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从三亚拍完婚纱照回来，赵西浠选了几张好看的照片给朝朝，照片中的她精灵古怪，像一只从森林深处逃跑出来游玩不谙世事的小精灵。
周暮沈难得休息两天，又恰逢赶上周末，他拿着平板电脑，在网上搜寻着最近上映的新电影。
“朝朝，你有想看的电影吗？”
朝朝还在和赵西浠研究婚纱，没听到周暮沈的话，他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回应。便凑到朝朝耳边，冲着她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朝朝感到耳朵处异样，往一边躲了躲，周暮沈压过来抱住她，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眯着眼看了会儿，做了个决定。
“咱们找个时间把婚订了吧。”
朝朝猛地转头，不小心蹭上了他的唇角。再看周暮沈，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刚才那句话就那么轻描淡写说了出来，像是在和她说今晚吃米饭一样。
既定且坚定。
朝朝按下锁屏键，将手机反扣在沙发上。
“好。”丝毫没有犹豫回答道。
周暮沈没有征兆地吻了下来，一直抱着她的手腾出来一只，撑起胳膊支在沙发上，令朝朝无处可躲。他吻得很轻很柔，只是微微吮吸，浅尝辄止。勾得朝朝沉迷万分，她感觉自己宛如一只飘迹在湖面上的小船，晃晃悠悠，晒着午后温暖的阳光。就在她快要沦陷时，周暮沈重重咬了她嘴唇一口。
朝朝惊得叫了出来。
“订婚吻。”
“……那也不用这么用力吧。”后知后觉，痛感来袭。
周暮沈别过头，哼唧了一句：“谁让你总是和某人搭戏。”
虽然说得含糊，但朝朝还是听出了大概，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某人是吃醋了。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安慰，周暮沈手机突然响起来。挂断电话后，他装好手机，三两下穿好衣服，抄起桌上的钥匙急匆匆地走了。
关门时停顿了一下，对朝朝说：“有个急诊，我去一趟。平板里有几部我挑好的电影，你看看有没有想看的，咱们明天去看。”
朝朝追着他过来，“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周暮沈是早上七点回来的，拖着满身疲惫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朝朝还没有醒，他在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随后脱掉外套，想要去洗个脸。
床上的闹钟响起，朝朝伸手关掉，缓了两三秒，睡眼朦胧的坐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朝朝哦了一声，神志不清道：“我刚做了个梦，梦到你好像偷偷亲我。”
周暮沈握在门把上的手指微用力，笑她，“感觉怎么样？”
朝朝抓抓头发，“什么感觉怎么样？”
周暮沈走过来，双手捧起她的脸，又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是这种感觉吗？”
他动作轻柔，嗓音温和，脸上还挂着笑，朝朝看着他透着些许倦意的眼睛，蓦地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梦。
也清醒了大半。
“你要不要睡会儿，才七点，等中午起来我们出去吃个饭.”说着，朝朝往床边挪了挪，想要给他腾出一些位置。
“我先去洗漱一下。”
朝朝明显感到周暮沈今早的洗漱比平时快了不少，甚至还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洗了个头。擦干头发后，他换了身棉质睡衣，笔直修长的双腿被映衬的甚是好看，普普通通的睡裤在他身上被穿出了几分高级感。
周暮沈撩开被子，躺了下来。
转头发现朝朝盯着他挪不开眼神，“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被看穿，她略显尴尬。
周暮沈弯了弯嘴角，垫了个靠枕在腰后，长臂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过来些，都快要到地上了。”
“你不睡会儿吗？怎么坐起来了。”
“不太困。你猜昨天接的急诊是谁？”
他开口讲起来，昨天赶到医院后，没想到竟是烧烤摊的大哥，赵月朋碰巧在值班，被临时叫过来帮忙。周暮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主任催着换衣服，推进了手术室。
好在手术顺利，加上大哥被送到的很及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手术结束后，周暮沈才从赵月朋口中得知，几个喝多了的小混混在烧烤摊寻衅滋事，大哥本着不想影响其他顾客的原则好言相劝，谁知几人更加来劲，情急之下，几人拿刀捅伤了正准备报警的大哥。
值班室。
赵月朋气得破口大骂：“一刀在大动脉上，一刀在肝上，一刀在胸口，致命的三刀！要不是警察及时赶来，大哥估计就没命了。真是气死我了，这群王八蛋！”
