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表演当天下午。
一中高中全体学生停了一下午的课，去了学校新建的大礼堂观看表演。
礼堂里面是非常大的一个内厅，装修的精致又宽阔，四周围满了座位，坐下三个年级的学生还绰绰有余，场中央的对面有一排校领导坐的地方，四周各配有贴墙的大屏幕，防止有坐后的同学看不到台下的表演。
上台的班级在候场室做着一系列的准备工作，等待着校领导和学生来全基本上就可以开始。
五班换完衣服的学生聚在一起，刚开始还是在互相讨论着衣服的好看，穿上很舒服一类，场面颇为热闹，而后看到了什么，忽然噤了声音，改为窃窃私语，跟同伴咬着耳朵，目光若有似无，无一例外，是在一个人身上。
他换完衣服出来站在一边，那身衣服在身上整齐又匀称，很好的展现出了他身材高挑的优势，同样的岁数，别的人穿上西服可能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那样的稚气未脱，他却独有了一份矜贵淡然，那份从身上带出来的不慌不忙的气势，着实是能够把人迷的不知所措，脸红心跳。
张嘉璐一手拖着裙摆，一手拿着粉扑，稍微给林云化了个妆，给另外两个男生抹了下粉，用润唇膏提升了下唇色，再转身看见顾安琛时，捂着心口，呼吸一滞，没忍住一声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艹！”
好帅！
顾安琛：“……”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到他跟前，“太帅了，没忍住。”
顾安琛同样对她一笑。
张嘉璐看了他脸一会儿，“嗯……我就不给你用粉扑了，就用润唇膏润一润嘴唇就行，你皮肤底子好，化跟化没有区别。”
“好，谢谢。”
举止有礼，张弛有度。
在他们这个年纪，大多数女生见识过最多的男生不可避免的年轻气盛，阳光热烈，像是顾安琛这样彬彬谦和，不骄不躁的，难免让人流连忘返，目光不经意间转向他的背影，是正常的现象。
五班是倒数第二个上台的班级，最后的表演是高中各个年级的老师一同表演的大合唱，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休息，不着急准备，顾安琛就歇在了候场室的板凳上。
李一帆同样坐在了距离他不远处的位置，跟几个小姐妹打打闹闹，眼神不时的扫过了同一个地方，被同伴打趣的时候脸蛋都红了起来，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建设准备，想要过去跟顾安琛打个招呼。
余光一瞥，有一道身影比她快了一步，提前走到了他跟前。
“同桌！”
班里面订制的这套表演班服，上身是一样的偏向古蓝颜色的国风衬衣，只不过女生下面是裙子，男生下面是裤子。
季宁珀兴致勃勃的凑到了顾安琛跟前，双手拉大了自己的眼睛，弯着腰对着他像是做着鬼脸的样子，“同桌，快看我的眼睛里面有什么？！”
顾安琛看向外季宁珀胸口那处地方，是每个表演服上面都有的，绣出来的“大好河川”的四个字，听着他的话，跟着一问，“有什么？”
季宁珀拍着手回答，兴高采烈，“有大帅哥！”
顾安琛：“……”
没有说什么，他目光上移，视线停留在季宁珀有皱起来的领带那里，顺手抚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点了点头以示满意，“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因为顾安琛突如其来的亲昵震惊又惊喜，早已经被吓傻吓呆的季宁珀同学，指着自己，指着衣服，支支吾吾的开始胡言乱语，“你，你喜欢……那我……我买一件给你穿！”
“……这倒也不用。”
顾安琛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站着不累吗，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先坐会。”
“好嘞同桌！”
可以很明显的观察到的一点，在人来人往这么混乱的候场室里，只有顾安琛身边自觉的留下了一点空间，除了季宁珀之外，没有人过多打扰。
班级中跟顾安琛能说上话的人不多，最多的也只是能够叫出来名字，见了面互相问候一声的关系，高一的同桌已经成了这份同学情谊中的一员，高二与陆瞳相处的还算融洽一些，只不过最近也开始慢慢的变得淡薄。
这几乎是顾安琛奉为真理的一点——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感情。
可他将这句话作为圭臬，想要理智的冷漠，却拥有着其他人都为之艳羡的对他宠溺的父母，待他为亲生弟弟的邻家哥哥温玉，他同样把他们守护在了心底，献出了自己能够最大额度付出的情感，像是操控着他爱这个世界的感性。
而季宁珀是一点点例外。
他不同于别的同学，是陌生人一样的匆匆过客，也不同于陆瞳存在的点到为止的交情，可目前又远远达不到和温玉那样的信赖依靠。
