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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周思思

坐在对面的张展始终一言不发。

从所里找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并不合身,他的身材瘦弱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他穿的是先前拍身份证证件照时留的备用上衣,均码,绝大多数人穿上不说正好也是差不多能穿的样子,可这衣服穿在他身上,大的像个袍子,他的整个上半身被罩了进去,坐在椅子上连肩膀的清晰轮廓都看不出来,只能隐约看出他的肩膀很窄。

他的下身穿着王勇的旧牛仔裤,从外表来看甚至看不到他的腿到底在哪里。不光是裤子大,如果不是他先前把裤子撩起一节,这裤子长的要把他脚遮住了。

只看他的脚踝和脚,周思思差点认为这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先前被害两人不说身材魁梧起码也是正常人身材,和他角力不可能输给他的,况且根据被害人的身体创伤判断,行凶过程没有一击毙命,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没能反抗,没能留下他的衣服或者头发什么的呢。

今天他还绑了个小女孩,带着小女孩又带着他那个将近五十厘米的大榔头,他带的动吗?

“张展,你是怎么把小女孩绑到游泳馆的?”邹静问出了她的疑惑。

东城派出所的审讯室不大,她们面前的桌子也很小,如今她和邹静、王勇挤在这张桌子上,她和王勇不得不侧着坐。

张展依旧一言不发。

周思思看着他的户籍资料,男,二十七岁,初中辍学后在家务农,此后没有任何记录。

这个年代初中辍学的人很少,更别说务农了,这份资料只能证明他没有在缴纳社保的工作单位工作过,其他的只是一种参考。

现场的资料还没整理好,目前能掌握的信息有些太少,不过他赤身裸.体和携带白烛黄纸很可能代表了些什么。

代表了什么呢?

“张……展,是吧。”王勇开口问道,“你似乎失败的很彻底啊?”

她看到张展轻蔑地笑容。

“事办一半被逮住就不说了,怎么选地方都不会选啊,你跟谁学的?你师父是谁啊?”王勇顿了顿继续说,“你这地方能成事吗?你看看日子,看看黄历,看看最基本的,人深山老大爷都会看的黄历,你看看行吗?”

周思思一直盯着张展的脸,她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变化,可他就是突然面露凶光了,等她回过神来,想想他一开始面瘫的样子,才知道有多少细微的变化。

“你也别弄了,你那三脚猫功夫就别在这故弄玄虚了,还蜡烛,能点着吗?”王勇继续说着,“用不用我现在拿过来,给你点一根?”

张展瘦小的脑袋青筋暴起,王勇的话很有作用,从这个角度来攻破嫌疑人心理防线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还带个火机,你连个折子都没有吗?说出去丢不丢人啊?你是谁门下的啊?我替你师父宣传宣传?”王勇嘴上没停,“你是不是以为不说就能脱罪啊?要不要我给你念念之前的证据?看看你前两次有多少失误?”

“不要把我和失败者相提并论。”张展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像是铁皮在地上摩擦。

“那你的意思是你还挺成功的?”王勇说道,“还想为自己脱罪?想要说前两次不是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你会证明我的清白。”张展扬了扬他那瘦小的脑袋指向王勇,周思思看着那细窄起皱,尽显衰老的脖子,很担心他把脑袋甩掉下来。

“如果你确实无罪,我会为你证明。”王勇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现在请你先阐述自己为何无罪,绑架女童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

很好的思路。周思思看向王勇,他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有勇无谋。

先是接了话头,放松嫌疑人警惕,紧接着让他阐述为何无罪,在嫌疑人说之前提出让他说绑架女童的目的和动机,如果嫌疑人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就会以为自己说出目的和动机就能证明自己无罪。

很好的引导,这个时候嫌疑人的注意力就在自己的动机和目的上了,如果没有进行思考而直接说出真实动机,那么很显然他无法脱罪,如果动了说谎的心思,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如何编造一个看起来说的过去又不会被揭穿的谎言,如此在各种其他细节上总会有纰漏。

况且谎言终究是谎言,只要嫌疑人被王勇引导进去,就距离认罪不远了。

“我在路上看到了女孩,她晕过去了,我想救她。”张展回答道。

他被无罪的愿景冲昏了头脑,他想要尝试说一个谎言来证明自己无罪,只是他不明白,这只是虚妄之诺。

他提供的信息,无论真假,都会成为寻找漏洞的契机,物证会逐渐被找到,他的心理防线也会被逐渐击溃。

看来真的不能小看一线的刑警,他们也是学过这些的,长年累月的经验也会精进他们的技巧和与嫌疑人心理博弈的把控能力,当年老师没有选他们,很可能只是在某些方面不合适,或者说没有招生计划。

况且他们也有自己的传承。周思思想起了刘队,他在东城派出所干了四十年,他的经验和技巧怎么可能会没用呢?