“幸好命保住了，他们几个也被警察带走了，他们逃不掉的，法律会教他们怎么做人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哥好好养伤。”宋阳倚在门口，气愤地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赵月朋冷静下来，疑惑道。
宋阳瞄了一眼护士台，佯装咳嗽，“路过，正好看见老四急匆匆的，就跟了进来。”
周暮沈叹了口气，胸闷得厉害，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大哥知道这事吗？”
他们四个人中，陈默和大哥的关系最好，他在烧烤摊打工的那些日子，大哥没少照顾他，当他是亲弟弟般对待。
“我告诉他了，估计没看手机，一直没回我。”宋阳说着翻了翻手机，还是没有陈默的消息。
麻醉科主任路过，看见三人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拍拍周暮沈的肩膀，夸赞起来，“小周，做得不错。要不是徐医生休婚假赶不回来，也不会大半夜把你叫过来。”
“谢谢主任，也多亏您的教导，不然我肯定会发怵紧张。”
“熬了一夜，快回去休息吧。”
主任走后，宋阳八卦起来，“行啊老四，这么快就跟着上手术台了。”
周暮沈皱眉，“我其实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好在大哥看到是我后，安心了不少。明天换成你俩，也一样的。”
周暮沈叙述的很平静，朝朝听得心惊胆战的，中途提到的专业术语她不懂，但单凭大动脉上那一刀，足以让她脊背发凉。
“这个大哥我有印象，我记得你们经常去他那儿聚餐，是个好人，还好救回来了。”
“嗯，第一次上手术台，居然是这种情况。”
周暮沈难得感慨，这一次的经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朝朝选了半天，也没选出来要看什么电影。正想说要不然算了，窝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周暮沈从浴室出来，经过客厅去卧室换衣服时，看见朝朝还在对着平板愁眉苦脸，掉头走了过来。
他只裹了一个浴巾，他个子高，勉勉强强只围住半身，头发末梢的水珠顺着腹部肌肉线条流下来，朝朝盯着看了一会儿，发出疑问：“你怎么又洗了一遍头发？”
周暮沈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关注点是这个。
他垂下视线，看了一眼屏幕——寻梦环游记。
最近很火的一部片子，动画类型的，他兴趣不太大。
但还是问道：“看这个吗？”
“评分还不错，就它吧。”
周暮沈进卧室换了身衣服，买好了票。
从电影院出来，朝朝哭得稀里哗啦的。两人所在的位置刚好有个奶茶摊位，周暮沈见状，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买了杯奶茶。
“哭得都快上不来气了，喝一口补补。”
朝朝抽泣：“你怎么这么平静？”
周暮沈反问：“为什么不平静呢？”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瞬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周暮沈又点了一杯奶茶，手指提溜着轻轻勾住盖子边缘。
朝朝有些看不懂他了，他向来是不喝奶茶的。
“死亡不是生命的重点，遗忘才是。”他说。
“因为这个才情绪低落吧。”
朝朝缓缓点头，周暮沈笑笑，将吸管插进杯子里。
“所以，去做你想做的吧，别想太多，我是你永远的后盾。希望在白发暮年，想起来的时候只有幸福，而不是满身遗憾。”
朝朝还在消化着他这一番话，这和电影的主题并不相交，他肯定意有所指。
“朝朝，”周暮沈用奶茶碰了一下她的，“我希望不止是你的男朋友，更想要成为你的家人，你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你可以不用动摇一直坚定自己的理由，你披满荆棘可以停靠的怀抱。你问我为什么不平静呢，我不怕死亡，也不怕被遗忘，我最怕的，是不能和你走到最后，怕你会迟疑，选择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朝朝怔住，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周暮沈的人。到今天才发觉，或许她一直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对不起。”她轻轻道。
“怎么忽然道歉？”
“爱本该是坚定，而不是迷茫。”
朝朝抱住周暮沈，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我们去领证吧。”
周暮沈惊讶，不确定地嗯了一声，端起她手中的奶茶喝了一口，再品品自己的，“一样啊……”
朝朝看着周暮沈欣喜若狂的模样，眉眼弯了起来。
随后，摇摇头。
“现在赋予你跳过这项程序的特权。”
《寻梦环游记》除了让她感受到了配音的魅力，更令她觉得珍惜当下和眼前人，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她从来没后悔过，喜欢上周暮沈。
而更庆幸，在十五岁那年的秋天，遇到了这个她想要去爱之余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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