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许臻愣神了,思绪还未回笼,又听到对面的人继续说道:“我以为你会时不时的回来看看我,十年了,许臻,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许臻第一次听见她叫自己的全名,也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那哥哥怎么弥补你,你才能原谅哥哥。”
许时星低头搅着粥,半天没说话,屋内只能听见炭火噼啪炸裂的响动。过了半晌,许时星才开口说道,“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而且不管是什么,你都要做到。”
许臻没有犹豫,“你说。”
许时星突然笑了起来,“我还没想好,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要满足我。”
“好。”
“你后面还要走吗?”许时星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不走了。”许臻夹了一只剥好虾放到许时星碗里。
“真的?”
“真的。”
饭桌上紧张的气氛这才得到缓和,两人刚吃到一半,许时衍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许臻的胳膊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你回来了都不告诉我?还有你,许时星,你也是替他瞒着!我把你当亲妹,你把我当表哥?”许时衍嘴里骂着,心里确实实打实的高兴。
许臻看了一眼许时星,许时星一副“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昨夜赶路回得匆忙。”许臻摆手示意添碗筷。
三人重新坐了下来。
“要不是我派人在这里守着时星,还真不知道你小子回来。”许时衍虽然高兴,但是也有些生气。
许臻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叫人进宫通报的,但是又想着时星还在这里,皇后娘娘难免责罚。”
“行了,她小时候梦魇,那段时间只有在你这里才能睡得安稳。母后早就允许她自由出入你府上。”许时衍说道。
“梦魇?”许臻看向了许时星。
许时星低头,像个小鹌鹑,没有说话。
许时衍见到好兄弟,年少心气大大咧咧把自己妹妹一股脑卖了,“说起来时星梦魇就是因为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那段时间睡梦里经常哭,第二天问她为什么哭,她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夜里哭了,只看到第二天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许时星快被许臻的目光看穿,讪讪笑道,“现在没有了,现在不会哭了。”
“那你眼下的乌青是怎么回事。”
“嘿?你居然还敢质问我妹妹?是你当时自己不辞而别,深夜偷偷就走了!时星那会儿才五岁,一边担心你又一边生气你的离开,你现在居然还敢质疑我妹,你当我不存在?”许时衍看见他对自家妹妹的这幅态度也上了火。
许时星这会儿有人撑腰了,连忙跳出来,“就是就是。”
许臻瞬间泄了气,关心则乱。只是对周管家使了眼色。随后看向许时星连忙柔声哄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许时衍看见他这样子,火气瞬间也就下去了。开始对着许时星说道,“你也真是,这么多年了,一直偷偷摸摸的打探情况,也不知道写封书信自己亲自问问。硬要憋着,表哥也是哥。能不能学会关心别人。”
许臻听见之后,眼神看向了许时星,差点就把“是真的吗?”这四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许时星被看得有些心虚,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表兄妹关系,又怎么会时隔这么多年之后,再见的那晚心脏还是漏了一拍。
三人坐下来吃完午膳之后,一同出了门,去了郊外的皇家行宫。行宫内有一处滚烫的泉眼在冬日里滋滋往外冒着热气。池子周围的红梅正是盛放的季节,雾气缭绕,仿若仙境一般。
两个人男人自然而然的走进了同一个温泉,许时星带着宝珠去了另一头的池子。
两人刚坐下来,许时衍便直截了当的开了口,“赏梅宴,你若直接跟母后求娶,母后定是会答应的。”
许臻看了一眼端坐在对面的人,心下了然。“我是担心时星接受不了。”
许时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打在了许臻身上:“你的书信只有问时星的消息。别的一概不说。”
许臻讪笑,“时星还小,过了及笄也只是个小姑娘,我不想让她后悔。”
许时衍伸手抬着梅花酒喝了起来,“到时候她如若中意别的男人,可就有得你难受了。”
许臻也抬酒回敬道:“如若时星得一门两情相悦的婚事,我也祝福。”
许时衍没接话,只是看着许臻的脸,突然就笑了。
在隔壁的许时星刚泡了一会儿就有些发晕,站起来的时候幸好宝珠眼疾手快,否则人就直直磕在池子边上了。动静虽然不大,但是也传到了隔壁,等宝珠伺候好许时星更完装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站在了门口等候。许时星脸色发白,整个人的步子都是虚浮的。许臻看到人一瞬就把人横抱了起来回了亲王府。
太医诊断完出来的时候,许臻焦急了拉住了太医的手,询问是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加月事不稳,所以导致体内虚火郁结。这段时间要注意保暖,不饮凉物,减少辛辣,多休息,减少走动。老夫开服药,每日三次服下。”太医说道。
说完之后又回头看向许时衍,“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时衍跟着太医到了拐角处,只有两个人时,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公主殿下这是多年的积累下来的毛病,冬日里也难改贪凉的习惯。老夫的药虽然可以治标但始终还是需要公主殿下自己也注意内调。”
许时衍看着太医,恭敬答道,“依您看如何才能治本?”