现在的这层关系，在一个非常矛盾的地方，那是季宁珀一点一点试探积累出来的，让他习惯，让他接受，说是季宁珀一个人的努力都不足为过。
顾安琛不知道将他放在什么身份适合。
越想来想去就有些烦了，干脆不再去想，起身要接杯水，季宁珀拉了拉他的衣袖，看了眼周围，用手小心的挡住嘴唇，悄悄对他说道，“同桌，在咱们坐在这里的两分钟内，我看到了不下五个女生在偷看你！”
“……”
季宁珀有些疑惑，“以前她们也这样吗？我感觉我刚来那会儿班里面好像没有女生经常看你吧。”
“应该不是在看我。”
季宁珀斩钉截铁，十分肯定，“就是在看你！”
别人看顾安琛别的眼神季宁珀可能看不出来，但是那种爱慕钦佩暗戳戳的小眼神，没有人比季宁珀更清楚！
他平常在顾安琛不知道的时候就是这么看他的！
顾安琛不懂季宁珀为什么会这么想，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大概之前，我只是个小透明？”
季宁珀大为震撼，“……啊，同桌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小透明？！
顾安琛都能成了班里的小透明，先不说别的，就说这颜值这体型！他能是小透明？！
他要真是什么小透明，那他季宁珀这次月考语文就能一百零八以上！古诗词默写一个不错！让语文老师刮目相看！
要不要比比谁更离谱！
顾安琛静了静，给季宁珀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情况，“我高一高二那会儿会经常请假，也不参加班里的活动，考试成绩虽然在前十，但不会特别靠前，来班上的时候对别人也说不了几句话，确实是个小透明。”
季宁珀沉默一瞬，关注点转向了经常请假了上面，“……为什么会经常请假呀？”
这么问他，其实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
顾安琛含糊一声，“身体不舒服什么的……”
季宁珀眼神渐渐担忧，看顾安琛没有往下说的意思，秉持着绝对不多嘴的原则，尽管担心深切，也没有顺着爬竿进一步的了解，只是轻声开口，“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调理的差不多了。”顾安琛笑了声，“不过也还好，只是轻微的哮喘，现在已经不常犯了。”
季宁珀垂了下眼，听到“哮喘”两个字时，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自己心口一缩，撑在椅子上的双手捏紧，手指泛白，瞳孔一颤，“这么严重……”
他声音太低，顾安琛没听见，揉了揉自己的嗓子，刚站起来想拿个杯子，季宁珀先一步拦住他，摁着他让他坐下，郑重道，“同桌，想干什么我去做，你歇一歇。”
顾安琛：“……”
他不明所以，“我就是去接个水。”
“好的，我去给你接。”
完完全全被季宁珀扣上了“病弱”的这顶帽子，也跟顾安琛没有特别把自己的身体说的特别明白有关，前天还因为顾安琛犯了肠胃病，这样子一下来，反正在季宁珀眼里，现在的顾安琛，就是每天被药罐子堆着，在床上躺着，稍不留神被风吹一吹那哮喘就复发，让人忧心的要命。
但其实真实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身体真的已经养的挺好了的顾安琛，捧着手上的纸杯，觉得有点不对。
“你不用……”
季宁珀防止他又来那一套关系两清的戏码，早就想好了对策，捂着耳朵，小嘴吐的飞快，“我是你同桌，帮你接个水怎么了？照顾照顾你怎么啦！我愿意怎么啦！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再说了你刚才都帮我整了下衣领呢！那我帮你接水怎么就不行！”
他摇着头耍无赖，“你快喝掉它喝掉它！”
“我是说……”
“太烫了是吗？”季宁珀快速地碰了下纸杯的温度，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我再倒一杯”就溜得没影，十分的逃避顾安琛的拒绝。
等季宁珀再回来的时候，顾安琛刚好在跟张嘉璐对着流程，俊男靓女这样站在一起，就格外的赏心悦目，张嘉璐又是性格开朗活泼的那种女孩，在顾安琛面前也没有半分露怯，让人看着就舒服。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张嘉璐先看到了他，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季宁珀走过去。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张嘉璐：“没有没有，已经对完流程了，我先走啦。”
“对了！”张嘉璐又回头，“一会啊，咱们上台之前不是先站队吗，老班会给咱们照几张相。”
顾安琛：“好。”
