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在即，老皇帝早早就派人把青山围场修整一遍，一来是防止平民百姓误入围场，二来是将围场内大型野兽射杀，免得到时候惊扰了诸位贵人。
除去狩猎名单的官员，各府的女眷和青年才俊也在受邀之列，倒也有点像另类的相亲会。
既是说亲，便免不了探听消息，要说京城最近发生的大新闻，就是太子谢扶卿即将娶妻一事。
谢扶卿要迎娶的太子妃，是穆国公最小的幺女，为人文静贤淑，只是可惜自幼体弱多病。
“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而已，”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不屑一笑，讥讽道，“常年用药物养活，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会把这种人作为太子妃的人选！”
这话说的不讨喜，一旁的宋小姐黛眉微皱，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自己的好友拦了下来，“哎，你别惹她，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安禾郡主，小心被记恨上了。”
安禾郡主，当今刘宰相最宠爱的嫡女，为人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凡是是惹到她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有回当街纵马踢死了人，报了官府做主却还是平安无事的出来。
想到她的事迹，宋小姐只能讪讪的赔笑。
见状，安禾郡主不由得抬了抬下巴，一脸小人得志的自傲模样，可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阴沉下来。
爹爹明明与她说过，太子妃的人选一定会是她！
上次韩菲菲成为太子妃一事明明是意外，这次爹爹和陛下约定好了，等科举考试一过，就会为她和太子谢扶卿赐婚。
可是赐婚的命令下来了，太子妃的人选却变了。
安禾郡主下意识地咬了咬后槽牙，面部因为咬肌用力而细微颤抖着，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呈现出可怖的阴狠神情。
陛下怎么能言而无信呢？明明都说好了她会是太子妃的，一个病秧子也敢抢她的位置，找死！
安禾郡主从小被父母娇纵长大，想要什么东西都会有人奉上来，凡是看不上眼的人都少不了一顿教训，更别说还被人抢了太子妃的位置。
她下意识地抬眼往某个方向看去，刚好与韩菲菲对上视线，两人四目相对，安禾郡主神色漠然，而后气哼一声扭过头去，仿佛对方是什么令人生厌的垃圾。
韩菲菲有些不明所以，思及最近的流言，心下便有了几分猜测，左右不过是因为那个位置被牵连了。
安禾郡主喜欢太子谢扶卿，不，或许说她喜欢太子妃这个位置才对。
这些年来，安禾郡主对围绕在太子身边的女人总是抱有偏见和敌意，怀疑任何人都想勾|引太子，就连路过的婢女都要挨她两巴掌，当年韩菲菲也在她身上吃了不少亏。
如今看她那神情，八成又是在想什么坏招数对付穆小姐了。
唉，韩菲菲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生活在这阴暗的世道本就不容易，女子又何苦为难女子呢。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纷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秋猎不比宫中，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老皇帝摆摆手，又依次向宾客坐席上的人问好：“刘宰相，顾尚书，此次秋猎也是多亏了你们…”
秋猎就等同祭祖的大事，作为中宫娘娘，皇后自然也要陪同出席，她在女眷坐席上扫了一圈，接过老皇帝的话头往下说，“沈夫人身上这套衣裳倒是奇特，和沈侍郎穿的倒是般配，远远瞧着，像极了一对碧玉佳人。”
“哦，对了，”皇后面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脸，温和道，“本宫还听说，沈夫人开了间善堂，专门救济穷苦百姓呢，真是菩萨心肠，沈侍郎能娶到这等女子，真是有福了。”
谁人不知沈家夫人近来开了间善堂，还被百姓们传为天仙下凡，得了不少民心呢，因着这缘故，好些世家都转为效忠十八皇子麾下。
不过那善堂倒是有些奇特，不是简单的施粥救济，反而有点像以工代赈的模式，竟还教孩童识字读书，这可不得了了。
闻言，韩菲菲也只是轻轻一笑，谦逊道：“娘娘谬赞了。”
“好啦，”老皇帝语气平静，止住了话题，又道，“秋猎半月，为免众人无趣，朕添了些彩头。”身旁的侍从捧着一柄长剑上来。
老皇帝望着长剑的神色有些温和，这把剑是他少时荣获战功时旧帝所赐下的，陪他上战场杀过敌人，斩过臣子的头颅，一路跟随他走到今日的九五至尊之位。
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几乎可以说是下一任继承人的信物，虽然说得到长剑不代表自己对帝位势在必得，但至少是一个象征。
因此，老皇帝拿出长剑时，诸位皇子和世家贵族的眼神纷纷变了。
“这半月狩猎所得猎物第一名者，”老皇帝依次扫过皇子们的神色，脸上的表情犹如笑面虎，“朕就把长剑赐予他。”
秋猎持续大半个月，参加的皇子和世家勋贵子弟不在少数，这一场狩猎势必会竞争激烈。
高雅古典的鼓声响起，众人纷纷骑马而去，很显然，这个彩头调动了所有人的积极性。
“大哥，”谢北胡骑马上前，停在太子身侧，他的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仿佛胸有成竹：“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
“是吗？”谢扶卿的语调不急不缓，他轻声笑了笑，只是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十八弟，我们各凭本事。”
若在寻常人家看来，不过是年幼无知的弟弟在向哥哥炫耀自己的骑马射箭技能，必然比哥哥更胜一筹。
但这是在皇室里，针锋相对的皇子们总是会留有余地，不会轻易挑明最后一层遮羞布，说话就像是神叨叨的谜语人，让人猜不透。
两人的对话悉数落入嬴政耳中，他下意识地叹了口气，野心赤Ι裸裸的写在眉眼里，所有人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小厮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马，嬴政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去邀请韩菲菲，“要试试吗？”
闻言韩菲菲眼前一亮，在上学时，她一直都幻想着自己可以骑马肆意的在大草原上飞奔，感受风的自由，后来入了公司，被工作缠身，她只能去跑马场溜溜。
现在机会摆在面前，思索过后的韩菲菲却有些退却了——
她并不在意别人怎样看待自己，可如果自己做了出格的举动，势必会引起别人对沈家和韩府的指指点点，人生在世，总是要被一些身份束缚住的。
她先是沈家主母，然后是韩府的小姐，最后才是她自己，这些身份没办法同时存在，就代表着她必须做出取舍。
她今日以沈家夫人的身份出席秋猎，就应当做好主母表率：知书达礼，同女眷们在一处，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喜好和嬴政一起骑马。
心下忖度着，韩菲菲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无光的神色，摇着头温和答道：“不了，大人自己小心些吧。”
嬴政也没强求，便策马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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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奸臣首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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