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温婉愣了一会儿，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后，接过纸巾转身背对着南璟，擦了把鼻涕抹了把泪。
听着人儿擤鼻涕的声音，南璟冷不丁地说道：“鼻涕怪。”
方温婉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处，低怒：“滚！”
她赶忙擦拭干净，抬手一抛，纸巾不偏不倚地被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内，随后她回过身，原本在她身旁的南璟此时正往前面的那栋破旧大楼走去。
“你进来做什么？”
方温婉跟着南璟走进了大楼，见他专心致志地巡视着四周，她继续说：“这里十年前就搬空了。”
走在前面的南璟猛地回头，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方温婉抿了抿嘴，眼神黯淡许些，淡淡开口：“我以前住这。”
刚话落，双肩突然被人紧紧的抓住，方温婉硬是被吓了一跳，她抬头望着面前的人，他的眼里似乎跳动着某种异光。
“你确定十年前都搬走了吗？全部吗？整个小区都是吗？你还知道什么？！”
方温婉一脸皱成了一团，她嘶嘶叫着，“放手，很痛。”
闻言，南璟才连忙松开了手，“抱歉。”
得到解脱，方温婉活动活动了自己的肩膀，见对方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才回道：“对，整个小区全部搬走了。”
南璟半信半疑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南璟接着问：“为什么搬走？”
“十年前的某次地震，有一栋房屋倒塌了，后来就被政府收购了，强行让居民全部搬离。”
南璟咬了咬唇，声音发颤：“那场地震，有伤亡吗？”
方温婉点了点头，“有。”
“咚——”南璟地手重重地捶在了旁边的水泥墙上，天花板上瞬间散落零零碎碎的残渣。
“地震？我怎么不知道有地震，为什么没被报道？”
妈.的。
南璟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查了这么些年，怎么都没有查到这件事情！
方温婉瞥了他一眼，接着说：“怎么可能被报道？这些老房子都是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而且都是些塑料工程，再说了，那场小型地震，其他地区根本没什么影响，这种事肯定都被压下来了。”
“事后呢？也不追究房开商的责任？”
“房开商早就卷钱跑了。”
“上法院打官司啊。”
南璟跟着方温婉一路走着，看着路过的一栋又一栋的破旧放楼，听着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以前的事情。
“住在这的哪个不是穷人？哪有钱，哪有权？打官司那是有钱人才做的事情。”
方温婉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摊破旧废墟，“喏，那边就是出事的房子。”
南璟顺着方温婉指的方向看去，他屏住呼吸，感觉到周围都是一片荒凉和死寂。
一个个瓦砾堆积在尘土之中，他都能想象到，那时候大楼坍塌的场景，突如其来的毁灭，对那些无辜人来说，是场喘不过气的灾难。
南璟双手微微握紧，“有幸存的吗？”
“没有。”
南璟僵硬地侧过头看向她，眼眸紧缩，“一个……一个都没有？”
而回应他的，只是方温婉的摇头。
“那你知道哪能得到这些亡故人的名单吗？”
“十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不对。”方温婉突然想起什么，她眯着眼，咬着拇指，细细想了片刻后，才道。
“我可能真的知道。”
南璟一个激动，突然拉高了声音，“帮我！帮我弄到！”
方温婉瓜子脸上的眉梢一挑，“求我。”
“求你。”
南璟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听得方温婉有些目瞪口呆，缓过神来后，她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
几天后，南璟怎么都没想到，方温婉说她可能得到名单，她就真的得到了。
南璟立马就约了方温婉在老房子这边见面。
南璟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档案袋，双手颤抖地从里面连忙拿出资料。
“你怎么拿到的？！”
面对着南璟的惊叹，方温婉笑而不语。
手机铃声骤响，见南璟正全神贯注地过目着文档，方温婉走到远处接听。
段可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
“资料和钥匙拿到了？”
“拿到啦，谢啦可儿，也替我谢谢段叔叔。”
“小问题，你跟我还客气啥。”
“……”
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后，就挂了线。
方温婉收好手机。
这件事还得多亏了段可儿的帮忙，可儿的父亲是武警的，以前那件事的负责人，段叔叔也在其中。
“有你想找的人吗？”
南璟轻摇了摇头。
还不知道。
但是有了这个名单，找到她会容易一些了吧。
方温婉继续问：“你找的人叫什么？可能我认识，或者我帮你打听打听。”
南璟又一次的摇头，“我不知道。”
“……啊？”方温婉愣愣然，“你要找的是家人，亲戚，朋友，还是？”
