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看着这些报道,内心隐隐作痛,这个名利场,浮华止于表面,内层的糟污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最清楚。人的**一旦被放大,便是永无止境的魔障,顶层的奢靡,哪怕只是浮光掠影的窥视过一眼,也足以诱人深陷其中。
姜梨沉默着思考,在嘈杂的娱乐圈,拉踩抹黑并不少见,可这次的爆料毫无章法,似乎只是单纯为了宣泄,而且对方明显对自己很熟悉,甚至连自己妈妈的**都一清二楚。
她没有任何头绪,索性直接回了北山香墅。
虽然已近凌晨,姜月晚仍然没有丝毫睡意,大概是没想到女儿突然回来,她来不及掩饰眼底的难过。
姜梨没有丝毫惊讶,这些铺天盖地的报道无孔不入,想不知道都难。
她走过去,像往常一样,将头枕在了姜月晚的腿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姜月晚轻拍她的肩膀,像小时候一样,一下又一下,渐渐抚平了她内心的酸涩。
母女二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姜梨渐渐睡着了。
这两天,她身心俱疲。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她身上盖着毯子,睡得格外安逸。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缓了一下精神,厨房里灯火通明,姜月晚正在煮饭,见她醒了过来,便招了招手:“过来端菜。”
姜梨笑着点点头,起身走了过去。
清淡可口的饭菜,姜梨很喜欢。
“好吃吗?”
姜梨点头:“很好吃,这属于什么菜系?”
姜月晚笑了笑:“老家那边的。”
姜梨愣了一瞬,姜月晚第一次主动跟她提起那段从前,她其实隐约能猜测到,一个年轻的未婚妈妈,所经历过的那段回忆必定痛苦,她不想勾起妈妈的伤心,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探究。
姜月晚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你今年26岁了,我跟那里也决裂了26年,从前不告诉你,一来是不想回首那段过往,二来是不希望你知道人性的肮脏,可是现在,它却变成了附加在你身上的污点,最后演变成为别人攻击你的工具,那我的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姜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知道妈妈是心疼她现在的处境,但是,身处风风雨雨的娱乐圈,她早就将一切都看开了,其实,她一直都在寻求一个契机,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抽身离开,去追求心中真正的梦想。
姜梨劝慰道:“妈妈,如果回忆并不快乐,那就把它遗忘吧,我只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其他的并不重要,我们都要往前看。”
姜月晚摇了摇头,望向她的眼睛温柔沉静,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倔强:“我想让你知道自己的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未婚生女是真,但插足别人感情是假,我不是他们口中的狐狸精,更不是第三者。”
姜梨微微震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妈妈。
“我出生的地方位于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那里山清水秀,四季如春,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也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孩子,我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唯一能让我感到快乐的事情便是上学了。后来大姐嫁人,在婆家过得并不好,渐渐便与家里断了联系,两个妹妹还小,于是,我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上学便成了奢望。不过,日子虽然清苦,但好歹还能坚持。只是,母亲去世后,父亲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稍有不慎便对着我们姐妹拳打脚踢,直到有一天,我从田里回家,看到桌上散落的白粉和父亲抽搐的模样,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家算是完了。”
边境之地,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有些人选择铤而走险,以贩养吸,在获取了短暂的财富后彻底失控,直到最后受到法律的制裁,而更多人是为了获取短暂的快乐,用以麻痹自己,从而越陷越深,彻底疯魔。
她的父亲,便是后者。
姜月晚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可我实在想不到,他会为了那个东西,把自己的女儿卖掉。”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晚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时间并未将它从记忆中抹去,反而被镌刻在了心底,只要想起,便会隐隐作痛。
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下了药,送到了那种人的床上。
她醒来的时候,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彻底绝望。
后来,她寻了一个时机,偷偷跑了出来,她不敢耽搁,按照脑海里的印象一路向北,终于在一个远离故乡的城市落脚。
那个年代,像她这样在外漂泊的年轻人不在少数,很快,她便找到了一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她没有时间伤心痛苦,她必须让自己先生存下去。
姜梨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靠在她的身上,她拍了拍她的脸颊,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怀孕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生活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餐厅老板娘看我机灵,刚好那个时候她开始做服装生意,便问我有没有兴趣,也算有个一技之长。”
姜梨闷闷的:“你干吗把我留下来?”