周思思想起了姐姐。四年前东城派出所有招录名额她没有学历,现在她硕士研究生在读东城派出所没有招录名额。

曾经她以为要等到这里有招录名额了自己才有机会给姐姐报仇,现在看来只需要找到新的证据,能让五一九案重启调查就可以了。

我应该相信他们,相信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在哪里看到的,女童有什么表现?既然是为了救她为什么不送到医院,而是去了游泳馆。”邹静追问道。

很好,问他细节,只要有足够多的细节,总会有漏洞出现。

周思思想起之前由自己侦破的七一三案和六二九案。

曾经她为这两起案件的侦破沾沾自喜,两起案件侦破均不超过半天,还是在自己未接触证物和嫌疑人的情况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时所有人都对她评价甚高,所有人都说她不辱师门。

现在她才真切明白别人用几十年的经历给她做了多少事。

“在华新路。”张展右手双指撑着额头,作出了夸张的思索状,“她一个人走夜路,我怕她不安全,就跟着她,果然,她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让周思思想起了幼时学校里磨损过度但是不得不持续在岗,和黑板接触时偶尔会发出尖锐摩擦声的黑板擦。

“为了安全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为什么不报警?”邹静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医院的位置,警官,我也没有手机可以报警。”张展依旧是低着头双指撑着额头。

“你不知道医院位置?”王勇问道。

“是的,警官,正如您所说,我辱没了师门,没有学到师父的本事。”张展抬起头来看着王勇,“但是师父之前把我照顾得很好,偶尔小病小灾师父就给我治了,我没去过医院,准确来说我几乎没有离开过师父的村子。”

“不是你的村子?”邹静问道。

“我的村子并不欢迎我。”张展说着,他的头没有转向,视线依然在王勇身上,“我知道这对你们城里人来说很难理解,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我不是什么城里人。”邹静接了下去,“任何人不被自己的故乡所容忍都是让人很难过的事。”

邹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没有手机?”

“是的警官,我没有手机。”张展回答道,他把头转了过去,看着邹静。

“为什么不向路人求助?”王勇问道。

“警官,根据我的观察。”张展回答道,“今天晚上那个时间段除了我俩没别人了。”

周思思察觉到了一个在她看来无关紧要的规律——张展说话时并不习惯面向对话者,这可能与他的对话内容有关,也可能与他不常与人接触有关。

他大概率不常与人接触——尽管目前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信息传递过来,周思思还是做出了判断。

他不太熟悉语言之间的引导与博弈——当然,有些人常与人接触也不熟悉这些,只是他表现出了一些让周思思感到异样的东西,她感到了一种智慧,她不相信眼前的人是那种常与人接触但是又完全不理解语言之间的引导与博弈的人。

所以他必然是不常与人接触。

他可能只和某一些甚至是几个熟悉的人接触,很可能只和他的师父接触——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语言功能并没有退化。

周思思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觉得他拥有智慧,或许是她认为他这样的体格与社交手段谋生困难,他能不依靠家庭生活到现在代表了他拥有着某种智慧。

看来有智慧的人也会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失足。

如果他热衷于人际交往,他必然不会轻易的进入到自证环节。

他先前被王勇的挑衅冲昏了头脑,贸然开口导致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对于周思思来说唯一反常的是他表现出了某种真诚。

反常一定是有原因的,她需要更多细节。

“你的师父教你什么?”周思思开口问道。

“什么都教。”他的声音依然嘶哑。

“具体内容。”周思思追问道,“风水?八字?”

