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北方传来捷报,大乘与匈奴一战,我军大胜,已将匈奴驱逐到关外。天佑大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总管大声的念着捷报,那张长期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正是激动不已,眼角的皱纹都淡了不少。群臣一下子炸开了,齐声大喊“天佑大乘!天佑大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坐在金銮殿上的宣德帝听闻喜讯,激动的站起来,“好好好,这一战真是打的好,打的痛快,憋了十多年的窝囊气总算出了。”喜悦与振奋徜徉在每个人的脸上。
大乘国以武立国,□□好战,在位期间不断南征北伐,为子孙打下了幅员辽阔的江山,国力日隆。而到正武年间,宣德帝年轻时亦好战,且战功赫赫,使得大乘国国威远传四海,但随着宣德帝年纪不断增长,这位好战的帝王变得刚愎自用,愈发多疑,加上常年征战,国库早就空虚。而匈奴王赫连顿野心勃勃,韬光养晦多年,匈奴兵力和财力日盛,近年趁着大乘国朝廷不稳,不断跃跃欲试企图入侵中原,边关老百姓苦不堪言。
荣国公亲自镇守煌州十多年,精心培养出一支精悍的骑兵,十多年来数次面对匈奴的挑衅,荣国公每次都是一句时机未到而作罢,宣德帝对此有诸多不满。而这次却是出其不意,与匈奴打了这一仗,狠狠的挫伤了这位年轻匈奴王的锐气,将匈奴撵出关外。这点燃了宣德帝年轻时的沙场热血,年迈的圣上在金銮殿上兴奋的踱步着,“命太子代朕北巡,一是犒赏荣国公与荣家军;二是安抚好边关小国,只要他们臣服于大乘,每年按时朝贡,自然会与大乘共享这太平,否则匈奴即是下场;三是替朕好好看看这属于大乘的边关疆土与风光。”皇帝满面红光的下着旨意。事发突然,太子有一瞬的怔楞,听到身后的一声轻咳才反应过来,立马跪地领旨谢恩。而站在一旁的二皇子脸色难看了许多,北巡这样的肥差父皇下意识想到还是太子……
“皇上,臣自请随太子北巡!”只见文官队列中走出一名极年轻俊美的少年,身穿正三品绯色朝服,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
宣德帝有些怔然的看着少年,大战刚刚结束,正是兵部最忙碌的时候,他是不打算从兵部抽人的,“哦?魏爱卿也想去北巡?”虽然没有这个打算,但作为明君也不能完全罔顾臣子的请求,总归是要听听理由的。
“启禀陛下,臣是有私心的。臣的外祖父葬在西北十多年,外祖离世的时候臣尚且年幼,从不曾去墓前祭拜过,每每想到此,便觉得愧对外祖,还希望陛下成全。”少年言语中已带有哽咽。
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少年,宣德帝脸上也有些动容,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偷偷跑去参军,投的就是建威大将军麾下……时间如梭,如今故人也逝去十多年了,想到过去种种心中也有些伤感起来,缓了许久才慈爱的对少年说,“难得你一片孝心,去吧!也替朕祭拜下林大将军……”
二皇子此时的脸色又好了几分,这个新上任的兵部侍郎虽然不是太子的人,但也不是他的人,平日里做事也毫无偏向,放在兵部碍手碍脚的很,早就想除掉他了。怎奈承德侯府在文官心中地位甚高,身为皇子的他也轻易动不得。如今倒好,他自请北巡去了,这一路凶险异常,谁知道还能不能囫囵个儿的回来……这些文官的感情用事偶尔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嘛。
看似冲动的一道旨意,却是搅动了朝中各方势力的偏向。东宫书房内,幕僚们围坐在一起商议着这次北巡的人员安排,很快就草拟出来了,太子过目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夜就到此,各位辛苦,都早点回去歇息着,父皇这次圣旨下的匆忙,明日开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要劳烦各位!”
“能为太子效劳,是我等荣幸!”说着都依次退下了。
“徐先生请留步!”军师整晚都一言不发,他自然要问清楚。徐先生作为幕僚之首,有军师之能,虽是中年模样,但一双羊角胡却早已斑驳了。
“先生可是有顾虑?”徐先生眉间的褶子一晚上都没有消散。
“殿下,此次北巡要半年之久,老夫担心朝中有变。”徐先生方缓缓吐出心中的顾虑。
太子正要说话,却看到那个少年从窗台上翻了进来,一身黑色夜行服更显得身形挺拔修长,顿时笑开来了,“老三,你这窗户是越爬越顺溜了。”来人正是早朝上自请随他北巡的少年,此子乃是承德侯府世子魏泽明,家中行三,平常都唤他魏三爷。
只见少年莞尔一笑,泰然自若的坐了下来,“二皇子太啰嗦了些,拉着我虚以为蛇了半天,搞得我好像不回来似的。”
徐先生听到此,哈哈大笑起来,“恐怕他是最不希望你回来的,你这厢占了兵部侍郎,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够他难过的。”二皇子把持兵部多年,每年朝廷拨的银子大半都进了二皇子府,如今突然来了个外来客,洗银子可不就变得束手束脚起来了。
太子在旁边也笑了起来,又想到他今日在早朝上的事儿,心中有许多的疑惑,“老三,你去西北只是想祭拜林大将军?”