未婚生女,在那个年代,姜月晚面临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带着一个孩子,生活要比之前要辛苦万倍,关键,这个孩子并非爱情的结晶,甚至是她痛苦的见证。
像是明白姜梨心中所想,姜月晚轻声说道:“那个时候,你已经会动了,我认真想过我的人生,大概率我是不会再嫁人了,而且,你只是我的孩子,与旁人无关,虽然会有一些辛苦,但是,我可以抚养你长大成人,除了不能给你父爱,我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而且,你好乖的,一点没有让我辛苦,也很好带。”
姜梨感动:“你好勇敢。”
而且,在她心里,姜月晚一直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姜月晚继续说道:“在来港城之前,我们的生活还算平静。”
姜梨点头,那个时候,她们娘俩虽然生活清苦,但姜月已经靠着不错的手艺盘了一间小店,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后来,有一天我去接你放学,在巷子口看到了一个背影,像极了那个人,我惊恐万分,所以,才带着你离开了最初落脚的那个城市。”
后来,她常常后悔,如果当初不是她在未经验证的情形下就带着姜梨来到港城,她们母女的生活也许会一如既往地平静下去,姜梨会安稳的长大,读书成家,不会遇到沈确,更不会被俞长川纠缠。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姜梨依然能感受到姜月晚的恐惧,她不自觉地追问道:“是他吗?”
姜月晚摇了摇头,那时候的她犹如惊弓之鸟,一个相似的背影足以击垮她的心理防线,最初逃离的那几年,她惶惶不可终日,她刻意减少外出,除了找上门的客人,她也很少跟外人接触,生怕被那个人找到再抓回去。
“不是。”
直到遇到了俞淮书,他们娘俩在港城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她曾经偷偷打听过两个幼妹的情形,知道她们早已嫁人,生活得还算安稳,便没有再打扰,父亲也已经去世多年,而那个人,在她逃跑后不久便已经伏法,至此,她总算可以确信,那些至暗的时刻终于过去了。
姜梨轻声问道:“可是,你跟俞爸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从前,她年少无知,后来,她跟沈确谈恋爱,她非常清楚情侣之间的相处方式是什么样子的,而自己的妈妈跟俞爸,实在算不上亲密。
姜月晚沉默半晌,这件事情,她原本是准备对姜梨隐瞒一辈子的,但是,姜梨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她早就发现了问题,只是顾忌自己的感受,从未问过。
这么多年,自己“情妇”的身份让她遭受了太多非议,甚至跟沈确的感情也因此夭折。
她知道,姜梨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姜月晚垂眸,轻轻开口道:“你十岁那年,我们刚来到港城不久,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你烧得昏了过去,我实在打不上车,只能抱着你去医院,在路上撞上了你俞爸的车。”
姜月晚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的情形,她抱着浑身滚烫的女儿在大雨中艰难前行,浑身湿透,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载她们母女,风大雨急,她只顾着往前走,没有观察路口的情形,俞淮书的车从拐角出来的时候她刚好撞了上去。
其实她并未受伤,他的司机技术很好,刹车踩得很及时,车速并不快,只是,当时她抱着孩子已经走了很久的路,此刻早已经没有了力气,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然后,她看到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走下了车,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衣着考究,即便那时的她穷困潦倒,但她还是一眼看出,那面料价格不菲。
那把伞移到了她的头顶,遮住了外面的倾盆大雨,未等她开口,俞淮书便将伞交给了一旁的司机,将孩子从她手里接了过来,只说了一句:“我送你们去医院。”
司机赶紧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很快车子便载着母女二人到了医院。
姜梨重症肺炎,当晚就被收治入院了,俞淮书坚持替她支付了医疗费用,并给她安排了全身的检查,她还未来得及道谢,俞淮书便离开了,临走前还将自己的大衣给她留下了,缓解了她浑身湿透的窘迫。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好心的人,让女儿的病情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她不知道如何归还这件价值不菲的大衣,只能在照顾女儿的间隙,将这件衣服清洗干净,以期有机会还给他。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在姜梨出院时,她在医院大厅见到了俞淮书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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