“都没有。”张展似乎有些失落,“他教了我一套察言观色的本事,教了我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骗子。”

“具体内容?”周思思问道。

“很难概括,不如拿三位警官做个示范?”张展的声音有了波动,不再是单纯的嘶哑,他似乎很期待这件事。

“你还没有开始骗人吧?”邹静问道。

“家师仙去不久,还没来得及。”张展回答道。

“那就展示吧?”王勇说道。

张展深吸一口气,双手平放在桌子上,抬起头来看向邹静。

周思思看出来了,这是一种起始态势。

张展闭上眼睛昂头,不时地左右转动,似乎在用阖上的眼睛探索着什么。

不多时,他再次睁开眼睛望向邹静。

“警官,你近期运势不好。”张展开口说道。

周思思先是听到邹静轻声笑了,接着听到她说:“我近期哪里运势不好?”

“事业上……”张展稍作停顿,“较为顺利。”

“感情上……”张展再作停顿,“也没问题。”

“家庭上……”张展依旧停顿,“没有助力。”

“全错,大仙。”邹静回答他,“我还没有成家呢。”

“这就是了。”张展接了下去,“你的家庭距离工作和生活的地方较远,没有办法给你提供助力,甚至一定程度上在拖你的后腿,这也是为什么你没有感受到事业上的顺利,以及没有进入婚姻的原因,这些事情是一体的,一损俱损,如果你的家庭可以对你提供适当的帮助,你的事业和感情都会有长足的进步。”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邹静饶有兴致,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父母之恩强求不得,只能是先与他们搞好关系。”张展开口说着,“我也会做法助你一臂之力。”

“和父母搞好关系?”邹静这次没忍住笑出声了,“大仙,你越错越多了,我们即使有什么摩擦,怎么可能关系不好呢?”

“你可以试着和他们说说你的想法。”张展不慌不忙的说着,“他们对你的助力本就不多,这一次可能是影响最大的,你要把握住机会。”

“那大仙,你要怎么助我一臂之力呢?”邹静问道,从语气上来看,她依旧不信。

张展闭上了眼睛,随后举起双手,不知是手铐不适的缘故,还是他本就要这样,他用左手握住了右手腕,接着他举起刚才撑额头的两指,手腕转动划圈,口中低语着什么。

几圈过后,他猛地睁眼,右手双指指向邹静。

“可以了警官。”张展开口说道。

“我没有感受到变化。”邹静回答道,“如果只是这样我可不会付钱。”

“变化是慢慢来的,润物无声。”张展说着,“如果我穿戴整齐,法器完善,给你来一个全套的,你不会不给钱的,不过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目前的结果仍然有效,你去和家里人说,就会获得家庭的助力,进而事业和感情都会一帆风顺。”

“借你吉言。”邹静说道。

“另外两位呢?”张展开口问道,“从哪位开始?”

周思思和王勇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周思思开口说道:“不用了,目前的示范已经可以了。”

他表现出的特质又与之前的结论矛盾了。他的工作就是察言观色,他的学习内容就是用语言引导他人说出更多信息,进而总结规律说出对方需要的。

那他怎么会如此易怒,如此轻易的就上了王勇的当呢?

*张展

来到师父葬礼的人比张展想象的要少得多。

这些年他跟着师父谋生,见到受师父恩惠的人数不胜数,在师父去世之前,他没有想过这些事,在师父去世之后,他一直在担心师父的小院能不能承载那么多人,村子里的人是否会答应他占路摆酒席。

可他终究是多想了。

师父咽气以后他就找来了和师父关系较好的刘老师。

刘老师教了一辈子书,不信什么神,不过他和师父很聊得来,把院子暂时交给他张展很放心。

刘老师接管小院后,他开始挨家挨户通知村里人。

师父没有教过他这些,他从以往的观察中得知了要给得到消息的人叩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叩头,但是他还是做了。

他挨家挨户的敲开门,叩头,然后说【家师仙去】,他不知道第二句要说什么,不过也没人让他说出第二句,所有人都赶紧给他扶了起来,然后表示马上就到。

师父的村子不大,他挨家挨户通知完就启程去了附近的村子。

师父曾说不让他大肆张扬,不过他想附近的村子也是乡亲,算不上大肆宣扬。

他回来时灵堂已经快布置好了,他与众人一同为师父入殓,随后点起了棺前的长明灯。

师父曾说事死如生,那时的他想着,师父对自己死后的安排也和生前的生活一样,一切从简,就连棺材都只是薄木板。

下午来了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男人自称是师父的大弟子,他的大师兄。

刚入夜来了第二个,看起来三十出头,也自称是师父的弟子。

从这以后直到师父下葬,没有一个村外人来。

三人把来送师父最后一程的故人送走后一同来到了屋内,张展想两人可能是想要些师父的东西。

“师弟,师父这边的事差不多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和师兄一起走?”