去西北看看外祖一直是魏三爷心中的夙愿,能有北巡这样的机会固然难得,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保护太子,“此次北巡路途遥远,且煌州与边关交界,匈奴余孽还时有出没。如此时机,二皇子怎会轻易放过……”天高皇帝远,太子即便是伤了、病了……或者死了,都很难和没有出过帝都的二皇子扯上联系。徐先生也露出了赞同的神情来,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担忧。
太子历来仁慈,主张休养生息,与民让利,充盈国库,且太子知人善任,有贤德之范,朝廷诸多大臣十分拥戴太子。宣德帝这位年迈的君王站在金銮殿上看着群臣对太子俯首称臣,心中的忌惮越来越深。随即扶持起二皇子,二皇子一派主战姿态强硬但深得圣心,皇帝不止一次在诸臣面前说“此子最为肖朕。”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二皇子的满意与宠爱。自然就有臣下揣测圣意,暗地里依附起二皇子来,最近几年,二皇子之势力发展迅速,隐隐已经与太子一党形成抗衡之势。太子一党在朝中行事越发受到掣肘,甚至有传言说东宫性懦,恐不堪大任,太子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这样的流言。
屋内气氛一瞬间凝重了起来,三人都心知肚明的知道此次差事看似风光却暗藏凶险。太子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两人说道,“本想着有老三在帝都,若是朝中有什么变动,有个能拿主意的人。如今看来,还是要劳烦先生多操心了。”徐先生效劳太子多年,怎会不了解他的担忧,恭敬的应了声。
太子想到了幼时的许多事情,心中又高兴起来了,看着魏三爷问道,“老三,心中高兴吗?还记得年幼时,你随着林大将军去西北,回来以后就偷偷跑到我府上来说了许多西北风光与奇闻异事,可把我羡慕坏了。现下倒好,我们一道去西北,一起去看看这漠上风光。”神色间已然一片向往。
听到太子说的这些话,魏三爷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冷冽的气质柔和了几分。那会儿他个头小,爬窗还没有这么顺溜,每次都是踩着孟阳的肩膀才行,免不得闹出许多囧事来。
直到天际蒙蒙亮,三人才将北巡之事理了个章程出来。魏三爷站起来伸展了下身体,又按着原路翻出去了。一路顺利的走到了府中的书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离天亮还有一会,他得赶紧眯一会儿。
“回来了?”陡然听到人声,魏三爷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回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爹正坐在太师椅上,此刻正点着灯。
魏三爷抚了抚胸口,回了回神,方才埋怨道,“爹,这大半夜的您不睡觉,在我书房做甚?您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烛光下的魏侯爷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他在这等了一晚上才看到儿子偷偷摸摸的从外面回来, “你这大晚上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兵部如今事多,忙了一宿了。”言罢,就一头扎进了被褥里,一宿没睡真是有点累了。
魏侯爷几步走到榻前,就看到儿子一脸的疲态,心中也有些心疼起来,“兵部都这么累了,你还自请随太子北巡?”从帝都到煌州路途遥远,危险重重的,让他怎么能放心?
“去看看外祖。”魏三爷已经进入半昏睡状态,但他爹就站在边上,一脸怒意看着他,他想忽视都不行。
“当真是为了你外祖?不是为了逃婚?”这两年,老太太抱曾孙心切,都亲自物色好了孙媳,就盼着孙儿能早日成亲,可这孩子一心只顾仕途,对成家之事毫不上心,老太太催了又催都不起作用。魏侯爷心想怕是老太太逼得紧了。
“爹,您多想了,儿子就是想趁着北巡的机会去看看外祖,您赶快回吧,儿子要睡了。”魏三爷坐直了身体,表情有一瞬间的冷冽。
魏侯爷心中着实叹了一口气,每次提到成亲父子俩都会闹得不愉快,“不是爹逼你,咱们家就你一个儿子,你也要承担起传宗接代的重任来……”
这些话魏三爷已经听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耐烦的拽来被子蒙住头,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魏侯爷见儿子如此,又独自站了一会,才叹着气离开了。
被子里的魏三爷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心中一阵迷茫……在他之前还有两位哥哥,但都相继夭折了,他爹娘人到中年才生了他,自幼他便夹在祖母和母亲之间,这些年母亲的眼泪,祖母的怨愤他见了太多……他不知道娶亲到底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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