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评价老土，又没说不好听，挺好听的呀，干嘛那个表情啊。”
慕思烁纳闷地嘟囔着。觉得他和大姐有着一条深深的审美代沟。
接着，他拄着雨伞看中阳台里一个葛藤编制的摇椅，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对着月亮灯笼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
“月亮，我要换首曲子，换首《两只老虎》吧。”
他颇具童真地使唤着。
“……”
月亮灯笼依旧只放一首。
“咳咳，月亮，我说我要点《两只老虎》。”
他清着嗓子喊道，又打了几个响指。
“……”
月亮灯笼懒得理人了。
“看来只会放《月亮代表我的心》这一首，真是太逊了。”
慕思烁放弃点歌了，改刷手机解闷了。
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死党林源泉和赵孝辰的消息，一个问相亲怎么样？一个问相亲对象漂不漂亮？
“哼，现在才来找我，早干嘛去了。”
慕思烁刚想发一段话和一个表情包吐槽，老爸的电话就叮铃铃显示在屏幕上。
“喂，爸……”
他马上接起电话道。
苏听言泡完澡后感觉心情舒爽了一些，对着镜子，吹风筒将如瀑长发一吹，连着身上长排纽扣的禅意雪袖翩扬得飘飘欲仙。
如果没有这张吓人的脸色，或许与仙气的契合度会高一些。
“大姐，你洗好了吗？”
浴室外传来慕少爷焦急的拍门声。
“怎么了？”
苏听言指间穿过乌黑浓密的秀发，关掉了吹风筒问道。
“大姐，凌柠阿姨出事了。”
慕思烁声音严峻道。
“……”
苏听言愀然变色。
苏听言和慕思烁赶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室的手术灯尚亮着，门前站着两个熟悉的影子慕华盛和聂雪贤。
他们夫妻俩的表情都很沉重。
“爸，妈，凌柠阿姨怎么样了。”
在这么严肃的场景，慕思烁纵然着急，但一只脚一蹦一跶跳过去显得很滑稽。
“你凌柠阿姨出了车祸后就一直待在里面，到现在还没消息，诶，你脚是怎么了，怎么这样走路，还有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聂雪贤说着说着，关注点跑到儿子身上去了。
“哎呀，这个说来话长，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啦，爸，你之前打电话给我说有事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慕思烁把目光转移到老爸身上。
“嗯，不止如此，你阿姨她欠了银行一大笔债，公司可能会面临破产，大量职员的工资恐怕发放不了。”
慕华盛眼神凝重地说道。
“啊，那么严重啊，难怪……难怪她要和大姐签断绝关系书呢。”
慕思烁瞠愕地瞪了瞪眼，番然醒悟道。
是，你了不起，你是报恩了，公司要完了，我们母女的情分要完了……
签了它，从今以后，从法律上，从道德上，我们将没有关系，我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不会有任何牵扯……
母亲的话还在历历在耳。
苏听言瞳孔震惊，脚步不稳地退了几步，原来妈妈她是不想牵连自己才跟自己断绝关系的。
原来公司是真的完蛋了。
“听言，你过来伯父伯母这里好吗，我们有话要问你。”
慕华盛望着离他们一家两尺远的苏听言，声音和蔼地叫道。
“……”
苏听言隔着掩面的长发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畏葸不前。
“听言，没事的，你不想过来，我们过去好吗。”
聂雪贤照顾她的情绪道。
“不，我自己过去。”
苏听言不想添麻烦道。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只感觉到这两尺的距离好煎熬，好漫长，就像急诊室门口上的红灯一样看着那么难受。
“听言，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妈妈不幸去世了，你要怎么办？”
聂雪贤的手温柔地搭放在苏听言僵硬的背部，问了一个残忍而现实的问题。
“她……她不是还没有出来吗？”
苏听言低着头，长发掩面望着自己扣着脚趾头的鞋子。
慕华盛认真地说明；“听言，我和你伯母派人查证过，发现你妈妈已经是胃癌晚期，就算这个手术做好，估计也没多少时日了，这个车祸其实是……”
“蓄意自杀。”
苏听言一点就通了。
可是，她难以相信，那个盛气凌人，做什么都不愿意服输的强势女人居然会自杀。
“……”
慕华盛和聂雪贤夫妻俩沉默了互看一眼，心里五味杂陈着。
慕思烁望着大姐压抑情绪的样子，开始于心不忍了。
“这是警察发现她的时候，她包里留下一封信，是给你的。”
聂雪贤从名贵包包里取出塑料袋密封着一封信，还沾着骇人的斑斑血迹。
“谢……谢谢。”
苏听言呼吸困难地接过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开阅看。
听言。
对不起，我隐瞒了你很多事，或许在你心目中我并不是一位好妈妈，好母亲，我总是忽略你的感受，打击你，控制你，把你的疼痛当作耳边风不管不顾，要怪就怪你的爸爸在公司留下的烂摊子，这样糟糕的生活已经不允许我有那样健康的心情去接纳你。
好多年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原本我不该把你接回来的，奈何你外婆当时患有绝症，没有办法照顾你，只能让我这个有心理缺陷的妈妈接走你，原谅我没有告诉你外婆去世的消息，你外婆怕你会分心，会不想去城市生活，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不过没想到，有一天绝症会轮到我身上，或许是报应，又或许是解脱，让我有机会离开这个充满烦恼的世界，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要怎么办，你是无辜的，你不能被我和你爸爸的烂摊子牵扯，如果你能嫁给慕家，就算以后离婚也可以分得一部分财产，够你下半辈子生活，如果你拒绝慕家，那我就跟你断绝关系，你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会有追债的麻烦。
妈妈，凌宁
2022年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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