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学生稀稀拉拉往操场走，在一片白色的人流中有一抹蓝色尤为显眼
“林移，你求我啊。”许漾的语气十分欠揍，“求我我就把外套借你。”许漾挑衅般抖了抖身上的校服外套。
林移有些头疼，偏偏是今天没带校服，偏偏是今天开年级大会，又偏偏许漾硬要借衣服给自己。
“求你”两个字说出口倒是很容易，只是……林移瞄了一眼许漾搭在自己肩上的左手，皮肤白皙、指节修长，很好看的手，但这只手现在仿佛抽筋一般胡乱动弹，时不时戳一下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让林移不带任何偏见来看待它。
许漾此时整个人非常嘚瑟，半个身体挂在林移身上，路不好好走，侧过脑袋靠近林移，“快求我，我听着呢！”
林移不太想如他的意，故意道：“我找别人借，也就一句话的事，还不用求人。”
许漾拽住林移，煞有介事道：“你能找谁借，我在班里一呼百应，我不发话谁敢借你？”
说完，许漾向后看向班里人，几个男生距离两人不远，可以清楚听到许漾的话。许漾一副大哥的口吻：“你们敢吗？”
这个年纪的学生总在某个时候异常团结，章绍绍带头应道：“不敢！”另外几个男生附和：“不是我们不想借，实在是许漾没发话。”
几人说完自己也憋不住，立马笑作一团，你推我我推你闹了起来。但真有人想借也没法借，一二十度的天，大多数人都只穿了一件薄短袖，也就许漾不嫌热多穿了一件校服外套在外面。
许漾撞了林移一下，带笑的眼睛看向林移，仿佛在说：看见没，他们不敢借你。
林移收起唇边的笑意，严肃道：“那我更不能求你了，坚决不向班级恶势力低头。”
两人结伴走向九班的队伍了，此时林移的蓝衣服更加显眼。
余明向后一瞧，乐了：“林移，你怎么还没借到校服。”
林移无奈道：“有个无赖太过霸道，不肯借我。”
许漾站直，“就要你说两个字，墨迹一路了。”右手抓着衣领不停扇风。
太阳晃眼，许漾和林移勾肩搭背走了一路，热得不行，早早脱下了外套，却又不肯轻易给林移，只拿在手上时不时在林移眼前晃一下，带起的风偶尔会扑在两人身上。
学生歪歪扭扭排成几列，看台上的领导都坐得差不多了，许漾余光瞥见钱灿的眼神在他们这打转，深深叹了口气，算了，这次放过他，手一甩就要把外套甩给林移。
林移先一步开口：“求你，”手一摊，伸在许漾面前，“外套给我。”
许漾立马笑开了花，抖开衣服披在林移身上，语气含笑：“早点求我不就得了，早点我还能亲自帮你穿上去。”
“高兴，”许漾喜滋滋的，得寸进尺道：“你要能叫我一声大哥，我更高兴。”说罢，许漾期待地看向林移，眼含鼓励。
上头的领导开始演讲，年级主任富有激情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这次期中考试，我们文阳二中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放在校外是会被骂扰民的声量盖过了底下所有学生讲小话的声音。
林移抬手盖在许漾脸上，将他的头偏向前方，装没听见，“认真点。”
许漾站不直，歪着身子，眼睛目视前方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嘴巴仍是不老实，小声道：“我先记着。”
林移没应，只是看着台上的学生代表发言。
杜云欢，年级第一的有力竞争者，十次优秀学生发言里的另外五次都是她发言。
台上的女孩自信从容，向下面的同学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
差不多的内容许漾来来回回听了三年多，除了记住杜云欢每回的开头都一样外，学霸宝贵的学习经验一点没学会。许漾捂住发痒的耳朵，想借此抵抗杜云欢的声音攻击。
许漾垂下脑袋，脑子里不知道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盘算这会几点能结束、思考昨晚那道题的解法、回忆过去在学校里叱咤风云的日子……
许漾抬起头，向后撇去，林移认真看向前方，但眼神游离，垂下的手无意识拍打裤边。
许漾看了一眼，收回，又看一眼，再收回。如此往复几次，林移没法装看不见，趁许漾再一次转头双手定住许漾脑袋，冷冷道：“你不晕？”
许漾顺势向后靠了靠，“我记得你是我们这届中考第一来着。”
“嗯。”林移不明白他好端端提这个干嘛。
许漾看了一眼台上的杜云欢，“杜云欢当时中考分数很高，觉得自己第一稳了，向老师一打听，才知道你的分更高，”许漾又向二十班方向望了一眼，中间隔了十个班，什么也望不到，继续道：“气得她暑假也没好好玩，一直在补课，立志高考考过你。”