太医环顾了四周,在确定没人之后,才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及笄之后,可寻一位阳气壮足之人伴在身侧,方能治本。”
许时衍看着面前的老太医,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拱手谢过太医之后,便差人送太医离开。
再次进到房间的时候,许时星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躺在床上。许臻坐在边上端着药一勺一勺的喂进嘴里。
“赏梅宴我会跟母后说取消,你今日在这里歇息,明日我来接你回宫。”
许时星听到赏梅宴取消,一高兴不小心被嘴里的药呛红了脸,咳个不停。缓过来之后的第一句就是,“我都这样了,我不能在这里多呆几天吗?”
许时衍看了一眼许臻,随后才看向许时星,“时星,你马上就是及笄的人了,之前许臻没回来,你住这里没问题,但是他现在回来了,男女有别。”
许时星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叫了宝珠伺候自己更衣,这会儿就想跟着回宫了。人刚撑起来,就被许臻按了回去。
“哥哥这里时星不管多大了都能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难道时星不认哥哥了?”
许时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出了房门,不见了踪影。许时星看着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宝珠,索性躺了下来,拿被子盖住了脑袋。
就在大脑快要缺氧的时候,被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好了,宫里那边哥哥会去跟他们说。不用担心,乖乖在哥哥这里休息。”
许时星点点头,睡意再度席卷而来,眼皮子变得很沉,熟悉的味道让许时星很快就睡了过去。
书房里,许臻细细查阅着这十年所有许时星的身体记录和画像。已然离开的太医再次折返,周管家来通报的时候,许臻才合上了记录。
“张太医,您是从小就看着时星长大,她的身体状况你再清楚不过。能否与本王如实相告?”
张太医看着面色发黑的男人,心里也有些发怵。但也知道自己开罪不起,便把情况如实告知。
“阳气壮足之人?”许臻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世子爷,公主殿下冬日喜食冰冷之物。虽无大碍,可始终血室有亏。血室不足,便会导致女子血气不足,血气不足更容易感到疲劳,乏力。此时若有心仪之人在身侧且阳气壮足,可以达到一个阴阳平衡的效果。有利于公主的身体恢复。”
“多谢张太医如实告知,改日必登门道谢。”说完许臻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不敢当不敢当,世子爷言重了,这是卑职的本职。”
说完周管家又亲自领路,将人送出了府。
此时,候在旁边多时的小厮跪在了许臻面前。
“世子爷饶命,这是卑职疏忽。”冬之跪在旁边,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男人的脸色。
“行了,去领二十军棍,没有下次。”
小厮退出门外后,许臻又拿起了一副画像仔细端详了起来。画卷上的人笑靥如花,夏日轻薄的衣料平添了女子曼妙的曲线,勾勒出女人才有的独特韵味。
思绪蔓延,男人感受到小腹的变化,立马合上了画卷,往偏殿走去。
许时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人刚醒过来,就看到桌前端坐了一个人影。下意识的回忆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在看到熟悉的床帐之后,下身也传来了坠痛的感觉。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慢慢坐了起来。
许臻看到人醒了过来,走到了床边坐下。
“还是很难受吗?”许臻脸上的关切看得许时星有些害羞。
“第一天总是会比其他时候更痛一些。”许时星想下床穿衣,便推了一下挡在床边的人。
许臻看见床上的人脸色发白,回握住了伸过来的手。
“好好躺着歇会儿吧,今天就不出门玩了。”
把人扶起来坐在床上之后,又整理了身后的靠枕,好让人靠着舒服些。
