵当然没有回答，只是狐疑地看着邝野，矛头犹豫着要不要转向他。
王哥和小吴的手心都捏出汗来了。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对面不识相的人敢对邝野做什么，他们就立刻冲上去干仗！邝野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下一秒，邝野又开口了。
“你们来宣城，是来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士兵的手顿住了。
“因为那个人混在了南逃的队伍里，你们找不出来，所以开始搜城了吧？”
他、他在说什么？！
王哥和小吴一脸震惊地看向邝野。
只见邝野笑靥如花，神色丝毫不慌。
“几位大人见笑了，我是宣城的道士，每逢初一十五就在南门算卦。”
“小道经营多年，都是口碑生意。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宣城的百姓，大家都知道的。”
士兵偏过头，看向后面站着的王哥和小吴。
两个人点头如捣蒜。
别的不说，邝野真的是个江湖骗子！他每个月还真有那么几天算卦，城里人都照顾过他的生意！
士兵放心了一点，长矛也收了起来。
“那你这卦算得还算准。”
“不过一码归一码，今天是我们的人死……”
“我可以帮你们找人。”
邝野说道。
“现在已经接近日暮了，想来大人们都还颗粒无收吧？”
“恕小道直言，你们找错了方向。这样下去，就算找上十天半个月也找不到的。”
士兵犹豫了起来。
“那你……想做什么？”
邝野的目光闪了闪。
“不如带我去见担当此事的大人吧？”
“掐指一算，那位大人该是已经入治所了。”
***
【宣城治所】
“哎哎那位府兵的尸体是在里面吧？劳烦让我看看哈！”
一进治所，王哥就冲着新进来的士兵们挤眉弄眼了一阵，拉扯着他们往侧边一间屋子走去。
邝野被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这地方倒是不错。
邝野一边探头探脑张望着，一边想。
刚刚来的路上，邝野又趁机打探了几个士兵的心声。
他得知，今日进城的是一支新组建的军队，加上后续要赶到的，总数有几千人。
按照“剧本”，他们今天是强行占领了宣城，将宣城治所作为自己的指挥所。
这支军队属于飞鹰府，里面除了世代为兵的军户，还有四处募集来的。
这些人有的原本是农户、商户，甚至还有北部民族的雇佣军。
至于飞鹰府的主将，这些人因为职级太低，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主将是当今一个士族大家出身，家族有人身居高位。
而这个军府，似乎并不维护皇族的利益。
邝野陷入了沉思。
在这一支军队进城之后，他发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虽然“剧本”是既定的，但每个人对“剧本”的了解程度却是不同的。
时代背景之类的大事，是人人都知道的。
而一些关乎不同地方、不同身份的细节，却只有特定的人知道。
似乎因为每个人的身份不同，“剧本”还会针对性地进行详略描述。
这样一来，“剧本”就变得分散和难以捉摸。
也就是说，他想知道自己的命运，还必须找更多人收集信息才行。
邝野隐隐感觉到，今天这支军队进城只是个开始。
他自己的命运，恐怕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和未来即将进入宣城的人息息相关。
而始终生活在宣城的那些他早已熟悉的人，除了“苹果树”之外，并不能提供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这就是他为什么突然决定设法进入宣城治所的原因。
——如果能见到这次事件的统领，能得知的消息就会更多。
正想着，里屋的门又打开了。
这一回，王哥和其他士兵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俨然已经成为了铁杆兄弟。
“你叫邝野是吧？”
先前拿长矛指着他的士兵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们的统领在外面巡游，赶回来还要点时间。”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他了，你先进屋喝茶，我们边吃边等哈。”
说完，一边热切地拉住邝野的手，把他往屋里带。
邝野听到这人心里不住地在说：“哎呀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真正的npc，果然和我们这些假装的不一样，好有气质哦！”
他于是知道，这支军队也会是他“自己人”了。
他就这么被众星拱月地推上了主座，紧接着，一堆小零食送了上来。
除了医馆里常备的那些，还多了许多宣城里没出现过的糕点，看来是随军带来的。
邝野的目光停留在了最中央的碟子上。
精制的瓷碟中，赫然摆着一只粉色耳朵的小白兔。
它的目光迷离，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这东西据说是都城来的，叫做‘茕茕糕’。一开始只有宫里能吃到，后来皇帝封赏功臣，才给了几家士族糕点的配方，允许他们食用。”
士兵说道。
“不过这个配方我们飞鹰府也有，就是做起来麻烦，厨子也不常做。”
“我们都吃过，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邝野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穷穷糕’？”
“小道家贫，受不起……”
“哎哎哎，不是那个意思。”
几个人摆了摆手。
“这名字是发明配方的人起的，说是源自什么‘茕茕白兔’「1」……”
“照我说就叫‘白兔糕’得了！也不知道那些古人……那些文人都在想什么劲！”
周围一下子吵闹了起来。
“小兄弟，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
王哥说道。
“这糕点在现在可是稀罕物啊，不吃多可惜啊。就尝尝嘛。”
邝野刚从旁人心里听到了这糕点的美味，顿时有些动摇了。
“那我……尝尝？”
旁边的士兵拿起碟子往邝野手里一塞。
“白兔糕，富贵糕！吃！”
邝野接了过来。
这“茕茕糕”不过巴掌大小，倒是做得栩栩如生。
白兔的眼睛湿漉漉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像罩了一层雾，看起来朦朦胧胧。
他轻轻咬了一口，和预想不同，这糕点入口时是绵的，抿一抿却又化了。
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口齿间残留着浓厚的**，虽然甜却不腻。仔细品尝，才能感觉出甜味中夹杂了一丝咸涩，像是掺了泪水一样。
周围人屏住呼吸，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好吃吧？”
邝野点点头。
小兔子真可爱，小兔子真好吃。
“我马上告诉厨娘这个好消息！”
士兵起身说道。
“今后让她天天给你做！”
说话，就满脸兴奋地跑了出去。
邝野慢慢品味完，又喝了半杯热茶，这才面色如常地看向王哥。
“医师，先前那个人……果然死了么？”
王哥神情一僵。
“确是死了，但绝对和你没有关系！”
王哥赶紧说道。
“他们这个军队是从北边那个什么郡来的，离都城很近，但是离我们宣城很远……长途行军跋涉，很多人都体力不支了，那个士兵一下子跑太快，就猝死了。”
“就像马拉松一样……”
邝野根本没听他嘴上说了什么，只是默默拉过了他的手。
“是这样啊。”
邝野点点头。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呵呵……”
邝野默默地在心里记下新的信息。
不管是医师还是士兵，都是第一次遇到“真实死亡”。但他们似乎搞明白了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下线”。
在那个士兵死亡之前，邝野最后听到的心声里面，就有“下线”这个词。
“下线”和“狗系统”有关，是被允许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
但这和死亡又不大一样，“下线”之后人会去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从此远离痛苦，获得自由。
听起来，好像和“得道升天”是什么差不多的东西。
邝野在明白了许多之后，又多添了许多困惑。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活到十五岁，脑袋里似乎都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
除了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他什么学识和技能都没有。
而现在……
如果知晓他人心事也算是技能的话。
邝野收回手，暗暗地扫了一眼屋里的人。
这些人，也有一天会像那个守兵一样，以死亡的面目在这个世界“下线”么？
邝野：把握命运的主动权！
［1］古艳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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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是真的，不是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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