林移道：“她现在做到一半了。”又看了一眼许漾，“你们一个初中？”
“昂。”许漾站直，侧眼躲过刺目的阳光，才道：“我们还一个班呢。”
说起这个，许漾有些感慨，好歹自己初中时也是学校里的“一员大将”，现在居然只能靠脸才能在年级里有一席之地，又突然笑起来，“你是不知道，杜云欢在我们初中可是从无敌手，老大般的存在。”
只是中考碰上林移，高中又和赵招较劲。
林移幽幽道：“谁不是，现在还不是被那两个摁着锤。”
许漾猛地蹲下去，担心自己笑得太招摇引起纪委的注意，做贼一般转过身，偷偷摸摸道：“说来也好笑，这一届中考前三全在我们学校，另一头七中的老师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扯了几下林移的裤子，问：“你们仨是怎么做到同时报考二中的，商量好的？”
明知许漾没怎么使劲，林移却还是悄悄拉住裤腰，摇头否认，“互相都不认识，怎么商量。”只知道有这么两个人。
许漾继续猜测：“难不成是学霸间的心灵感应？”
“还是老火山晚上给你们托梦求你们报的？”说完许漾自己都笑了。
几分钟时间里台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周围的学生仿佛都在认真听文科班第一发言，实则都悄悄竖起耳朵，万分想知道学霸间的“爱恨情仇”。
看着林移老神在在的模样，内心呐喊：林移你说啊！为什么你们都如此有默契地报考我们学校！二中到底有什么好！同学内心的焦急无法通过脑电波的形式传达给林移。
林移由着许漾胡乱猜测，盯着许漾头顶的发旋出神，不明白怎么有人这么能叭叭。下意识抬头望天，收回目光时对上旁边两人发着光的眼睛。
林移：“……”难怪你们玩得好，一样的话多，一样的八卦。
许漾冷不丁又扯了一下林移的裤子，林移回神紧紧抓住裤腰。
感受到一股对抗力，许漾抬头对上林移冷冷的视线，松开爪子的同时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所以，”许漾拉长调子，“为什么这么巧？”
林移曲起膝盖，撞开许漾又试图抓上自己裤子的手，才给了一个很简单的回答：“我和杜云欢住附近，赵招家离得远。”
想了想，林移补充道：“但他纯属闲的，打听到我们两个报二中，改了去七中的志愿。”
赵招的原话是：“为了看看我中考败给的是什么样的两个人，我只好以身入局打探敌情。”
所谓的“入局”不过是住校，六人寝的宿舍，赵招住在里面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见缝插针地在林移和杜云欢面前说自己为他们两人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每回听到赵招这番言论，林移话少，只会让他滚；杜云欢话多，会骂他几句再让他滚。
许漾笑够了，站起来拍拍裤子，“赵招这人蛮有意思的。”
在补课班时许漾就看出来了，不管上课下课，赵招总是最显眼的那个，上课和老师贫，下课和同学闹。杜云欢总和许漾吐槽这人烦死了，打不能打，骂他他又不在意。
林移想问这个“有意思”算褒义还是算贬义，还没问出口突然听到台上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两人茫然对视了一眼，表扬还是拿奖？
旁边的肖有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推了林移一下，心满意足道：“快去前面，理科前十领奖。”
林移快步跑上台，接过领导手中的红包，摊着脸和领导合影，又摊着脸和其他九名学生拍了张大合照。
台下的许漾看着林移有些模糊的面容，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抬起手胡乱挥了几下。
一排的学生都穿着校服短袖，只有林移不仅穿了外套，还拉上了拉链，许漾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好笑，摇着脑袋道：“我真是救了林移一命。”
余明笑嘻嘻道：“林移这不得给你磕一个。”
许漾抬手制止，大方道：“磕一个就不必了，叫声大哥就好。”
肖有方道：“大哥不是林移吗，许漾你要造反？”
许漾招手示意两人靠近点，小声道：“哪个小弟不想翻身当大哥？”两手一摊，十分无赖：“人之常情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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