他们互相没有询问姓名,三天来以师兄弟互称,不过张展始终怀疑两位师兄身份的真实性。

两人也许是江湖骗子,为了师父的书和法器来的。

“不了师兄,我还是留在这守着师父的院子吧。”张展回答道。

“师父应该没要求替他守院子吧?”三十出头的师兄说道,“没必要留在这里,跟大师兄走吧。”

他们互相熟识,互相佐证,不过谁说他们不能是一个骗子集团呢?

“师父没有要求,我自愿留下。”张展回答道。

就算他们不是骗子,我也要留下,离开师父的院子,哪里还有家呢?

“既然如此。”大师兄站了起来,手上掐诀,“师弟,保重。”

张展也站了起来,施身回礼,手上掐诀,“大师兄,保重。”

流程两遍,与另一位师兄互道保重后,两人离开了院子。

之前村中有人说自己隐约认得他们两个,好像他俩是和师父学过。

不过张展没有在意,隐约记得,也许是记错了呢?更何况所谓师兄弟,又没有一起生活过,哪来的深厚情谊呢?师父临终时没有召回他们,他们也没有主动到师父这边来,我才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我才是最敬爱师父的弟子。

*周思思

张展始终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他还是用那样嘶哑的嗓音,真诚的语气,说着自己编织的谎言。

进入审讯室以来得到的对案件侦破帮助最大的消息是证物科传来的,赵志文的行车记录仪云端不存在造假,证实了他的证言,同时证明了他无罪。

“你找不到医院,找不到派出所,我们姑且相信,为什么把小女孩绑起来?”王勇问道。

“她晕了过去,我把她放在椅子上怕她摔下去。”张展回答道。

他对于这种动机类问题的回答游刃有余。

不能再问这些了,他似乎意识到了我们没有更多的证据。

今夜的抓捕细节已经整理出来了,周思思看了之后发现,似乎没有明确指向六一三案的。

判断他为六一三连环凶杀案凶手的依据仅仅是今夜行凶携带凶器与先前两次受害者身体所受伤害吻合。

周思思不愿意认为这是巧合,但是依旧存在这是巧合的可能。

张展可能真的与六一三案无关,如果这种假设成立,他为何选择这样的凶器很可能是六一三案的线索,也许他看到了凶手行凶,也许他和凶手有交集,也许他在哪里听到了凶手的这些信息。

可他装作入套,又持续不断的撒谎,目的是什么呢?他应该能意识到自己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被抓住漏洞的可能越大,可他还是有问必答,没有再恢复之前的缄默状态,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如果他不是凶手,但是是凶手的助手呢?

周思思为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心惊。

是啊,他这么做会不会就是单纯的浪费我们时间呢?尽管没有因为抓到他而终结雨夜预案,可终究是因为他有三个警察没有在外巡逻。

如果他们有组织呢?如果他们每个派出所都有一个假的嫌疑人呢?

他有师父,他们是有组织的,他的师兄弟们如果是凶手,如果为了浪费警力而合力装作嫌疑人……

周思思冲了出去,直奔办公室。身后传来不知是邹静还是王勇的呼唤,她没有回头,拿起办公室的电话簿照着西城派出所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起。

“喂你好,我是周思思。”周思思快速说道,“请让六一三专案组成员接电话。”

“你好,西城派出所刘建明。”

“西城派出所今夜有没有抓到疑似六一三案嫌疑人?”周思思急忙问道。

“有啊,你们的消息这么灵通?正在审呢。”

“刘队长,这很可能是凶手的障眼法。”周思思快速换气,接着说,“东城派出所也抓到了,从目前的审讯情况来看他是装作交代实则拖延时间。今夜可能还有恶**件发生的可能,刘队长,人押起来后不要审了,尽可能多的投入警力到巡逻上。”

“你们也抓到了?问出什么了吗?”

“目前没有问出有价值的信息。”周思思回答道。

“那你们什么打算?”