随后从桌上端起了特地熬的雪梨汁,再次坐到床边。
“乖乖喝。”随后舀起一勺,轻轻吹了起来。
许时星现下觉得有些别扭,毕竟这么长时间不见,对如此亲昵的动作感到有些陌生。
雪梨汁的清甜气息传进鼻腔,勾起了食欲。喝完一勺后的第一句,毫不犹豫的踩在了某人的雷点上。
“如果是冰的就好了。”
许时星刚说完这句,许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太医说你每次癸水这么严重就是因为你不管什么季节都爱贪食冰冷之物。”许臻说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
许时星自己把碗端了过来,边喝还边小声嘀咕道,“这太医是个说话漏风的,以后要换一个自己相信的人了。”
“长期食冰饮会气血不足,会在你出门游玩时,最高兴的时候头晕乏力,玩得不开心。”
许时星没忍住呛了一口。
“知道了,以后我注意。”
许时星的小脸被呛出了眼泪,梨汁自然而然的就被许臻接了过去。
热梨汁虽然味道没有冰饮感觉好,但是确实让许时星小腹没有那么痛了。喝完之后便让人伺候穿衣,准备跑出去玩。
深宫高墙内,总是会有很多很多规矩束缚着,自幼便被盯礼仪规矩,那句“你现在所作所为都是代表皇家”深深绊住了许时星的一言一行。幼时还好,自从许臻离开之后,自己似乎也被这红墙规矩束之高阁。唯有皇兄带自己出宫,偶尔能小住亲王府的时候,才感到自由。
许臻在门外等着人换洗,身后传来动静,回头看去。身着一件浅粉绣梅的夹袄,衣襟和袖口镶着柔软的白色兔毛,衬得小脸愈发小巧精致。夹袄外披着一件鹅黄色斗篷,斗篷边缘绣着细密的雪花纹样,随风轻扬时仿佛雪花纷飞。青丝光滑如绸,发髻周围围了一圈茸茸的兔毛围鬓,为寒冷的季节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整个人显得毛茸茸的。
许臻没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发鬓边上的白色兔毛。
“怎么了?”许时星以为自己头发上沾了什么东西。
“没事,很可爱。”许臻干涩的夸到。
“我们去哪儿?”许时星抬眼满脸期待的看向对面的人。
“肚子真的没事了吗?”许臻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没事,你好不容易回来,要不我们今天去法华寺求个平安符吧。”许时星眼睛亮得像个小鹿一般。
许臻牵着人走了出去,门口的车架早就已经候在一旁,冬之跟着旁边,眼睛都快要盯出来了。十分好奇世子殿下这位妹妹究竟长什么样子。
直到人都进了马车了,冬之还是没有看清人到底长什么人。反倒是被周管家在旁边出言提醒,“不该看的别看,小心掉脑袋。”
“军中早就传言世子爷从不近女色,主要是没见过他身边能够驻足任何女子。我跟在世子爷身边十年,对这位小姐也仅只是知道世子爷定时会收到来自京中的消息,我好奇啊!周叔。”
“当朝嫡长公主。”周叔也知道冬之是在世子爷离京那晚顺手救下的孤儿,随后自愿跟着许臻进了军营,一跟就是十年,这十年也算忠心耿耿。出于好心,便给人提点了一下,生怕这小子在军营中直肠惯了,给人得罪了。
听到这六个字,冬之赶忙捂紧了嘴,翻身纵马跟在了后面。
法华寺,是整个景国香火做繁盛的地方,主要庇佑的便是姻缘和平安,因此路上多了很多结伴的男男女女。
许臻自从把人牵下马车之后,手就再没放开过。与行人别无二致。许时星对这里似乎非常熟悉,一直在前面牵着许臻走。
走到寺内,许时星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个香囊,再拉着许臻走到方丈面前潜心跪下,整个过程,小小的人诚心跪在蒲团上,许臻不懂,但一起跟着照做。
片刻,方丈便把符纸递给了许时星。许时星拉开了香囊,放了进去,还有一个非常精细小巧的兔子玉佩也一同放进了香囊中。两人一同起身,走到佛像前的香炉,点了六根香,分了三根给许臻,再次跪拜三下之后,拉着许臻一起把香放到香炉里。
两个人全程都没有说话,许臻就一直静静的在旁边配合。两人把香插入香炉中后,又走到了方丈面前。
方丈这才笑着说道,“施主定会心想事成。”
许时星看了一眼身旁的许臻,憨笑的对方丈道谢。两人道完谢之后才开始往后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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