“都不是。”南璟抬头望着天空，温润嗓音溢出，“是个很重要的人。”
方温婉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和煦春日阳光下，他薄唇轻抿，眼角含笑，脸上难得的温柔神情。
南璟这般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对了，你知道这……”
南璟刚想问些什么，衣服包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他拿出一看，犹豫了半天后，才按了接听键。
“喂爷爷。”
“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
电话里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就连是在旁边的方温婉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这几天有些是要处理……”南璟边说边走到不远处树下。
方温婉识趣的没有跟过去，但南璟那边打电话和南爷爷争吵的声音却大的能让她听到些许。
虽不是很清楚，但她也听出来是关于娃娃亲的事情。
方温婉蹲下身，捡着树上掉落在地的树叶，竟无聊的逗起了小蚂蚁。
心里却思绪万千。
南璟打了半晌后才回来，即使已经黑了天，但方温婉也能清晰地看见，他阴沉沉的脸色。
两人默契的一个没问，一个没说。
“你知道这儿以前哪有卖贝壳的地方吗？”
方温婉闻言，想了想，“这里以前不卖贝壳，倒是不远处有条河，以前的时候那里有很多贝壳的。”
“我知道那，但是早就已经干了。”
他调查了这么多年，早就把这周围的情况摸了个遍。
“那就没有别处了。”
南璟突然折身往某个方向走，方温婉跟在身旁。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多说话，各怀各的心思。
直到走出这所破旧小区。
“上车。”
方温婉奇怪地看着他，“干嘛？”
南璟微蹙起眉梢，语气森冷，“让你上你就上。”
瞧着方温婉警惕地看着他，他接着说：“你在这儿过夜啊？”
“我自己可以回去。”
“这黑灯下火的你确定你能打到车？还是说你打算走回去？”
“……”
方温婉一时哑语，环顾了一下四周，果断拉开车门，上车。
心里暗暗不爽。
早知道就自己开车来了。
南璟绕过车身上了驾驶座，刚插上车钥匙，自己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有些不耐烦的接通。
“我都说了我不会接受娃娃……什么？！”
……
“爷爷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晕倒了？！”
赵茜拍了下自己儿子，食指附在唇瓣上，“嘘，小点声。”
站在病房门口，南璟焦虑地不断探头瞅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老人，“爷爷之前不都还是好好的吗？”
“还不是被你气的，你这几天搞失踪，今天好不容易打通你的电话，你还一直不同意娃娃亲的事，还和他老人家顶嘴，这不，气的心脏病发作了。”
南璟咬咬牙，一言不发。
“小璟啊，你说你答应又能怎样呢？你先试着和温婉处处啊，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赵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了。
“处什么处，不用处了，别逼他了……”
听到声音的南璟连忙快步到病床前，他握住南振满是褶皱，略显粗糙的手，“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璟啊，爷爷我这辈子没什么期待了，最大的心愿啊，也就是能看到你给我找个孙媳妇，我都不奢求等到你结婚了，能看到你谈谈恋爱，高高兴兴的啊，爷爷就满足了……”
“可我这身骨头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南振边说，边望着上方白花花的天花板叹气，“唉，罢了罢了，你竟然这么抵触，那就不勉强你了，就让我这老头子，带着遗憾走吧……”
.
此时的方温婉正坐在医院外的木椅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面包和牛奶，吃的津津有味。
见南璟往这边走来，她将椅子上放的另一袋面包扔到他怀里，“给你买的。”
南璟屈身坐在她身边，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方温婉险些是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偏头看他，“你老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方温婉还顺势伸手擦了擦嘴角。
良久，南璟紧抿的薄唇轻启，“我们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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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读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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