“刘队长,我问过您之后才知道我的猜想正确,我现在立刻回去告诉他们,接下来我们会外出巡逻。”

“我明白了。”

听到对方给出答复周思思又快步冲回审讯室,把两人拉到屋外后她说了自己的猜测。

邹静和王勇似乎对这个结论很震惊,两人沉默片刻,一致同意加大巡逻警力的决定。

在两人走后周思思才想起自己的车还在修理厂。

于是她快步走向拘留着赵志文的房间。

*赵志文

赵志文没有拒绝她。

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喜欢车,喜欢操控车的人能拒绝那样的一句话——你现在有一个合法的开快车的机会,你可以选择要或不要。

当然要啊,只是没想到开车时副驾驶是警官,同时自己什么时候开快要听警官调遣。

不过那也很不错了。

刚刚自己还在被当作嫌疑人怀疑,谁能想到一个小时过去自己在协助办案呢?

四舍五入就是辅警,再四舍五入就是警察。

父亲刚到派出所时面色铁青,不知是为自己这个在他眼中不争气的儿子,还是为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弟弟,好在他到没多久自己就证实无罪了,不用继续和他在那个房间呆着。

赵志文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

周警官说了去科技大道后就没有再说话,一直在鼓捣手机。她耳畔有着几缕不知是被雨水还是被汗水弄湿的头发,看来警察的工作还是很辛苦的。

“科技达到玉衡路到玉新路段,开慢点,有可疑的声音,或者是行人,车辆,我们就追上去。”副驾驶的警官再次说了话。

“是,警官。”赵志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了她。

两人在玉衡路与玉新路之前往返,科技大道路况很好,这一段更没得说,两侧都是农田,即使是在夜晚也能嗅到土地的味道。

更何况雨激发加重了这种味道。他甚至闻到了麦子的香甜。

他对警察的工作内容好奇,时不时的看向副驾驶,在他看来副驾驶的周思思仍然是一直在鼓捣手机。

“想看等回去了专门让你看。”周思思开口说道,“现在专心看路。”

看来今夜的行动是机密,哪怕是同行者也不能知道内容。就算是我也只能等回去了解禁了才能看。

赵志文理解,毕竟警察也有警察的纪律,他没有再往那边看,而是专心看路。

他数着来回的次数,第三圈时周思思接了个电话,随后下达了新的命令——去玉兰小学。

“开快车没问题吧,警官?”他趁机问道。

“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能多快就多块。”副驾驶传来回答。

听到这句话赵志文立马换挡踩油门,只一瞬他就感觉自己被前进的动力按在座椅上。

窗外的雨滴再次连成线,不多时他看到眼前有两个黑点。

“警官,马上到了,但是前面有两个人。”在他们来回巡逻的过程中一个人也没见到过,在这样的雨夜见到人应该重视起来。

“追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周思思回答道。

赵志文向两人的位置打了个方向,周思思话音未落他们已经到两人面前了。

两人以一种赵志文难以理解的方式缠在一起,他们似乎是右手相签,然后左手互相握着对方右臂的方式紧抓着对方不放。

车辆解锁周思思立马向两人走去,赵志文担心对方是装作互相钳制为了骗警察放松警惕,于是他也快步走了过去。

可越往前走眼前的人影就越熟悉……

“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果然是自己那个难搞的弟弟刘昊。

“说好了一起去警察局,你还搬救兵?”和弟弟纠缠在一起的小孩大声说道。

“你好,我就是警察。”周思思说道,“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救兵还是警察!”小孩继续大叫,“完了,全完了。”

片刻后小孩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喊着:“我不信你能一手把河阴县的天给遮了,我不信警察不会秉公执法!我要求逮捕我的全过程要有执法记录仪记录,我要求上诉!”

“我不认识他。”周思思说道,“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凶手!”

两人异口同声。

“这是你弟弟?”周思思转头问赵志文。

“有一个是。”他无奈承认。

“让他俩上车,先去玉兰小学。”

*周思思

赵志文的车比想象中更快,他们比预计抵达时间快了十分钟。

玉兰小学门口站着的老师战战兢兢,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看好他俩,照顾好你的弟弟们。”

周思思把这句话留给赵志文,下车走向老师。

“你好,警察,刚才是你报的警吗?”周思思问道。

“是……是,警察同志。”教师回答道,“我叫张……张天,今年四十……四十七岁,我一直……一直在这所小学教学……”

