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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街道上人影稀疏，太宰治叹了口气，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再怎么放慢脚步，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要跟上他还是很困难。尚在后面因为被过大的外套数次绊住脚的小猫因为太宰治的突然停下，差点直直的撞了上去。
还好捞住了。
还是抱你去吧。小猫有些局促的抓着太宰治的右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下摆。
太宰治垂眸看着这个孩子，除却眼角更圆润，脸型的弧度更柔和以外，和那个人都过分的相似了。被大衣包裹起来抱着，瘦瘦小小的，好像空了很大一块。
似乎是许久没有被人亲密的抱过，小孩柔软的身体有些僵硬。太宰治有些沉沉的问：“‘他’难道不会抱你的么。”
太乖了。
三四岁的男孩，不吵不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醒来的时候发现不在父母身边，也仿佛早已习惯了似的……虽然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已经掩饰的很好，但是他的眼神里，完全就是一只害怕被遗弃的弃猫模样。
如果再被抛弃一次，恐怕就会坏掉了吧。
小猫抓着他的衣袖松了松，像是努力思考如何回答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哎。太宰治叹了口气。他觉得今天叹气的次数有些多了。
连父母亲都不敢喊……
他自然地伸出手拍抚他的背，小孩儿一开始还无意识的想要躲，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抗拒他的触碰。
“他是个好心的人。”
小猫小声说道。
嗯嗯，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太宰治在心里随口应道。“知道一会儿我们要去哪吗？”
小孩儿摇了摇头，太宰治替他掖好衣角，又用手指理好了他细软的头发。好像有些遮住眼睛。
“你也注意到大家变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是吗？”
太宰治语气沉了下来。
“这也是你为什么选择隐瞒以前认识其他人，以及下达委托。”
小猫因为对方严肃的语气而愣神了好一会儿，意识到当下的情况对他来说太过复杂。
即便是曾经在那个房间生活的时候，他也很少去考虑那个人是否会因为他留下。
最初有意识的时候，他似乎记得能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还有他俯着静静昳丽地看着自己的脸。因为不会说话，嘴里只能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以及轻轻晃动着稚嫩的双手。
最终也没有被握住。
似乎和那个人接触像梦境里才会发生的一样，梦醒了，就了无踪迹。
当他在镜子上看到自己的脸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将他抱下来，看见了他的手上被啃的坑坑洼洼的痕迹，管家忍不住叹了口气。
管家说，自己是那个人的孩子。
第一次自己吃饭、第一次自己穿衣服、第一次开口说话……那个人都没有回来过。除了沉默的履行任务一样负责他起码的生活起居的管家，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但即便心里知道那个人不会回来……他也不曾离开那个房间。
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呢？或许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会看一眼自己吗？
在这种寂静的等待中，最终梦醒了。
太宰治给他买了一杯果汁，虽然他很清楚这孩子平时喝的估计也是牛奶茶叶一类，但是也许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应该多享受一些甜甜的手工产品。
“总之呢，在这边，你的母亲……也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他还活着。”
一会儿我们去见他。
真的吗？小猫眨了眨眼。忽然肉眼可见的直起了身子，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应该已经甩来甩去了。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会想见我吗？”小猫仿佛回忆起那个黑暗的房间，开始忍不住啜泣，哭得一抽一抽的，有些蔫吧。
“不用担心。”太宰治很轻很冷的笑了一下。
“他对你不好，我帮你打他屁股。”
***
监狱的囚室内，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太宰治捏着他的下巴，语气强硬的说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是不是——在外面还有个孩子？”
……哈？
陀思妥耶夫斯基费尽心力的眨了一下眼，确定了对方不是突然的发病。
接着他看见对方往自己腹部看了看，恶寒得他几乎想要咬上对方一口。
但是下颚被捏住了。
“……”
进来吧。
太宰治对着门外轻快的喊了一声，指尖上的力度却没有丝毫放松。大概是真实的惊讶，同时也摸不透对方的真实情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目光向着那扇唯一的出口看了一眼，太宰治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忽然轻轻地笑了，在纯白的囚室中有些轻微的发寒。
——
?
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住的小猫扒住牢房的门口，半天不敢进去。
我们一会儿就出来。太宰治朝小孩儿点了点头，身后的随行人员将小猫抱了进来，拍了拍他的脑袋，便退下了。
——于是，他看见除了脑袋是自由的，其他部分都还被束缚衣拘束着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整个人侧躺在地上，似乎非常愤怒的（虽然对方脸上冷若冰霜，但是总之他就是能看出来）想要用膝盖踹一脚旁边站着的太宰治，但是因为行动不便，看起来只是、只是，蛄蛹了一下。
“……”
“……”
又一下。
太宰治两手摊开。诺。这就是你妈。
呃……小猫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太宰治。
来。说句话。太宰治用鼓励的眼神说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这样好像一只海虾。
小猫小声说道。接着就不肯再上前了，任凭太宰治怎么暗示也没用。
太宰治不着声色的踢了他一脚：“你这家伙真是糟糕透顶，自己的孩子都被你吓成这样。”
“……”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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