她走了之后，季宁珀把手上的温水递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安琛看了他一眼，这次没说什么，几下喝完水。
季宁珀：“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顾安琛：“我需要……”
季宁珀星星眼。
顾安琛绷直了声音开口，“你闭嘴。”
“哦……”
季宁珀手指横在自己嘴唇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眯着眼笑，颇为讨好。
顾安琛慢慢偏头。
别的不说，季宁珀确实是个傻的。
*
范泽兰本来是在座位最后排偷偷玩着手机，看着最近特别爆火的一部电视剧，学校食堂电视都在放着，正上演着最精彩的一幕，她都已经准备好了纸巾，要大哭特哭一场，被旁边伙伴拍了拍手，她以为老师过来，手忙脚乱的关掉了手机。
装作认真看表演的样子，又被伙伴激动的拍着肩膀，她不解的询问，“咋了咋了，老师没来吧，我没看到老师！”
小伙伴白了她一眼，神情激动，“哎呀你真是！看大屏幕！快看大屏幕！那个中间的指挥！！”
四个大屏幕的视角来回转动，范泽兰摸了摸鼻子，要再掏出手机，“我还以为什么呢，指挥有什么好看的，我正看剧呢！打断我了，都忘了感觉……我靠！”
不知道那黑色的无人机怎么飞的，直接飞到了台上正中间指挥的正脸面前，霸占了整个大屏幕，吸引了人的视线，台下一阵惊呼，起起伏伏。
“这谁？？这谁！！救命！！他好帅！”
“咱们学校还有这么帅的人？！不是，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啊！哪个班的！我刚才没仔细听主持说的话啊！！”
“啊啊啊！！我的氧气罐呢！！我呼吸不上来了！！”
不过只待了五秒，无人机就又飞走，大屏幕转换了视角。
台上美妙悦耳的歌声传遍整个大礼堂，声音洪亮，足以看出来高三五班的实力，令人赞叹，台下的人渐渐安静，开始认真的听着这首歌曲。
一首歌四五分钟左右，最后结束的时候，顾安琛做了收尾的动作，歌声停止，礼堂却尚有余韵。
顾安琛转过身面向了领导那边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面容俊美，站在耀眼的白炽灯下面，右手横于胸前，左手在背后，鞠躬致意，是一个标准的谢幕礼的姿势。
被无人机拍了下来，在大屏幕播放。
比大礼堂的灯光还要让人不敢直视。
随后，台下掌声雷动。
这次的表演一结束，校园里的论坛都跟疯了一样，刷着几张一模一样的图片，高三五班唱歌的录播也跟着刷屏，这几天的八卦都用来讨论这个面带微笑鞠躬的学长，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沸沸腾腾的热闹了好几天。
但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查不出来之前上的什么小学和初中，只有高中的信息，在学校的成绩不错，别的也找不出来什么。
本来是起到了一个保护的作用，可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又增加了几分神秘感，让人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动。
“讲真啊，这么帅，个人的信息被保护的这么好，感觉应该有点身世背景一类的。”
“同意楼上！学过一点音乐，能看出来他的指挥是非常专业的！家里肯定有点钱，能让他学习。”
“？？怎么回事，不就是舔个颜吗？你们怎么讨论到人家家里的！现在什么年代了，那么想知道人家**呢？！咋不当面问人家呢！”
“高三五班的人现身，你们一天天的闲的吧！有这个时间不多背背单词看看书！成绩是第一吗？分数够600了吗？能考上清华北大吗？！既然都不行为什么不去学习！还搁这里叨叨赖赖！可真显着你了！”
“我随口一说，也没恶意，干嘛火气这么大。”
“……”
基本上也都是高一高二的人在闹，因为高三生没有什么时间玩手机，一下午看完了表演就滚回去学习了，毕竟马上就要月考，实在没有精力应对论坛的这点破事。
而身为主人公的顾安琛，连个论坛账号都没有，当天晚上就早早回了家，可算是不用再训练之后一身轻松，美美的睡了个好觉，应对即将到来的月考。
宁宁（哭唧唧）：呜呜呜，我老公命苦！
琛琛（默默皱眉）：其实我不……
宁宁（握紧拳头）：没关系！我都懂！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琛琛（放弃）：随便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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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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