他的声音渐小,逐渐听不清楚。

周思思看着他,他的双腿抖得极快,那种频率自己想模仿都模仿不来,而裤子上不知是尿液还是雨湿了一大片。

“张老师,报警电话里您说玉兰小学有人死亡?”周思思搀扶着他,尽可能平缓的和他说。

“是是……”张天回答道,“我……我……我听到外面……外面有声音,就……就出来看……”

“不着急您慢慢说。”周思思宽慰道,“咱一边往现场去一边说。”

“是……是……”张天依然是那个状态,“外面有声音……我就出来……出来看……”

“嗯,然后呢?”周思思适当的发言,希望能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然后……然后没看到人……没看到……没看到人……”张天的状态没有好转,“我看到图书室……图书室有光……烛光……有烛光……”

“嗯,然后呢?”周思思问道。

“然后……我怕那些书……那些书被烧……我就……我就想去把蜡烛……蜡烛灭了……”随着往前走张天的状态越来越差,“我就去……去了图书室……”

“张老师,要不先休息休息,您告诉我哪个房间,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周思思提议道。

“不……不……”张天回答道,“你……你还是个孩子……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去……”

“嗯,您在图书室看到了尸体是吗?”周思思问道。

“是……是……”张天回答道。

“剩下的我看过现场再说,您别急。”周思思说道。

“好……好……”张天回答。

两人没有再说话,在雨夜里寂静的向前走。

“就……就是这……”张天说道。

周思思看着眼前微露红光的小屋,空气中有很浓重的铁锈味,出血量可能非常大,也难怪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会这样。

“张老师,您就在这等我吧。”周思思不想让他受二次刺激,对于目睹凶案现场的人来说有些阴影可能会伴随很久,她想尽可能的减轻张老师目击对自身的影响。

“不……不……”张天回答道,“我陪你……我陪你……”

周思思搀扶着张天推开了门。

门内的布置改动过,现在的场景一览无余,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周思思也是双腿有些发软。

房间内血水横流,由红烛摆置而成的八卦盘踞在房间最中央,放着书的书柜被挤在旁边,八卦中心有着一具失去四肢的尸体。

不,这并不准确,周思思强忍着不适,走向房间中心。

八卦中心有着一具失去四肢,同时失去头颅的尸体。

她继续向前走,想看到更多的细节。

她的脚步因血水而变得缓慢,每一次抬脚都有着强烈的粘滞感。

她穿过蜡烛走到最中间,看到了由鸟尸组成的太极图围在尸体旁,失去五肢……不,六肢的尸体放在最中间。

鸟尸不知是因蜡烛的照射,还是血水的冲刷而变得红艳。

每一只都张着大嘴,似乎是在大口吮吸鲜血,也似乎是在控诉自己被当作道具的不公。

而鸟尸组成的阴阳鱼鱼眼,则分别放着一个男性生.殖.器,和一个看起来已完全失血的脑袋。

“周警官,我把他俩锁车里了。”外面传来赵志文的声音,“这边需要帮忙吗?”

她想开口阻止他进来,可是他已经打开了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红烛映照着赵志文的脸,他的脸上没有慌张,不知是他没有看清楚,还是强制自己平静。

“麻烦在外面等。”周思思说道,“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赵志文退了出去,周思思也缓慢的向外移动。

“张老师,我们是侦探,我们要进去看现场!”

“我也要看!”

不好,是刚才的那两个小孩。

张老师现在的状态很难阻止他们,赵志文不一定能同时制服两个,如果让小孩看到……

“你们两个已经是大人了。”周思思听到张老师的声音,与先前不同,这一次他没有了颤抖和结巴,“小孩子才会乱闹,大人都知道不能破坏现场,要尊重警察叔叔。”

“是警察婶婶。”

“贫嘴。”张天的声音甚至带了些宠溺,“就在这带着,等警察同志出来,听警察同志的话。”

“你们俩跟我出去,不能在楼附近。”这是赵志文的声音,“里面有精密的设备,靠太近呼吸会破坏气场,影响警察同志办案。”

谎话可真是张口就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脸红。

周思思走到了楼梯口,看到两个小孩被两人挡在楼梯外。

还好,还好。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向屏幕,是西城派出所的刘队长。

“喂刘队长,我是周思思。”她接起电话,“你们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思思,我这边发生了命案。”电话里的声音稍作停顿,“手法和六一三连环凶杀案一致,并且……”

“并且?”周思思有些不解。

“作案手法与五一九案也有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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