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白清语呆坐在椅子上很久，似乎有太多事情缠绕在她心中，但她已经无暇顾及。
王书宁敲了门进来汇报行程，白清语左耳进右耳出。在王书宁准备离开时，白清语叫住了她。
“你知道，结婚需要什么吗？”这话虽然问得突然，但白清语现下只能想到这个问题。
“啊？”王书宁转身的动作僵住，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白清语把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她一脸认真地看着王书宁，“结一次婚需要什么？”
“这……”她偶尔会觉得白总这个人挺奇怪的，但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保持作为一名特级助理的专业性，“需要新郎新娘、婚房、婚礼、领证、摆酒……挺多的。”
白清语听得虔诚又认真，仿佛对面的人在向她传授什么专业知识，“哦，你说得对。”
有这么多需要准备的，看来这几天她有得忙了。
“我知道了，谢谢了。”白清语沉思了一会儿，对王书宁说。
她需要怎么接话？王书宁第一次觉得平时雷厉风行的白总比现在好面对，“应该的，白总。”她措辞了几秒，转身离开了。
有了王书宁的回答，白清语突然觉得思路没那么乱了，她应该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白清语一遍遍重复着王书宁刚刚的话，新郎新娘、婚礼、婚房……
婚礼的时间已经在合同上写好了，她从蒋启正那里知道了傅潜会在周六出差回来，所以她把婚礼时间定在了这周天。虽然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她突然又想到，她应该去通知一下父亲和爷爷。
她要结婚了，林明萱会知道吗？
-
白清语在晚上下班后造访了白树阳的办公室，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也不算打扰吧。
看到开门的人是白清语，白树阳有些惊讶，“有事？”
“嗯。”白清语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我这周天结婚，和傅氏次子。”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白清语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各种意义上的荒唐。
也许是因为自己婚姻的失败，白树阳曾说过不会干涉她的婚事，也从来没有催过。所以这可能是两人第一次谈论这个问题。
白树阳被白清语扔出的重磅炸弹炸得有些没缓过神来。他呆坐在椅子上，还调整了一下坐姿，半天，他才开口，“你们……你想清楚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问什么，或者是应该先问什么。这显然不是一两个问题能问清楚的。
想来想去，他问了句觉得最重要的，他相信自己的女儿，她会对自己人生负责。
“是。”白清语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她想得足够清楚了，不论此前的情绪有多复杂，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和傅潜结婚，让他再也不能逃走。
“那……”白树阳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题。
白清语见他久久说不出话来，惊讶之余又开口，“我会再去告诉爷爷。”
要通知的事情已经完成，白清语起身，“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直到白清语关上了门，白树阳还是没再说出什么话。从白清语进门再到出去，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他却觉得时间流逝了好久。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位父亲，在女儿将要出嫁时似乎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但他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更不知要做什么。
看着平静如常的实木门，白清语刚刚从那里离开，白树阳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尴尬又无力的感觉。
—
白清语没有离开公司，她又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她要做一份结婚企划。
虽然她已经不常亲自参与企划书的制作，这种事情也可以找更加专业的人完成，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要假手于人，在她今天开口问王书宁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她的人生被实用主义填满，成年之后她连生日也没有过了。但现在操作着鼠标和键盘，浏览着网络上花里胡哨的婚礼，她突然觉得人生似乎是需要一些徒有其表的事情的。
这种感觉很不错，以至于白清语埋头到了晚上十一点，整栋大楼都融于夜色，唯有她的办公室还闪着光亮。
白清语关了电脑，活动了一下脖颈。在离开的时候他遇到了楼里巡逻的保安。
“要去几楼？”白清语按了自己的楼层后，又询问起保安。
保安受宠若惊，他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对于这栋大楼的老板一家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可他刚刚不小心和白清语对视了一眼，她分明在笑！
保安低声回，“五层，白总。”
白清语帮他按了楼层。
数字闪耀，电梯在下行。保安终于忍不住开口：“白总今天看起来很开心。”
白清语正看着电梯门发呆，她听到保安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吗？”声音有些不确定。
她已经开心到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了吗？一直到她坐上车，白清语还在回想保安的话。
心跳得有些快，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现有止不住的笑意涌上来。原来她会这么开心。
-
未来的几天，白清语一直在联系准备婚礼、婚房以及结婚的一切，她拒绝了傅长东全部外包出去的建议，尽量亲力亲为不假于人。照着别人的样子发了请帖，收到的人无一不在震惊，但白清语只是笑笑。
这种感觉真好，她要结婚了，她会和傅潜有一张结婚证，有一场盛大的婚礼，有一幢一起生活的房子，傅潜永远也不会再把她推开。
前几天那些丝丝密密缠绕在她心中的复杂思绪渐渐被忙碌的日常掩盖，白清语心中只剩下期待。
周三白清语下了班被白岳一个电话叫回了老宅，她过去的时候发现父亲也在，不用说，父亲已经把消息告诉了爷爷，这样正好，反正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清语一进门，看到两个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爸爸，爷爷。”她平静地向两人打招呼。
白岳应了一声，他看着白清语，“嗯，来这边坐。”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白清语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清语，你真的想好了吗？”白岳几乎是立刻开口，直奔主题。他问的话和白树阳一样。
白树阳也看着她。
“想好了。”白清语点点头，一如那日回答白树阳一样。
她和傅潜的那些事，实在没必要向别人诉说，她一直觉得，有些东西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清语，你不用委屈自己，白氏的未来掌门人从来不需要通过商业联姻来强大自己。”白岳想不明白自己这个事事优秀的孙女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如今他能说出这些话，其实也是从他儿子那段失败的婚姻里得到的教训。
想到这里，白岳看了眼白树阳，他没什么异常，只是听着他们说话。
这几天他们两人都查了傅氏小少爷这号人物，却收获甚少。不知是这位少爷被藏得太好，还是本身确实不优秀。
白清语听到白岳的话，先是惊讶了一下，她没有想到会从素来严厉的爷爷这里听到这样的话。“我没有委屈。”
“你真的想好了？”白岳也不打算干涉孙女的婚事，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突然，两家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于是他又开口确认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关切。
是在关心她吧？白清语心头一颤，“我想好了。”
爷爷这是在关心吧？白清语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可思议。这次联姻肯定不会为白氏带来任何利益流失，爷爷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件事？
想不通，总不能是关心她吧？
她又看了眼坐在爷爷后面的父亲，他似乎在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没什么表情。一如平常他的样子。
白清语没有在老宅多留，因为她又接到了傅长东的电话。
“白总，我想在婚礼之前，我们两家人是不是应该见一面啊？”傅长东还是称她为白总，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还是维持好的商务关系比较重要。
这件事白清语倒是没有想过，但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早晚会见，感情不会因为多见一面就变得好起来。
她又想起了刚刚在老宅时三人面面厮觑的样子，突然有种烦躁又尴尬的心情涌上心头。她实在想象不出父亲、爷爷和另一家人坐在一起，围绕她的婚事聊天的情景，毕竟这的确没什么好聊的，即使是在他们自己家里，也没聊几句。
想到这里，白清语拒绝了，“不用了，等结婚之后吧。”
“这样啊，也行。”那头的傅长东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和白氏那两个老爷子都成亲家了，吃顿饭谈谈商务确实也不急于一时。
只不过有一件事却挺急的，“白总啊，家里傅潜的奶奶想见见你，不知道你可有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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